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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正确!”这一点东方白暗自好笑。
“真是幸会!”
“的确是幸会!”东方白附和了一句,到底是什么幸会,各自心里明白,微一莞尔,又道:“阁下是谁?”
“既然不知道就省了吧!”
东方白的心火倏地冒了起来,但表面上仍平静如恒。
“阁下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反正身份错不了。”
“噢!区区什么身份?”
“乾坤教徒!”
“如果不是呢?”黑衫人神色不变。
“如果不是,便没理由在此现身。”
“那你又为何在此?”
“守网待鱼!”
“哦!谁是鱼?”
“乾坤教漏网之鱼。”
“你已经等到了?”
“大概是!”
“哈哈哈哈……”黑衫人又大笑起来,笑声中,不见他作势,人已飘到东方白身前八尺之处,一双灵活得像嵌珠的眸子不断闪动,但注视的焦点是东方白手中的神剑,眸光里明显地透出贪婪之色。
东方白先是惊于对方的身法,继而发觉这双眸子似曾相识,于是他全神贯注地观察,在记意中搜索,又发觉这张阴沉可憎的脸孔也似乎曾经看到过,还有对方注视神剑的那份神情,这些特征都在提示对方绝对不是陌生人。
他是谁?
超特的身法,灵活的眼睛,阴沉的脸,贪婪的神色……东方白集中灵智朝这几点特征去想,意识里仿佛有个影子浮起,很模糊,捉摸不住。
天下任何事物,只要抓住了契机,便不难按图索骥。
现在,东方白努力在使模糊的影像明朗。
东方白自问记忆力不差,既然掌握了对方的这几项特征,不应该想不起来,过去的人事物迅快地在脑海重映。
日头西偏,废墟这一面呈现阴暗,谷底变成了一半明一半暗的鲜明对比,但死寂幽森的气氛却是一样的。
黑衫人脸上带着残留的笑色,冷阴阴地道:“东方白,你这把剑的确不赖,应该有个名字的对不对?”
东方白心中一动,照这句话,对方一定看过自己用剑,说不定还交过手,难怪他眼里会流露贪婪之色,他到底是谁?
心念之中冷声反问道:“剑在鞘中,阁下怎知是一柄名剑?”
黑衫人不答所问,幽声道:“不但是名剑,而且是神剑。”
东方白边转着念头边道:“阁下想知道它的名字?”
黑衫人目芒一闪道:“不错!”
东方白眉毛一挑道:“为什么?”
黑衫人道:“识其是神兵而不知其名是件憾事。”
东方白有意拖磨时间,好从记意中探索出对方的路数,漫声道:“剑是有主人的,阁下不知其名何憾之有?”
黑衫人眼里贪婪之色更盛,阴声道:“神物无主,惟有缘者居之,区区一向最相信机缘二字!”他把有德说成了有缘,居心已暴露无余,缘也可说是一种机会,碰上机会,不管用什么手段得到所要的,未尝不可以解释为机缘。
东方白抬高了目光道:“不错,一个人的生死祸福,同样决定在机缘二字,这叫祸福无门,生死有路,祸福有人自招,生死乃是命定,一旦碰上了机缘,便立见分晓。”
他这是话中有话,与对方的歪理针锋相对。
黑衫人微哼了一声,没再开口。
一条红色人影在远远的断墙一现而隐。
东方白的目光是抬高了的,红影正映入眼帘,心弦立起震颤,但丝毫不形之于色,以他直觉的判断,这化身“红衣使者”的十有九是毕老三。
毕老三重行入山,必有事故,也许他是尾随这黑衫人来的,如果是这样,他当然知道这黑衫人的来龙去脉。
由毕老三,东方白联想到易容化装,眼前的黑衫人莫非是易容变声,所以才会有似曾相识之感?就像一把钥匙伸进了封闭的锁孔,他急急把刚才自己所觉察出对方的几项特征重温了一遍,思想之锁霍然开启。
死人脸孔配上一双灵活的眸子,身法如魅,黑衣,对神剑的贪婪神色,很清晰地描绘出了一个熟悉的形象。
他知道对方是谁了,简直是天意。
对方经过易容变声,却因疏漏而露了破绽。
他的血行骤然加速,身上每一条肌肉都抽紧了,但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冷沉平静,像什么也不曾发现。
他深知对方狡狯诡异,必须极小心应付,这天赐的良机绝对不容错过,否则的话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在下现在明白阁下所谓幸会二字的意思了!”东方白以极平静的口吻说。
“噢!”黑衫人眼珠子一转,“什么意思?”
“极欲相见无缘见,现在却不期而遇!”
黑衫人沉默了片刻。
“东方白,你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呢?”
“响鼓不用重擂,只消轻轻一点便够了!”
“你知道区区是谁了,对不对?”
“心里明白就可以,不必说出来!”东方白很技巧地回答,他知道还不能骤然点破,对付这种人得讲究方法。
黑衫人眼里飘出了狐疑之色,但瞬间又变为诡异。
“你想对区区使诈?”
