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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继续睡会。”岳闻初就这么看着她。
杨铮摇摇头：“你没睡。”
他叹了口气：“我怕我睡着了你就跑了。”
“杨铮，我有病，慢性疾病，治不好。只有你能让我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对我来说你就是药。”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杨铮，“不要觉得我说这话很老套，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不管你，犯病会死的。”
“嘉禾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而且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要这么悲观。你也不要觉得会成为我的负担，你不是我，不要替我做决定。我家里一团乱，但是不需要你搀和，我坚持的事情，我妈是阻止不了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反对我们。”岳闻初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依旧有些麻痹感，但握住的感觉让他瞬间踏实了，“至于你的妈妈。她没有丈夫，只有你了。你们缺乏沟通，她生活没有寄托。杨铮，不管怎么样，我也会把她当成我的亲人。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岳闻初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秦阿姨固然有错，这归根结底送她走上这条路的是他的亲人。因果循环的东西，岳闻初觉得简直是造孽。他不会告诉杨铮这么多，杨铮已经承受够多了，没理由让她的心理负担更重。
他没有听到答复。没有拒绝，他只当她是接受了。
“那送我回家吧。”
他把杨铮送到了楼下。杨铮只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吧，明天我会去看嘉禾的。”岳闻初目送着她上了楼，眼神渐渐变得迷茫。
秦莉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她惊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屋里的灯大亮着，女儿正沉着脸地站在门口。
“怎么这么晚？”秦莉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杨铮站在门口，身子倚靠在门框上：“你白天去了哪里？一整天做了什么？”
秦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犹豫地回想了一遍：“早上去买了菜，中午吃过饭去了一趟物业，下午看电视，晚上跟隔壁那位太太去跳了广场舞。妈最近跳了几下，还觉得不错，吃饭也吃得多了……”
“是吗？”她冷面相对。
“怎么了？你这两天去了哪里？”秦莉问的时候小心翼翼，她知道女儿对自己不满，这些日子连电话也没敢跟女儿打过。
“没怎么。嘉禾出了车祸，很危险。”她说的时候紧紧地盯着母亲的脸。
“这么严重？”秦莉脸色变了变，“我明天炖点汤去看看。”
杨铮冷哼了一声：“嘉禾现在在加护病房，昏迷不醒。再说了，你这个罪魁祸首去看了，不怕被人骂死吗？”
“什么罪魁祸首？”秦莉脸色有些难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啪”的一声，杨铮把门口桌边的被子推到地上，片刻杯子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上。“你可别让我说中了，警察说是高利贷恐吓造成的车祸，我们家已经没有钱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想让大家都一起死你才高兴吗？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最近赌的什么？在外面还欠了多少？你一次说清楚，我心里也好有点数，看看哪家会让我把命赔出去！”
秦莉脸色惨白：“哪个警察说的。他说了是我害的吗？我是你妈？你信我还是信外人？”
“我信你？”杨铮偏过头大笑了一下，“你让人相信，起码得做出点让人相信的诚意来。你狗改不了□□，这辈子都是这样，你这样的人真是害人！”
她气急了，又一手把那桌子也推了一下，用脚猛踢了几脚：“我跟你说，你别指望我还会有钱帮你还债，你也别以为还有人会帮你？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
杨铮说完，就冲进自己房间，随便收拾了几下，就冲出了屋子。
“为什么不相信我？”秦莉坐在床上喃喃自语。
☆、雀跃
岳闻初来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告诉他们，杨铮已经在那里了。
“那位小姐真是固执，天还没亮就来了，硬是要坐在病房外面。”
岳闻初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看了看母亲，母亲的脸上惊愕过后又是一脸的不屑。他们过去的时候，杨铮刚好把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闭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但是他们走近的时候，她便猛地醒了过来。
“岳叔叔，孟阿姨。”她轻声喊了一下。人却被岳闻初拉到了一旁。
“你没回家？”
“回了。”她淡淡地说，“我自己跑出来了。本来打算去蒋晨那里住几天的，只是她最近也比较麻烦，不好意思打扰她。刚跟林大志请了病假，又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馆，这几天就先住着。”
