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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是谁?”东方白冷沉发问。
“区区是谁并不重要……”
“在下认为非常重要。”东方白断然切住话头。
“区区‘流离人’!”
“流离人?”东方白又是一怔,流离人这三个字从来没听说过,是名号还是身份?心念之中脱口道:“这是朋友的大号么?”
“暂时代表!”
“那应该是朋友的身份了?”
“也可以这么说!”
东方白气往上冒,脸色寒了下来。
“在下不喜欢打哑谜。”
“这不是哑谜,实际上区区只能这么说。”
“开门见山一句话,目前在徐家集,在下除了朋友便是敌人,而在下对敌人绝不宽容,朋友到底是什么立场?”
“算是第三者吧!”
“非友非敌?”东方白迫问了一句。
“暂时可以这么说!”流离人点头。
模棱两可的说法,东方白有些牙痒痒,但他尽量沉住气,对方不速而至唤住了自己,必然是有目的的,且看他怎么说。
“好,朋友有何指教?”
“指教是不敢,有大事相商是真的。”目芒闪了闪才又接着道:“不过……在没谈到正题之前,想了解一下公子的真正身份。”
“噢,什么真正身份?”东方白反问一句。
流离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先着盘算。
“公子是‘至尊门’弟子?”
“唔!”东方白含糊以应,实际上根本没这回事,桐柏山中铲除“乾坤教”的根,是打“至尊门”的旗号,对方提出这个问题,显见与“乾坤教”有干连,虽然他自承是第三者,由这一点证明他的话未可尽信。
“是安长老的贴身护卫?”
流离人进一步问。
“不错!”东方白硬起头皮回答,所谓安长老是卓永年的假托化身,在牛府已经公开抖明过,自是无法否认。
本来是水宝无意中胡诌的一句话,想不到形成了一种唬人的假象,这假象对自己一方造成了极大的优势,使敌人的行动在迷雾中受到了钳制。
“贵门大举对付乾坤教的目的是什么?”
“无可奉告!”
“公子应该表明,因为这与区区要谈的正事有关。”
“真的有关?”
“绝对不假。”
“要是朋友你耍了花招,知道后果么?”
“当然,公子说过贵门向不宽容敌人。”
“很好,那朋友听着,非常简单,天无二日,江湖无二主,除了本门门主,不许再有人称尊,乾坤教妄自尊大,故而自取灭亡。”东方白说得煞有介事。
流离人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悠悠地道:“乾坤教表面上是土崩瓦解,实际上还保留了元气,必可东山再起。”
东方白心中一动,猜不透对方说这话的居心何在,意念一转,试探着道:“朋友的意思是乾坤教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可以这么说。”
“什么本钱?”东方白是明知故问。
“阴阳秀士”夫妇以大化门叛徒副门主吕大器和另一个无名女子化装成他夫妇模样作为替死鬼使金蝉脱壳之计遁走,自以为得计,其实已被“三恨先生”揭穿,但自己一方密而不宣,这自称“流离人”的诡异人物难道知道这秘密?他特意找上自己泄“阴阳秀士”的底目的何在?
“不止一笔!”流离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这四个字大有文章,东方白耸然动容。
“噢,朋友说说看?”
“还不到时候。”
“那朋友找在下的目的是什么?”
“这就谈到正题。”流离人故意卖关子似的沉吟了一阵才徐缓地道:“公子是安长老的贴身护卫,希望能代区区传一句话。”
“传话?”
“是的,区区想跟安长老作一次交谈。”
言下之意,东方白马上就领略过来,自己目前的地位只是长老的护卫,谈问题还不够份量,这当然无所谓,由卓永年出面跟对方打交道反而更好,以卓永年的阅历机智更能应付裕如,可以减少对方耍花招的顾虑。
东方白正准备回答,突有声音自侧方传来:“本座在此,用不着传话了!”
瘦长的身影从树丛后转了出来,与两人站成了鼎足之势。
流离人立即抱拳:“长老惠然光降,太好了!”
望着卓永年,东方白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改变声音容貌不足为奇,改变体型却从没听说过,卓永年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使矮小的身躯变成瘦长?
上次问起,他说是本门秘术,难道他真的会江湖传说中的所谓“法术”?
卓永年定睛望着流离人。
“朋友要跟本座谈话?”
“是的!”
“请朋友先表明身份?”
“长老,区区之所以遮头罩脸,表示本身有不便之处,身份无关宏旨,主要是区区所要奉告的对贵门是否有价值,因为这不是交易,区区并无所求。”
“噢!那就说说看!”
“此地稳当么?”
