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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胜衣道:“难道完全没有惊动这个庄院的人?”
周鹤微喟道:“有谁想到自己的屋子之下竟然有人在挖地道?”
沈胜衣无言颔首。
周鹤也不再在说话,掌灯默默向前走。
地道笔直的向前伸展,仿佛没有尽头的一样。
只是仿佛。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地道的尽头。
又是一道石级,斜斜向上伸展,周鹤拾级登上,耳贴暗门倾听了一会子,才举手将暗门推开。
他立时听到了破空声响,看见了两颗弹丸迎面射来。
沈胜衣虽然看不见,但以他听觉的敏锐,又怎会听不到那些破空声响,脱口就是一声:“小心。”
周鹤一直在小心,耳听破空声响,身形向旁边一缩。
那两颗弹丸却并非以他为目标,交错射至,在他面前三尺突然相撞在一起。
火光一闪,霹雳暴响,那两颗弹丸竟爆炸开来。
周鹤那刹那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上半身一阵剧烈的刺痛。
霹雳声响中,他整个身子倒飞,从石阶之上堕落,一面鲜血淋漓,头发衣衫同时着火!
沈胜衣大惊,双手急伸,接住周鹤,伏地几个翻滚,先将火焰压熄。
云飘飘亦被赫了一跳,之后她却是怔在那里,面上的神色一连几变。
她的心情事实正在激烈的波动。
那霹雳一声爆炸虽然未能够使她恢复记忆,已令她省起了很多事!
——喜悦雳暴响,火光闪烁,两个白衣的女孩子惊呼倒下,一个红衣的中年仰天大笑!
云飘飘的脑袋仿佛裂开了两边。
她正想多想一些,又是霹雳一声从天而降,震得她心神大乱,刹那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沈胜衣即时从周鹤的身上爬起来,左手已握住了剑柄!
那一声霹雳又是两颗弹丸相撞爆发出来!
爆炸在地道的出口,泥土飞扬,出口的四面已摇摇欲坠,再来几颗弹丸,地道不难就崩陷,将沈胜衣他们三人生葬!
沈胜衣也知道形势危急,身彬一起一弓,箭一样疾向出口射去!
他这样岂止冒险,简直就是在拼命。
万一就在他射出地道之际又是两颗弹丸交击爆炸,不死亦重伤。
可是他的运气一向不错。
这一次也是。
他的身形射出了地道,两颗弹丸才射至。
那两颗弹丸未撞在一起,沈胜衣的衣袖已卷出,“霍”一声,两颗弹丸都被他卷飞,一齐撞在屋顶上!
霹雳两声,屋顶炸开了一个洞,瓦片灰尘凌空洒下。
一声“好”同时响起。
沈胜衣的目光早巳落在那个人面上。
那是一个中年人,一身衣衫红得就是火焰一样。
—一火郎君!
地道出出口在一个厅堂的正中。
那个厅堂并不大,陈设也极尽简单。
厅堂中有灯,但没有燃亮,一直到沈胜衣从地道射出,才燃烧起来。
火郎君就像在变魔术,左手往灯上一招,放在桌上那盏灯便亮了。
灯光照亮了他那身红衣,也照亮了沈胜衣那身白衣。
火郎君目光一闪,突然叫道:“沈胜衣。”
沈胜衣道:“正是!”
他连随反问:“阁下又是那一位?”
火郎君笑笑,道:“说你也不知。”
沈胜衣试探问道:“霹雳堂的人?”
火郎君道:“不是霹雳堂的人才懂得制造火药暗器。”
“东海火老鸦的门下弟子?”
“火老雅四十五年来,从未收过一个弟子。”
“然则……”
“你听着,我就是……”话说到这里,火郎君突然扬手,左五右五十颗弹丸一齐射向沈胜衣!
这种诡计沈胜衣却还不是第一次遇上,火郎君双手才动,沈胜衣身形已然纵身拔起。
一拔三丈,掠上头上的一条横梁。
十颗弹丸在下面炸开,火光乱闪,霹雳连声!
火郎君目光一抬,大笑道:“你居然不上我这个当。”
沈胜衣道:“这种当我最少已遇过三次。”
火郎君摸摸胡子,道:“对付你我本来就应该多化一些脑筋。”
沈胜衣冷笑道:“你露了这一手,让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很难再次会令我上当出了。”
火郎君再次笑笑,道:“听说你的运气一向都很好。”
沈胜衣道:“不很好,但也不差。”
火郎君道:“走在前面的不是你。”
“不是。”
“我那两颗弹丸击伤的是谁?”
“周鹤!”
“这个人现在的确走上了霉运。”
“你的耳朵倒也灵敏。”
“一个终日用火药的人,耳朵又怎会灵敏?”
沈胜衣心头一动,道:“你那是因为看见灯光?”
火郎君大笑,道:“你真是一个聪明儿童。”
沈胜衣不由暗叹一声。
这个厅堂之内本来是漆黑—片,地道的出口难免有些缝隙,从缝隙透出去的灯光虽然微弱,在漆黑的厅堂之内还是很容易察觉。
火郎君笑接道:“没有灯,走那条地道无疑是不大方便,但若没有灯,相信你们发现我,我仍未发现你们。”
沈胜衣无言。
火郎君说道:“不过一个人倒霉起来,怎样也是难免要送命。”
沈胜衣道:“你就不怕杀错人?”
