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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见,秃驴已死,最好不要出去,由我上前杀他两个除害解恨如何?”李善看出这三个黑衣人有大来历,意欲就此结交,又因对方为己解围,不同上前。迹近胆小怕事,坚执同往。黑衣人笑道:
“你这人果然有点意思,既不怕事,同去也好。”话方说完,忽见日间所遇杀狼少年由侧面林隙中急驰走过,随听身后喊杀之声,黑衣人已当先迎上。李善见少年跑过,想起文珠怎未回来,意欲往看;又因方才告了奋勇,不便退缩,只得随同应敌。那追赶少年的三个贼党刚到林前,便被黑衣人迎头挡住,扬手一链子抓,将为首一贼手中钢刀打落在地。那贼转身欲逃,黑衣人已纵身上前,当头一抓,死于非命。另两贼看出厉害,回头就跑,吃李善追上一个,一剑刺去。那贼不知李善得有高明传授,又见黑衣人凌空一跃两三丈落向前面,把前头一贼去路挡住,心中一慌,略一停顿,吃李善夹背心一剑,透出前心,怒吼一声,死于就地。
前面那贼自知无幸,索性把兵器抛去,赔笑说道:“你我无仇无怨,都为朋友而来,何苦赶尽杀绝,要杀开刀?如能放我一条生路,从此洗手,不在江湖走动如何?”说时,遥闻银笛与吹哨之声此应彼和响了一阵,黑衣人手中钢抓已快打向那贼头上,相隔不过寸许,重又撤将回来,李善也自赶到。黑衣人笑问:“这厮名叫辛良,以前是个独脚强盗。你如说情,我便放他。”李善见那贼年纪甚轻,当此生死关头,那么厉害的链子抓已快打向头上,面不改色,也不逃避,确是个硬汉。暗付:“黑天雁这班盗党来历虚实,有何诡计,我都不知;此贼颇有骨气,如能以恩相结,向其盘问,必说实话,路上也有防备。”主意打好,便笑答道:“我虽不知他的来历,但是此人颇有骨气,是个硬汉,能够手下留情自然是好。”黑衣人笑道:“我这链子抓只一打将出去照例不容活命,也不卖人情面。只为今日和你初见,甚是投缘,看在你的面上,饶他不死,但我和他还有几句话说。”随将辛良引往一旁,且语了几句。辛良过来,扑地拜倒,李善连忙扶起。
正待劝勉,令其改邪归正,遥望战场上两个黑衣人和所斗三贼全都不见,心中奇怪,以为刚走不久,许能追上,不顾说话,忙即往前追赶。一直追到林内,哪有人影?想起文珠不知何往,重又回赶,回顾辛良取了雨衣粮袋追来,紧随身后,以为感恩心甚,还有话说,笑问:“你已无事,如何不去?我还要寻人呢。”话才出口,忽又想起贼党虚实还未探询,正待改口,定约密谈,辛良已先说道:“小人从此追随恩主,暂时不离开了。”李善虽甚惊奇,因想向其盘问贼党虚实,急于往寻文珠,不暇多言,答了句“少时再谈”,便朝前追去,辛良随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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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回 积想竟成痴 黄叶有声寻古渡 微波浑不动 明珠一点识宵光
二人追了一阵,到一高坡之上,遥望前山各庙字内灯火辉煌,由岳庙起直达出山大道,两旁均有灯笼火把,灿如繁星,香客游人往来不绝,虽在半夜,仍是热闹非常。回顾后山一带却是静荡荡的不见人影。正不知往何处寻找才好,忽听辛良笑道:“恩主是寻浦侠女么?大约出山去了。她有一匹快马,日行千里,除非知她所去之处,恐难追上呢。”李善立被提醒,暗忖:“文珠事完,必往王四家中寻马,共总没有多时,也许能够赶上。辛良虽然感恩追随,初次相见,心性难测,又有好些话想问,不愿遣走。”方一迟疑,辛良笑道:“浦侠女那匹马甚是灵慧,又经训练,昨夜我们费了好些时将它带走,结果仍被逃脱。天黑以前,有人曾见此马空身往山外跑去,此时浦侠女刚和敌人订约回去,必是忙着起身,先命那马空身驰往山外,准备事情一完立时赶去,一个不巧就许连夜上路,恐还不易追上呢。”
李善自和文珠二次对面,印象更深,巴不得当时能够追上,闻言好生失望。先还拿不定辛良心意真假,后见对方辞色诚恳,当地居高临下,文珠无论如何走法,只是绕往后山,断无不见人影之理,还有同来少年也未见到。细察形势,渐觉所说有理,便问:
“辛兄地理可熟?”辛良笑答:“恩主不要如此称呼,小人常时往来此山,不特深知地理,便山下客店民家也是十九相识。我早留心,浦侠女如往后山取马,我们必早发现。
