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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晚……在尚未到新的患者那里去之前。”
“哦,原来如此。”
听说顾蕾丝护士今晚要睡在这里,不由得使我感到不安,但是一旦想问我为的什么理由,我也答不出所以然来。是不是有什么理由才回来的?波德·卡林顿不是说过,她对富兰克林不怀好感吗……?
为了使自己安心,我更强调说:“顾蕾丝护士不应该再评论富兰克林的是是非非。无论如何,庭上采信她的有力证词,已经判决自杀确定了,再说,白罗也说过他曾经看到富兰克林太太手上拿了瓶子,从研究室出来……”
波德·卡林顿疾声厉色地说:“瓶子又能做什么?哪一个女人,什么时候不带瓶子?香水瓶啦,发胶瓶啦,指甲油瓶啦。你总不能说你哪天晚上看到你女儿手上拿着瓶子,就认为她有自杀的企图吧?简直胡闹!”
这时候阿拉顿朝我们走近来,他忽然停住,但正巧,戏剧化似的,远处传来隆隆雷声。
我以前也有这个感觉,阿拉顿这个人颇适合演反派角色。
可是,在富兰克林太太死的那个晚上,他并不在史泰尔兹庄。再说,他到底有什么动机呢?
甚者,我马上又想到,X有没有动机啊。这一点他占了上风。只因这一点,使得我们只好认输。可是,或许有能照出真相来的一点曙光射进来也说不定。
Ⅳ
我始终一点都没有白罗说不定会败北的念头。在白罗对X的一战,我完全忽视X有战胜的可能性。我深信纵令白罗衰弱,深受病痛之苦,到后来强者仍然是他。因为,我已经看惯了白罗的成功。
对于我的信心,首先浇我冷水的,不是别人,是白罗本身。
我在下楼吃晚饭的半路上,顺便去白罗的房间。我已经忘记为什么这样,因为那时候白罗忽然对我说:“万一我有什么……”。
我立即大声提出抗议。不会发生万一的--没有会发生的理由。
“原来富兰克林说话时你没有仔细听清楚。”
“富兰克林他知道什么?你还很健康,白罗。”“或许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很小。不过,我说的是眼前的特殊性而言,不是一般理论。我要说的意思就是说,即使我不久就要死了,我们的X先生倘若要高兴一番,也为时尚早。”
“为什么?”我的脸上明显地流露出内心的惊讶。
白罗点了一下头。
“没错,海斯亭,X先生毕竟很聪明,聪明透顶!X知道我之将死,甚至即使比寿终正寝之期仅仅提早一两天,对于他都是方便得无法估计。X先生应该不会不知道才对。”
“可是,这样的话,到底将变成怎么样呢?”
“当指挥官战死了,绝对应由副指挥官指挥继续作战,老友啊,你必须继续奋斗。”
“我吗?宛如坠入五里雾中嘛。”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万一我有不幸,老友!这里面有……”他用手拍了一下身边的上了锁的公务箱。“这里面,所需要的线索一应俱全。足够应付任何偶发性事故。”
“何必这样装模作样,趁现在干脆把一切都告诉我不就得了吗?”
“不过,不是这么一回事。最要紧得是要做到你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事这个事实啊。”
“也就是说,你为我留下了写得很清楚的案件的说明书?”
“不是,因怕有落入X手里之虑。”
“那么,那是什么?”
“可以说是提示。对于X先生并没有任何意义,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照理应该能引导你发现真相才对。”
“那就不得而知。你为什么非这样拐弯抹角讲了一大堆不可呢?你总是把事物弄成非常麻烦为乐。真是本性难移!”
