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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地是黄色的。
紫貂血是红色的。
血?红色的血!
杨玉突地伸出左臂,右手抓起木凳上的匕首,在左手腕上一划。
殷红的鲜血液向铜皿。
人血在蓝烟中闪着光,象斑驳的玛瑙。
蓝烟渐渐消失。
一味不知名的神奇的药,已在铜皿之中。
杨玉长呼口气,扎好左腕伤口,动手熄灭炭火。突然,一阵头晕使他栽倒在地。
半个时辰后,杨玉捧着一只小铜壶走出石房。
他当然不能去黄山白鹤庵送药。
一是他功力已几乎耗尽,根本没有能力护送这味奇药到黄山白鹤庵去。
二是他眼下还不愿意见到她。
谁替他去送这味药呢?
当然是他的徒弟。
他的徒弟是谁?
就是那位无形剑客吕公良的义子吕天良。
杨玉之所以接受吕天良为弟子,也有两个原因。
一是碍着吕公良的面子。
二是吕天良毕竟是他的女婿。
然而,最重要的原因却是,他认为吕天良是个正直诚实,可以信赖的青年。
吕天良盘膝坐在庙门地上,双臂屈在胸前,掌心交叠重合,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
天空还有一缕夕阳的光焰。
空气滞重而沉闷。
这样的天气就是什么也不干,光身在竹板上坐着,汗也突突冒。
吕天良衣装整齐,坐在火烫的石地上,却不见一滴汗。
他正在练杨玉传授的旷世武学“六合练气大法”。
杨玉透出一丝笑意。
吕天良的内功已练到了“立寒天、坐暑地”的境界。
赤身立寒天,不畏寒冷,至少得二十年修为。
整装坐暑地,而不流一滴汗,则得需三十年内功功底。
想不到吕天良练习六合炼气大法才三年,便已达到了这等地步。
名师出高徒。他想到了一句老掉牙的俗话。
自己能算是名师么?他笑中透出一丝苦涩。
“天良。”他发出一声轻唤。
吕天良长吁口气,从地上弹身而起,跪地道:“徒儿叩见师傅。”
“唉,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快起来。”杨玉伸手想托起吕天良。
蓦地,他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师傅!”吕天良跃起,扶住杨玉,满脸是关切之情,“您怎么啦?”
“没……什么。”杨玉竭力撑着发软的双腿,强压着胸中翻腾的血浪。
吕天良看到杨玉脸色不对,搀扶他在一块石岩上坐下。
石岩很烫,犹似一块烧红的铬铁。
杨玉头上汗珠象豆子掉落。
“师傅,怎么回事?”吕天良声音有些焦急。
“没事。”杨玉稳定心神,唬起脸道:“我说过没事。”
“师傅……”吕天良的目光触到杨玉手中的铜壶,“药……”炼成了?”
他声音颤抖,心情显然和炼药的师傅一样的激动。
杨玉凝视着铜壶,缓缓地摇摇头。
吕天良的心陡地一凉,如同从火炉掉入冰窖里。
师傅三年的心血就如此付诸东流?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艳红姑姑死去,而束手无策?
苍天就如此不公?
他不信!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失败了?”
杨玉又摇摇头。
吕天良怔住了。
不是成功,便是失败,还会有什么?
杨玉缓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吕天良困惑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玉抬起头,望着灰蒙的天空说道:“按照何仙姑的药方,我无法炼成此药,因此我自作主张,加了一味药。”
“什么药?”吕天良问。
杨玉没有回答,默然凝视着天空。
那味药是他的鲜血。
人血也能治病,治血虚。心绞痛、痨病等等。
因此,有人买下处斩犯人的血,在犯人身前搁上一只盛有糯米的米盆,刽子手一刀斩了下去,在犯人背上踹上一脚,人头飞出,满腔的鲜血便溅在糯米上。
这种人血糯米能卖很好的价,赚不少的银子。
但是。听说人血这味药。虽然价钱很贵,在实际治病中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自已的血能治好宋艳红的病吗?
他象是自语,又象是问吕天良:“但不知此药能不能救她?”
“能,一定能!”吕天良急忙回答。
他虽不知详情,但能理解杨玉此刻的心情。
杨玉苦兮兮地一笑:“不一定。”
吕天良抿抿嘴唇:“我说一定能。”
“天良,你用不着安慰我。”杨玉柔声道:“连何仙姑都没把握的事,你怎能说一定能?”