“本座保证不会另有耳朵。”
基于江湖人本能上的警觉,流离人徐徐转动身形,朝左后右三个方向扫瞄了一阵,然后回过来面对卓永年,又思索了片刻,然后冷沉开口。
“乾坤教表面上已经土崩瓦解,但实际上还有极大的潜势力存在,这点长老相信么?”
“相信!”卓永年不假思索。
“目前他们正积极展开报复的行动……”
“这是意料中事。”卓永年沉稳得就像真的是“至尊门”的长老。“朋友要见本座,为的就是要说这句话?”
“不,还有下文!”
“请说下去?”
“目前徐家集首屈一指的大户是牛府,而牛府原先是‘太王帮’的产业,由牛员外重金买下,实际上是‘乾坤教’安设的秘舵。”
这一点东方白并不惊奇,他早已知道内情。“噢!”卓永年表示出注意听的样子。
“所以并没有牛员外其人,只是个对外的晃子。”流离人继续说:“晃子有两个,一个是真正的操纵者,另一个是被迫塑造的形象,一实一虚,淆人耳目。”
东方白听到这里立即凝神,看来谜底快揭穿了。
卓永年又“噢!”了一声,显得十分震惊地道:“两个牛员外分别是谁?”
“一个是企图东山再起的领导人物……”
“他是谁?”
“乾坤教主。”这四个字说得很有力。
“啊!”卓永年瞪大眼,接着打了个哈哈道:“朋友,这不可能,乾坤教主夫妇在桐柏山乾坤教总坛已经……”
他故意不说下文,注意观察对方眼里的神色。
“事实如此,信不信在于长老。”
“嗯!”卓永年故作沉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略顿之后道:“另一个呢?”
“被强迫来作的替身,小角色,不值一提。”
东方白心里十分明白,这另一个可不是小角色,准是集奸狡邪恶之大成的卜云峰,流离人可能不知道。
“一个是假中之真,一个是假中之假!”流离人接下去说:“不过,很容易分辨,那假中之假的头上的员外巾缝合处脱了线有个缺口,假中之真的却没有。”
“朋友观察得如此细微?”卓永年反问一句。
“非找出特征无以分辨。”
“看来朋友的话还没说完?”
“是的,乾坤教主对抗贵门手里握有两张王牌……”
“哦!那两张?”
“一张是‘魔魔夫人’,那老太婆是他重酬礼聘的,目前正在结网准备捕捉大鱼。另一张是一个人质……”
“人质?”
“对,一个曾经震撼江湖的人物。”
东方白听到“人质”两字时,敏感地想到了小雪,但一听下文便不是了,小雪不是震撼江湖的人物,而且她的恩怨只限于卜云峰,与乾坤教无涉,如果一定要说牵连,那便是因为卜云峰是乾坤教一份子,那该是谁?
“是谁?”卓永年问了出来。
流离人沉默了片刻,才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大化门主!”
四个字有如两柄巨锤,重重地敲击在东方白和卓永年的心头,虽然这一点在桐柏山时就已经判断到,但判断是一回事,得到证实又是一回事。
的确,这是一个惊人的揭露,尤其是东方白,这是他出江湖的大愿。
“人质现在何处?”东方白忘了现在的身份,语音带激地插了口。
“除了乾坤教主夫妇恐怕没人知道!”
“朋友又是如何知道这大秘密的?”东方白追问。
“窃听到的,不过……”
“不过什么?”
“区区正在全力追查。”
卓永年抬头望了望林空,用手搔了搔癞痢头,这是一般人在运用机智时惯有的自然动作。
“朋友还有别的要说么?”
“没有了,眼前就这么多。”
“朋友的意思是彼此还要联系?”
“有必要就会。”
“那本座请教一句,朋友专门找了来提供这线索,应该有条件的,对不对?”卓永年定睛注视对方。
“没有条件!”流离人毫不踌躇地回答。
没条件,这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没条件……必然有目的?”卓永年毫不放松。
“是的。”
“什么目的?”
“报仇!”两个字,利落明快。
“朋友如此做的目的是为了个人仇怨?”
“不错!”顿了顿又补充着道:“坦白一句话,区区本身要达到目的,力有不逮,所以才借重贵门,照说这种做法有悻武士精神,会为同道所不齿,但事逼至此,不得不然,言止于此,区区告辞!”抱了抱拳,倏焉而奋,身法相当惊人。
东方白目注流离人消失的方向,脸色凝重。
“老哥,听说过这一号人物么?”
“从没听说过,对方既然蒙面,表示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名号当然可以随便捏造一个,这是不难想象的。”
“会不会是实者虚之的阴谋?”
“应该不会!”
“他的话可信?”
“听来是可信,不过……我们存疑一点总是不错。照对方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