在医院的日子有些尴尬，杨铮总是对着孟家伶的那张冷脸，还有岳叔叔捉摸不定的表情。尤其是岳闻初不在的时候，她听到岳闻初接了个电话，便对她说要出去买点东西，人一走，整个气氛又紧张了起来。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出去走走。”
她走出了大楼，新鲜的空气暂时让人舒缓了情绪。医生说嘉禾如果继续昏迷不醒，很可能就不会再醒来了。她心情根本得不到任何舒缓。
杨铮往外走了几步，恰巧便看到露天停车场上岳闻初的车，以及旁边争执不休的两个人。她眯了眯眼，很容易就看清楚了岳闻初旁边的人，施雯。她看到施雯拉住了岳闻初的胳膊，嘴里在说些什么，岳闻初又把手甩开便上了车。很快车便开出了医院。
杨铮看着远处那个女人，她看不清楚表情，总觉得应该是要哭了的样子吧。
她往前走了些步子，以至于施雯很快就发现了她。
“杨小姐。”施雯说起话来声音柔柔的，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杨铮看了看岳闻初的车消失的方向，又看向了施雯：“你来看嘉禾的？”
她这话像是向施雯抛出了一根绳子，施雯点了点头，双手拉住了她：“杨小姐，你可以让我见见嘉禾吗？”
“你就算进去，也见不到，嘉禾在加护病房。”她不习惯跟不熟的人太接近，不自在地把自己的胳膊往后动了动，错开了施雯的手。
施雯捂住了嘴，眼泪就快要下来了：“很严重了对不对？他要死了对不对？”
“不对。”杨铮皱起了眉头，“嘉禾不会有事的，你现在上去于事无补，你的名片我还留着，如果嘉禾有什么变化，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一定要啊！”施雯依旧想要拉着她不让她走，无奈电话不停地在响。
杨铮看到施雯接电话的时候紧张地看了看自己，便回过头往后走了几步，轻声地喂了一声。她冷冷地看着那个背影，转身就往回走。她没有坐电梯，慢条斯理地沿着楼梯往上走。
到一处拐角的时候，刚好能看到停车场的方向。杨铮看到施雯面前停了一辆车，驾驶座的人下了车，恭敬地朝着那女人点了点头，拉开了车门，一副职业司机的模样。杨铮粗略估计了一下那辆车的价钱，心里暗暗琢磨着施雯这个人。
岳闻初回来的时候，把嘉妍带了来。小丫头来了之后，大家的气氛才不至于那么紧张。杨铮觉得最安慰的一点便是，嘉妍变得很黏她。黏得让岳闻初坐在一旁都显得没有存在感。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杨铮也离开家一个星期，她跟岳闻初一直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在医院时，岳闻初都会坐在她的旁边。期间孟家伶找来了各种脑科权威医生看了又看，并没有太多的起色。
杨铮觉得这样的日子暗无天日。嘉禾不醒过来，没有人会开心。这一天，照例医生来巡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刚刚检查的时候发现小朋友像是有些反应，应该会很快醒过来吧。”
其实大家都听到了那个“吧”字，但是依旧觉得医生的话让人有了希望。这一天大家的表情都跟往日有些不同，眼神都带着希冀。一整天，依旧没有动静。
“那什么庸医！”孟家伶嘴里骂了医生很多遍。对于很多绝望的人来说，给你希望之后的失望，大概会更加绝望。杨铮深深体会着这一点，她眼巴巴地从窗口望着病房里依旧平静地躺着的嘉禾，医用仪器依旧有节奏地响动着，却让人觉得毫无生气。
她多么希望那孩子能动一动。就这么想着，她有些恍惚，隐约间，她看到病床上的形态变了一点。几秒钟的反应过后，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床上的小胳膊像是动了一下。
“动了。”她跳了起来，一手拽住了岳闻初的袖子，“嘉禾动了！”
岳闻初站在病房外面，等待着医生的检查结果。嘉禾醒了过来，他高兴得很。他看向了那个平静得出奇的父亲，如果刚刚没有眼花的话，杨铮说嘉禾醒了的时候，父亲的脸上一定是欣喜若狂的。
他侧过头去看了看杨铮，杨铮正拿着手机手里不停地按动着。他走了过去：“在干什么？”
杨铮的动作出奇地快，他看到她手机屏幕的时候，已经变成的锁屏的界面。岳闻初心里突然有些不爽，杨铮在做一件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他正想问的时候，医生走了出来：“小朋友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目前依旧很虚弱，等多观察一天，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去普通病房了。”
杨铮笑了：“他没事了！”
岳闻初看着杨铮雀跃的模样，那样子怕是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开心。他知道，如果嘉禾没事了，她便不会再纠结于那谁的过错。“嗯，没事了。”他轻轻拨弄了她的头发，丝毫不顾及一旁还有他的父母，“杨铮，你太累了，应该回家了。”
她有些承受不住男人灼灼的目光，只好笑了笑：“我还想跟嘉禾说说话。”她却没有机会在这时候第一个出现在嘉禾的面前。医生说只能两个人进去，孟家伶便抢先拉着自己的儿子走了进去。
走廊里只剩下岳惟贤跟她两个。
“岳叔叔有什么想跟嘉禾说的。”她笑着看着岳惟贤。
岳惟贤看了看病房里的样子：“醒来就好。”
“嘉禾跟我说过，他特别怕岳闻初，但是更怕您。因为你们都对他很凶。”她轻言细语地说着，目光一直没有从岳惟贤的脸上挪开，“但是他又说，爷爷不是不喜欢他。他说有一次在你们家里，他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爷爷抱着他去了医院。他说爷爷那时候看上去很慈祥。”
岳惟贤沉着脸，没有吭声。
“岳叔叔，你喜欢嘉禾吗？”
岳惟贤皱起了眉，他每次看到嘉禾的模样都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