吕天良眨眨眼,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光彩:“要有信心,信心,也是一味药,是一味最好的最有效的药。”
杨玉眼睛一亮,瞳仁深处闪过一道光亮。
吕天良又道:“如果医师也失去了信心,那病人就没得救了。”
杨玉点点头,将手中的铜壶交给吕天良:“你将此药送到黄山白鹤庵,交给妙云真尼,嘱咐她分三次服下,三日一次,一共九日……”话音顿了顿,又道:“你就在庵中等候九日,静候她的消息。”
“是。”吕天良将铜壶小心地塞进腰囊里。
杨玉深吸口气,沉声道:“如果她病逝,你即刻回来给我报信,若她病愈,你就不用回来,直接去鹅风堡好了。”
“师傅……”
“还有,”杨玉堵住他的话,“无论如何不能让妙云真尼知道你是谁,更不能让她知道这药是我送去的。”
“可是……”
“我的话,你可全听到了?”杨玉板着面孔问。
“听到了”
“事不宜迟,立即动身。”
“是。”
但是,吕天良虽然嘴里应着,脚却没有移动。
杨玉站起身:“为什么还不走?”语调不高,但十分威严。
“我……”吕天良支吾着,欲言又止。
杨玉正色道:“你想说什么?”
“师傅,你……”吕天良深红了脖子,终于迸出一句话,“你这样做很不应该!”
杨玉不知他所指,顿感愕然。
吕天良一语出口,心中的话如闸水泻出:“你既然爱她。就不应该瞒着她,不必要作这种莫名的牺牲……”
“不,我不……”杨玉企图截住他的话。
“你爱她,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吕天良激动地道:“三年来,你为治她的病,劳碌奔波,历尽千辛万险,呕心沥血,耗尽了功力和精力,头发白了,背也驼了,变成了一个干枯的老头。”
“住口!”杨玉厉声喝道:“我叫你住口!”
“难道这就是你应该得到的爱情的报偿?”吕天良全然不顾师傅的斥喝,继续道:“这是不公平的报偿,太不公平了!我要将真相告诉宋艳红姑姑,要她知道你还深深地爱着她……”
“天良!”杨玉猛地抓住他的肩头,“你敢……”
一股又咸又腥的液体涌入口腔,他闭紧了嘴唇,将话和血液一同堵在喉管里。
“师傅!”吕天良反手抓住杨玉的肩头,象是豁出去了似的,盯着杨玉道:“不管你怎么惩罚我,如果这剂药能治好宋艳红姑姑的病,我就要将真情告诉她,并说你打算娶她!”
“你……”杨玉的话音在喉咙管中打转转。
吕天良犀利的目光盯着杨玉的脸道:“恕徒儿无礼!琪哥说得对,你一直爱着宋艳红,却不娶她。你一直是凌云花的丈夫,却二十年未与她同房,你在痛苦折磨自己的同时,使两个女人同时为你痛苦!这是极不应该的事!”
“哇!”杨玉扭过头去,喷出一口鲜血。
血珠落在地上溅开,象片片桃花花瓣。
“师傅!”日天良急忙扶住杨玉,“徒儿该死,徒儿不该惹师傅生气,请师傅惩治我。”说着,扬手就欲自行掌嘴。
“算啦。”杨玉抓住他手腕,“我不怪你。”
“真的?”吕天良杨起剑眉,“师傅真原谅徒儿了?”
杨玉转目天空,叹口气道:“唉,也许真是我错了。”
“您没事吧?”吕天良从袖内掏出手帕,揩去杨玉嘴角的鲜血。
见到揩血的手帕,当年在广济寺后山道上,为宋艳红也就是那受伤的百合神教教主石啸天,揭下面纱的一幕又在他眼前闪过。
他的脸扭曲了,心象刀绞似的痛。
他用力推开吕天良:“救人如救火,你快去救她。”
“您……”吕天良放心不下他。
“我只是内力消耗过多,调息一下就没事了。”其实,他心中明白自己已是功力尽失了,“你快走吧,千万不要误了事。”
吕天良注视他片刻道:“既然是这样,弟子就告辞了。”
杨玉轻声道:“路上小心。”
吕天良拱起双手:“弟子明白。”
吕天良穿过崖坪,没身崖壁洞中。
杨玉缓步走到崖沿右角的四座墓穴前。
三块墓碑跃入眼帘。
爷爷白石玉之墓。
此墓碑原刻的是“断魂谷门令主白石玉之墓”。
归宗认祖,他已认了这位异姓的爷爷。
南侠杨凌风之墓。
他虽然已经宽恕了他的罪恶,但仍不肯认其为父。
杨玉母吴玉华之墓。
他对母亲的死仍抱着一丝疚意,那紫貂血原是为救娘的。
第四个墓穴的墓碑已经拆去。
此墓碑原刻的是:“杨玉爱妻宋艳红之墓”。
宋艳红没有死,但却不是他的妻子。
他痴立在崖坪,往事如烟似梦。
他耳边响起了儿子楚天琪的声音:“你应该和我一样,也该作出最后的选择了。”
这是楚天琪选择进京担任御林军统领时,对他说过的话。
是的,自己也该作出选择了。
但是,这剂药能救活宋艳红吗?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如果能,自己就向凌云花说明,然后与宋艳红携手而去,找个没有血腥只有花香,没有争斗只有友情的温馨山村住下来……
他眼中一丝亮光,微微一闪,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