“随你阁下怎么去想!”
“你既然明白了又将如何?”
“当然不会放过这机缘!”
“什么机缘?”
“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很好,一句话,我们是友是敌?”
“当然是敌。”
“生死之敌?”黑衫人加强了一句。
“不错!”东方白凝重地吐出两个字。
“你准备用剑对付区区?”黑衫人说这句话的神情显得很平淡,就像是说一句不相干的话,丝毫不带火气,与生死之敌四个字完全不谐调。
“这不正是阁下所希望的么?”东方白话中有话。
黑衫人显然地怔了一怔,眸光连连闪动,他在考量东方白这句话中的含意,富于心机的人是随时运用心机的。
“阁下的目的是想得到在下的剑,对不对?”东方白又开了口。
“这是机缘!”黑衫人不正面回答。
“碰上了是机缘,而居心是早有了的是么?”
“区区不否认!”
“可是剑在在下手上……”东方白故意只说半句。
“剑当然在你手上,这句话岂非多余?”
“并不多余!”
“怎么说?”
“阁下想想就该明白,剑在在下手中,要得到剑就必须除生在下,而在下为了护剑,自然要对付阁下,换句话说,剑是属于活着的人,这道理不是很浅显么?”
“东方白,你真是个明白人,我们用不着再蘑菇了,拔剑吧!”黑衫人当然懂得剑是属于活人这句话的意义。
“在下之剑出鞘必见红。”
“别太自信!”
“在下一向对本身兵刃相当自信。”
“让事实来证明吧!”
东方白早已成竹在胸,他的确很有把握,一方面是对神剑的信心,另方面一现而隐的毕老三是极好的奥援,黑衫人再狡诡也难逃两人的合制,心念之中,他缓缓拔出神剑,神剑本身并无特殊抢眼之处,其神威是隐而不露的。
黑衫人眼眸又一次泛出贪婪之色。
东方白气定神闲,绝不像是要从事生死之搏的样子。
黑衫人是徒手,同样地不作势,仿佛有某种倚恃。
空气凝冻。
场面透着无比的诡谲。
“东方白,你还等什么?”黑衫人打破了凝冻的空气,“出手呀!”
“在下先出手你将毫无机会。”
“别大言不惭,试试看?”
“阁下放弃出手的机会?”
“这可是你说的。”
“嘿!”东方白冷笑了一声,抬手举剑,向前平刺而出,只是一个极寻常的动作,毫无招式可言,由于不快,更无势道可言。
双方相距八尺,他的脚定在原地,根本就够不上部位,他这一击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基于自傲不愿先出手而故作的虚势么?
黑衫人抬手,一蓬淡烟迎面罩向东方白。
几乎是淡烟喷出的同一时间,东方白的剑尖暴吐寒芒,只有三尺之长,这一来,黑衫人已在芒影之内,但他也已移位,剑芒射空,丝毫没有停滞,芒尾曳空划回,仿佛平空起了一道光弧,但为时极短,只那么一闪便逝。
一声凄哼,黑影消失。
东方白在淡烟扑面之下,脑海微微一沉,但瞬即恢复正常,由于“三恨先生”的厚爱,他本身已具辟毒之能,毒烟伤害不了他。
黑衫人已在三丈之外,好快的身法,这时可以看到他半抬未落的右手五指齐没,只剩下半个血淋淋的掌。
红衣人影又出现在断墙边,恰好在黑衫人身后丈许之处,但黑衫人没有觉察,他只顾狠毒地瞪着东方白。
东方白向前飘近丈许。
“在下说过阁下会后悔!”
“东方白!”声音是凄厉的,“你得意得早了些!”
“阁下还有什么绝活?”
“你看!”左手疾扬,一蓬黑星子罩向东方白,涵盖的范围有七八尺之广。
同一时间,红衣人一抖手,一缕寒光射向黑衫人的后心,射中了,但却反弹掉地,是一柄亮晶晶的匕首。
剑芒在空中幻成了光漩,那蓬铺天盖地的黑星子全被吸进了光漩消失无踪,瞬间的现象,惊心动魄的奇观。
黑衫人眼见大势不妙,一歪身鬼魅般没入残墙之内。
东方白闪电进扑,但扑了一个空,对方的身法太玄,如果被对方走脱,这可是天大的憾事,他不由发急起来。
“啊!”一声惊叫,黑衫人从断墙后跄了出来。
随他身后出现的是红衣蒙面人。
由于刚才的一刀,东方白已确定红衣人是毕老三。
毕老三迅快地捡起匕首,又退回断墙内。
黑衫人现在已面对东方白,眼里全是骇芒。
东方白冷冷吐出了三个字:“黑蝙蝠!”
黑衫人打了一个哆嗦。
“东方白,你……早已看出区区身份?”
“不错,你易容变声,但不够澈底,露了破绽,你所恃的是夺自在下的‘天丝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