如往前山,除入山大道外小径甚多,她和同伴又有一身极好轻功,上下容易。依我之见,多半是由鹦哥嘴险径翻崖下去,这等走法可以避人耳目,路又要近得多。如在镇上停留,我们自能追上。否则,她那马快,便是连夜起身追去也必落后无疑。”李善知文珠还要绕往镇上民家一行,自己所骑的马也是千里良驹,便和辛良说了。辛良笑道:“我真糊涂,昨日曾听人说,有一贵家公子主仆二人骑着两匹快马到处打听浦侠女的下落,如何忘了,有此两马,怎么也能追上,快些走罢。”李善精神一振,连声应好,随由辛良引路,向前飞驰,一路穿山过涧,赶到鹦哥嘴翻越下去,均是险径,又当深夜,直到崖下也未遇见一人。前行两里,转过山角,便到镇上,天已三更。
为了民殷物阜,香客众多,各家镇店均有极大排场,山洪冲断的几条道路已全修好。
大雨之后,旧有香客被雨留住,新的又陆续而来,家家客满,处处笙歌,满街灯火通明,酒肉丝竹之声连同人语嘈杂汇成一片繁音。身临其境,更显繁华。李善无心观看,匆匆赶往镇西民家,由辛良叩门,一问果是空马先回,这类事常有,蔡家婆媳也未在意。天黑时有人与文珠送来一封书信,到了半夜,文珠和一少年才同走来。本定明早起身,看完书信,文珠忽然变计,和同来少年作别,当时上路,由蔡家房后绕走,未经大街,刚去不过顿饭光景。问往何处,却不肯说。李善听完辛良回报,忙即赶往客店,迎门遇见店伙张福,问知阿灵同了一人曾回店内。因腿受伤,雇了一乘山兜抬走,将马留下,说是去往黄叶渡医伤,在彼等候。相公如回,可请明早骑马动身,将另一匹马雇人带去,不必太忙。李善急于往追文珠,算清店账,便要起身;张福和店主等一致挽留明早再走。
李善知道店中还有接风送行好些花样,再四辞谢,赏号花红却是照付。店主看出这位贵家公子好些异样,辛良这类常时来往泰山的江湖好老本来认得,见他和李善以前并不相识,共只隔了一个白天,便成密友,十分恭敬,上路如此匆忙,料有原因,只得再三称谢,由张福赶往厨房取来许多容易带的路菜和蒸馍门丁(即甜包子),用一提篮装好,由辛良接过,带在马上,仍由店伙分人送行,还放了一路鞭炮,送到镇口才行辞回。
李善面软,无法坚拒。走到路上,忽想起黄叶渡途向忘了探询,还有好些话也未得向辛良盘问,不禁“嗳”了一声。辛良在后,立时催马上前,并辔同驰,问有何事。李善告以黄叶渡路程不曾询问,辛良答道:“小人来历店伙全都知道,知和恩主一路,故未再说。那地方乃是黄河支流,离开这里约有二百多里,在济南的边界上。原是一片渔村,左近湖荡甚多。由此渡河去往德州本不应走这条路,先前听说,我才想起渡口左近有一异人在彼隐居,绝迹江湖已有多年。照恩主所见纸条,连同蔡家婆媳所说,均曾提到黄叶渡三字,浦侠女必由此过渡,绕道张店、杨柳村、高唐、腰站等地,再渡黄河,转赴德州无疑。如此走法,不是途中寻人,便是今夜有什警兆,或有高人指点,知道沿途满布危机,打算绕路躲避也未可知。”李善见辛良路径甚熟,人又精明强干,骑术武功无一不佳,渐生喜爱,笑说:“蒙你送我,已甚感谢。主仆相称实在于心不安,如蒙结为朋友之交再好没有;否则我便不敢借重了。”
辛良想了想,答道:“我虽出身绿林,最重信义。今夜对敌时,危机一发,如非公子一言九鼎,焉能活命。本来我不怕死,只为家有老母,此时尚死不得,为此一念,才起偷生之念。初意敌人未必肯容,居然应允,实出意外;只是令我追随公子为奴,为了老母无人侍奉,口虽答应,心实悲愤。满拟跟着公子到了京城,满了所说一年期限,告退回家,奉母安居,从此不在江湖走动。今夜之事也认为是生平奇耻大辱,不料对头竟是一位有名人物,我便跌翻在他手内也不为丢人。再见同党和凶僧死状之惨,对头出了名的手狠疾恶,只一对敌,轻易不留活口。虽然他那心意想我追随公子,以便沿途有人伺应,彼时如非公子说情,仍难活命,老母知我惨死,岂不痛心?后来他将我唤在一旁,说话之时辞色己变,并还说出将功折罪的话,只把公子护送到京,平安无事,明年便可投到他门下。经此一来,我已消了气愤,心中仍想富贵人家公子,必有好些气焰势派,我已答应在先为奴,便受鞭打驱策也无话说,不料公子并无丝毫官家习气,为人又极谦和,便是武功也在我之上,越发令人死心塌地。本来不敢居于朋友之列,公子定要折节下交,我也不敢抗命,不过公子初次出门,好些事均弄不惯,改过称呼,已感大德,平日呼我名字,早晚行路仍由我来服侍便了。”
李善见他其意甚诚,只得暂时谢诺。随又问起三黑衣人的姓名来历,黑天雁阴谋诡计,到处布满陷阱罗网,浦侠女断无不知之理,如何仍肯上套?辛良答道:“此时夜风正寒,离明不远,我们马跑太急,且到前面细谈如何?”李善也党风大呛口,便不再问。
这时明月西斜,清辉依;日光明,踏着满地月光向前飞驰,一口气跑了一百多里,马身已早见汗。辛良恐马受伤,请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