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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乙乙、奶娘吴氏早就听到风声,齐齐从屋里跑出来观看,见到是吕杨,禁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回事,师姐出了什么事?”吕杨的心越发沉重。
“师兄,我姐姐她想不开服药自尽了!”黄乙乙扑上来,哭得稀里哗啦。
“这是怎么回事,快说清楚了!”吕杨的心已经沉到了渊底,一把抓住黄乙乙的肩膀,将之抓得生疼。
奶娘吴氏立刻将秣陵府里少女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她不知道这事牵扯到瑞阳殿下,所以只说落草云岭的贼人糟蹋了掳劫的人,又说黄道蕴虽然清白,但是承受不住压力,没两天便服药自尽了。
吕杨听罢,心如同被撕裂一般。
“是大伯来了之后,和姐姐私下说话之后,她才想不开的,都是大伯,他害了姐姐!”黄乙乙愤怒道。
“什么?!”吕杨只觉胸中有一股愤怒的火焰在喷发。
“老师呢,老师可在?”吕杨连忙问道。
“不在,父亲还在大东山中隐修,书院的儒师说还没有寻找到,也不知道父亲在哪座山头修行!”黄乙乙一脸凄然。
“陆前辈可在书院?”
“陆老前辈不在书院,听说他远游北方苦寒之地去了,估计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鸿儒呢?”
“叶鸿儒在的!”黄乙乙连忙道。
“那好,你们先休息吧,我去寻找叶鸿儒了解情况!”吕杨除了别院,沿着河流往上走,过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寻常别院前。
叶肃推开门望向吕杨,显然他已经知道吕杨来了。
“见过叶前辈!”吕杨揖礼道,叶肃叹息一声,道:“进来吧!”
进入屋中,两人坐定,叶肃自责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说实话,本鸿儒愧对辰冲兄,没有来得及发现端倪,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前辈,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为什么师姐的大伯来了之后,师姐便出事了?”吕杨急忙道。
叶肃点点头,将杨瑞掳人身死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所以说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一位皇子死在咱们秣陵府,而且是在黄家女的事情上死了,听说整个神都震动不小,你说黄宗耀身为黄家的族长,能不找上道蕴侄女吗?”
吕杨脸色已经变得狰狞。
“好好好,果然好啊,杨瑞那个混账东西,死得好,只是师姐真是太傻了,怎么就想不开?”吕杨眼泪滚滚而下,他实在理解不了黄道蕴的想法。
“道蕴侄女太乖了,她这是为了黄家声誉,为了你的前程……”叶肃叹息一声。
吕杨微微一震,立刻明白了,心中越发悲痛,拳头紧握,几乎要握出血来:“家族声誉,我之前程,能值个什么?师姐真是好生糊涂!!”
吕杨问清楚了师姐的坟头,向叶肃告辞,转而往城西去。
一条小河对面,一个小山坡上,风景开阔独绝,一个孤零零的新坟被修葺起来,到处是白色的纸钱,秋风吹来,更添了几分萧瑟。
看到坟头,一块石碑,旁边一幢石灯。此情此景,吕杨悲从心来,想起从前,一切还历在目,哪曾想突然只见遭遇晴天霹雳,已经天人永隔,这是何等残酷?
吕杨矗立着,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良久,他从袖中取出一支圣道笔,文气灌入,提笔虚空成书,所作正是一篇诔文。
“花非花,雾非雾,来人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昔有才女,黄家道蕴,集山川之灵秀,冰雪聪慧,为人人仰慕之才女。只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天不遂人愿,不全眷属。”
“天发杀机,星移斗转,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翻覆。心发杀机,天人永诀。天道渺渺,谓我何求,人道苍苍,谓我何殇?地道森森,仙踪何方。”
千秋北斗,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吕杨取出玉箫,在秋风中奏出一曲离殇。
“来兮止兮,君其来耶!掩天地之长嗟兮,招卿以长随!天地神灵若闻兮,伏祈以偿愿!此生长恨水东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悲呼,故人在,魂何方,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野渡横舟新月冷,暮霭沉沉霜天阔;老雁成丘双双葬,世间眷属几人成?”
吕杨怀着激烈的伤痛和无奈,文气冲空,一个个浩然文字凛冽苍白,郁郁苍苍,发出耀眼的灵光来。
吕杨仿佛用光了所有的气力,颓坐下来,诔文尽数收敛起来,镌刻到一旁的石灯上,顿时灰褐色的石灯文气流转,光芒耀眼,好一会文气才潜藏起来,石灯上已经刻印上百文字,清晰可见。
文气照耀下,吕杨的神识一震,丝丝缕缕的神识竟然被棺木上的禁法弹开来。
“怎么回事,新人下葬,何须这等禁法?”吕杨发现上面的禁法,不禁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寻常的禁法,而是可以蒙蔽天地玄机和阴阳五行的禁法。也只有教人推算不到才有用这样的禁法,寻常之人,又不是天家贵胄,根本不需要。
心神忽动,吕杨并指一撮,一道凌冽无比的剑气穿过泥土,打在棺木上,一缕文气已经透过棺木。
“蹊跷,竟然是空的?”吕杨愣住了,随即便惊怒,脸色狰狞起来,动了无边杀机,“好啊,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棺内是空的,那便有蹊跷了,吕杨隐隐感觉这是一个阴谋,或许师姐黄道蕴还没有死!