“你想说,我现在已经染上恶习了,是吗?也许是也说不定。可是,放心吧,你可以凭这些提示发现真相的。”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然而,你恐怕会为了发现真相而后悔吧。说不定你会说:“把幕放下来吧。””
从他的口气,我再度感到以前曾有一次或两次在心中蠢动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虽然视线不可及,但就在很近的地方,有我不想看的事实--感觉到潜伏着没有予以承认之胆量的事实。在我的内心深处,已知道……这件事实。我甩掉此一不安感,下楼去吃饭。
第十七章
Ⅰ
晚餐席上倒很热闹。赖特雷尔夫人又出现于楼下,已经有发挥虚有其表的爱尔兰式快活的那种心情了。富兰克林精神抖擞,更比过去愉快。顾蕾着一身轻装替代了制服,我第一次看见她穿便服。卸去了职业上的严谨的她,的确是个迷人的女孩子。
饭后,赖特雷尔夫人提议玩桥牌,结果开始了不受人数限制的胜负。约九点半左右,诺顿说他要去白罗的房间看一下。
“那是个好主意,”波德·卡林顿说:“可怜,最近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我也去看。”
我非马上采取行动不可。
“各位,对不起,他要是一次和两个以上的人讲话就会很累。”诺顿会意,马上说:“我答应要借给他一本与鸟有关的书。”
波德·卡林顿说:“明白了。海斯亭,你还会来吧。”
“当然。”
我跟诺顿上楼。白罗在那里等着。我和他说了两三句,回到楼下来。我们玩起Rummy来。
波德·卡林顿对今夜的史泰尔兹庄的轻松气氛颇表愤慨的样子。弦外,有要把那个悲剧忘得一干二净似乎为时尚早之意。他心神不定,常常忘记自己正在做什么,终于玩到一半离席。
他走近窗边打开窗子。远处传来雷声。一阵暴风雨可能很快就要来,但要到这里来,还有一段时间。他再把窗子关好,回到原来位子,站在那里旁观了一两分钟,然后走出了房间。
我在十一点十五分前上床。我以为白罗大概睡着了,所以没有到白罗房间去。而且,我已经懒得去想史泰尔兹庄,和在这里发生的案件。我很困,希望甜睡,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
正要睡着时,被某种声音惊醒,我以为是敲房门的声音。“请进。”我回答,但没有反应,所以,我起身点灯,探身出去望了一下走廊。
我看到诺顿正好从浴室出来回到他的房间。他穿一件色彩很野的方格花纹的家常便服,像平常一样,倒竖着头发。他进入房间,紧跟着关好房门后,很快听到从里面上锁的声音。
上锁的声音使我感到有点不安,再回到床上去。
它暗示微乎其微的不祥预感。诺顿是不是经常锁门呢?为什么呢?是不是白罗警告他这样做?我想起了白罗的房间的钥匙神秘失踪,忽然感到不安。
躺在床上时,不安越来越强烈,加上头顶上的暴风雨,更增添了我精神上的紧张。我终于起床,把门上了锁。或许这样才稍觉放心,开始有了睡意。
Ⅱ
我在吃早餐之前,到了白罗的房间。
他在床上,看到他的不舒服的病容,我吓了一跳。他的脸上布满了疲惫不堪的皱纹。
“你好吗?老兄。”
他勉强地向我微笑。
“还活着,你看。我还活着。”
“不痛苦吗?”
“不会,只是很累。”他叹了一声。“累死了。”
我点头。
“昨天晚上怎么样呢?诺顿有没有告诉你他那天看到的是什么呢?”
“有,他说了。”
“他看见什么呢?”
白罗已沈思的神色注视了我很久,然后回答。
“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告诉你,因为恐怕被你误会。”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诺顿说他看到两个人……”
“是茱蒂丝和阿拉顿!”我嚷起来。“我当时这样想。”
“老友,不是,不是茱蒂丝和阿拉顿。所以说嘛,我怕你误会,因为你这个人,死头死脑,只知其一!”
“对不起。”我觉得有点难为情。“那么,到底是谁?”
“明天告诉你。现在,有很多事搞得头昏脑胀。”
“有助于破案吗?”
白罗点头肯定。然后闭起眼睛,躺回枕头上。
“这案件已经结束了。剩下来的是要整理一些细节,吃饭去吧,顺便替我叫卡狄斯来好吗?”
我先让卡狄斯去白罗的房间,然后才下楼去。很想见见诺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到底向白罗说了些什么。
在潜意识里,我至今仍然不满。白罗的有气无力,使我不称心。为什么要那样一直保持着神秘主义呢?为什么要表露出那样神秘,那样深刻的痛苦呢?这桩案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早餐席上看不到诺顿。
饭后,我漫步向院子里走出去。暴风雨之后的空气特别凉爽。昨天晚上大概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波德·卡林顿站在草坪上。我很想向他吐露我的心事。很早以前就想这样,白罗看样子无法再继续孤军奋斗了。
今天早上的波德·卡林顿似乎充满活力与自信,使我感到一阵温暖和安全感涌上心头来。
“今天早上晚了一点嘛。”他说。
我点了一下头。
“睡个懒觉。”
“昨天晚上雷雨交加,声音震耳,你知道吗?”
我想起来了,我在睡梦中也听到雷声大作。
“我昨天晚上,心情也不大好。”波德·卡林顿说:“现在舒服多了。”
他张大了两手伸懒腰,打了哈欠。
“诺顿在哪儿呢?”
“大概还在睡,这个懒鬼!”
我俩不约而同地朝上面望。因为我们所站的位置,正好是诺顿房间的正下面。我不由得感到愕然。在整排的窗子中,只有诺顿房间还关着窗子。
“奇怪,你看他们会不会忘了叫他?”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