火郎君道:“除了一个人,我们无论杀什么人都不用后悔,那个人我们都已经目送她从这条地道走出来,离开了这个庄院。”
沈胜衣脱口问道:“是不是苏仙?”
火郎君道:“不错。”
“你们将她怎样了?”
“放心,我们暂时是绝不会难为她,惊动她,甚至还会全力保护她。”
沈胜衣目露疑惑之色。
火郎君一顿接道:“但只是暂时。”
沈胜衣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火郎君道:“这件事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沈胜衣又问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火郎君道:“你既是聪明儿童,就应该知道这些问题我是绝不会回答你的。”
沈胜衣闷哼道:“连姓名也不说?”
火郎君倏的一声叹息,道:“江湖中人知道我的虽则并不多,好像你这样见识多广的人,应该知道的。”
沈胜衣心念一转,忽然道:“莫非就是……”
火郎君截道:“是什么?”
瞧他的样子,似乎在等候沈胜衣的答覆,但沈胜衣嘴唇方动,他双手就暴翻,又是十颗弹丸射向梁上的沈胜衣。
霹雳一声方响,沈胜衣人已从梁上翻下。
他上得快,下得更快,接连五次爆炸都对他没有影响。
火郎君看得眉切,四颗弹丸已脱手追击!
沈胜衣半空滚身拂袖,闪开两颗弹丸,卷飞两颗,着地猛一长身,疾射向火郎君!
身形才射出,左手已拔剑出鞘!
火郎君偏身一쇉,闪入一条柱子后面,沈胜衣半身一旋,亦跟着转向那边!
火郎君连随又转了出来,右手中已多了一支金属管子,“霍”一声管口射出一股火焰,袭向沈胜衣的胸膛!
沈胜衣早有防备,但射来的是一股火焰,亦在他意料之外,他的剑仍然划了出去!
火光剑光一闪,合在一起,那股火焰竟然附在剑上,继续燃烧!
沈胜衣一退反进,也没有弃剑,一声轻叱,火剑疾刺向火郎君。
火郎君急退!
沈胜衣剑势不绝,追前七步,刺出了三十六剑!
剑光火光飞闪,乱人眼神!
火郎君虽然终日玩火,现在亦炎之眼花缭乱,身形却不慢,竟然闪开了沈胜衣那三十六剑,但一身火器,也都不能够有时间拿出来施放!
沈胜衣三十七剑紧接刺出!
剑锋上的火烟已烧至护手,他亦已感觉那股灼热!
火郎君一退再退!
沈胜衣追前的身形突然一顿,剑飕的脱手飞出,火箭一样射向火郎君。
这是他的第三十八剑!
如此一剑当然在火郎君意料之外,可是他的反应居然不比沈胜衣慢,右手那支金属管子千钧一发之间猛一沉,及时敲在射来长剑的剑尖之上!
叮一声,那支金属管子断成了两截。剑亦被击下地面,火郎君同时被震退了半步。
他吃惊未已,沈胜衣已然凌空飞至!
人到脚到!
火郎君冷不提防,胸膛立时被踢中,猛飞了出去。
沈胜衣身形落地,脚尖连随一挑,落在地上那支剑“哧”的被他挑了起来,又再疾向火郎君射去!
火烟仍然在燃烧,那支剑曳着火烟火蛇般飞射向火郎君!
火郎君被沈胜衣一脚踢飞半空,身形已不由自主,但耳听破空声响,亦知道危险,半空中身形勉强一侧,可是仍然闪不开!
火蛇般的长剑“夺”的刹那间射入了他的小腹!
火郎君“哇”的一声怪叫,整个身子风车般凌空一转,小腹的衣衫已然着火燃烧起来。
那刹那他的神情变得恐怖之极,血红的脸色亦变得白纸也似,第二声惊呼方出口,霹雳一声巨响,火光怒射,整个身子就爆炸开来!
他身上带的火器实在太多,那些火器却是大半沾不得火的!
一声巨响未绝,又是一声巨响!
霹雳连声,火光乱闪,血肉横飞!
火郎君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什么东西也不像!
沈胜衣不禁鼻子一酸,他的身形连随开展,倒翻了出去,“哗啦”的一声,反肘撞碎了一道窗户,飞出厅外的走廊!
走廊外没有人。
沈胜衣迅速的绕着走廊转了一个圈,也不见人踪,才掠返厅堂。
他急步走至地道的入口,探首才一望,一声娇叱,就从地洞之下传了上来:“谁?”
那是云飘飘的颤抖的语声。
沈胜衣应了一声道:“是我!”拾级而下!
那盏灯掉在一旁,但没有倒翻,地道仍然沐在凄凉的灯光之中。
云飘飘贴壁站在灯旁,一张脸苍白如纸,看见沈胜衣,才松一口气。
沈胜衣没有理会云飘飘,走到周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