这般想着,心里便生出一丝激动和喜悦,仿佛哪怕是存在千百分之一的机会,也是上天的垂怜。
吕杨赶回黄家别院,将黄乙乙叫来,问道:“师姐是怎么死的?”
“服药自尽!”
“是什么药,哪里来的?”吕杨冷冷道。
“……”黄乙乙摇摇头,不清楚,奶娘吴氏也一脸茫然,“当时他大伯派人来,很快便收敛了道蕴姑娘的尸身,只说是服药自尽,至于什么药,也不清楚,只余下一个药瓶子!”
“药瓶子?拿来我瞧!”吕杨一震。
不一会,一个小瓶子拿来了,吕杨闻了闻,心头一震,道:“这是曼陀罗剧毒没错,但是这绝不是自尽之毒药!”
“什么?”奶娘吴氏和黄乙乙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
“若是服毒自尽,用砒霜或是鹤顶红便好,何须用曼陀罗这种致幻的东西?”吕杨拍案而起,据他所知,有一种假死药,就是用曼陀罗剧毒配制,别人或许不知,但哪里能瞒得过自己?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吕杨心中顿时有无数的疑惑。
……
第二百九十四章寻踪
“老师回来了!”吕杨在别居中,突然神识微动,一时心有所感,不禁又惊又喜。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一瞬间落入院中,只见黄宗羲周身缭绕着凛冽的浩然正气,这气息青黄之色,隐隐有发丝般细小的雷霆闪电蕴藏在其中。
地煞之气和天罡之气共济,炼出阳罡雷霆来,这已经是立命道业第三重的功果,也就是说黄宗羲这一次隐修,时间虽短,但是已经成功晋升,成为鸿儒。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说黄宗羲道业的时候,众人也没有心情说这些。
“老师终于回来了……”吕杨走出门来,朝黄宗羲揖礼,黄乙乙已经飞奔出来,扑到黄宗羲身上,小手不断捶打着,饮泣着。
奶娘吴氏从厨房中走出来,由慌忙退回去,挡着门,不断抹着脸上的眼泪。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本在一无名山峰潜修,没有想到书院的儒师四处搜寻于我,说是道蕴出事了?”黄宗羲拍拍乙乙的背,安抚一会,严肃询问。
进入大厅,乙乙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最后才恨恨道:“都是大伯,一定是大伯干得好事!”
“好好好,又是我那大哥!”黄宗羲脸色已经黑下来,一股深沉的悲愤已经在积蓄,仿佛一触碰就会彻底爆发,黄乙乙不敢再说话,只觉得气氛十分沉重,让人窒息。
良久,黄宗羲叹息一声,起身走进了黄道蕴的闺房,正所谓睹物思人,黄宗羲心痛不已,过了半个时辰他才走出来返回自己的书房。
“纯阳,你进来!”黄宗羲说道,声音仿佛苍老了许多。
“乙乙,你去准备一些灵丹和食物,以备老师服用!”吕杨向黄乙乙吩咐,然后进入书房,想了想,将房门掩起来。
黄宗羲看到吕杨的动作,微微诧异。
“老师,弟子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向老师禀报!”吕杨揖礼,然后盘坐下来。
“是有什么隐情吗?”黄宗羲察觉到什么,连忙沉声问道。
“老师目光如炬,正是其中的隐情!其实吕杨怀疑师姐并没有真的自尽,而是隐匿起来了!”吕杨道。
“什么?”黄宗羲大吃一惊,“你且将事情的原委说一遍,不要遗漏!”
吕杨正危襟坐,将事情的始末又说了一遍,这一次说的和黄乙乙说的不一样,因为黄乙乙并不知道掳人的背后主使乃是瑞阳殿下,也不知道瑞阳殿下死于非命这件隐事,更不知道如今新坟之内棺木其实是空的。
吕杨从自己在神都得罪杨瑞说起,又将秣陵府少女失踪的事情和杨瑞暴死的事情说了,最后连同药瓶子和棺木空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黄宗羲初时震惊愤怒,到了最后已经双手握成拳头,微微颤抖,显然药瓶子和棺木空了的事情非常蹊跷,有可能这是一个瞒天过海的阴谋,不过不管怎么说,人还有生的希望。
“这么说,你认为道蕴是假死?”黄宗羲闭上眼,想了一会,陡然睁开双眼,整个书房陡然亮了一下。
吕杨点点头,“弟子已经查过了,那药瓶子的气味已经确定是假死药的气味,所以师姐一定服用了假死药。”
黄宗羲想了想,明白黄道蕴这么做是为什么了,一时间禁不住老泪纵横,道:“道蕴这孩子,她这是为了黄家的清誉……”
吕杨更是心头纠痛,声音沙哑道:“师姐肯定还是为了弟子的前程考虑才这么做的,想想也是,害得一位皇子死于非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否则心有芥蒂的人太多了,不管是黄家,还是弟子,以后都别想在朝堂上谋事,即便是圣上再怎么圣明,也会……”
“入朝堂固然是我辈中人的追求,但是在追寻至高道业面前,那又算得了什么?道蕴真是太傻了,这种事何曾要她自作主张,需要她做什么牺牲?真是太荒唐了!”黄宗羲又愤怒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