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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道不敢硬拼,身子一弯宛如激流而下的月牙儿,飞冲丈外。
两美妇又没得手,心中一片虚空,泛在脸上,便是青白不定,两人的目光都有深秋落叶滚动的忧伤。她们并非无能,却总也不胜,这是比一败涂地更糟的处境。
花心夫人看了牟道片刻,冷道:“你老是跑什么?我们并不要你相让,你若是个真正的男人,就该毫无惧色地迎着。”
牟道道:“我若听你们的,那还用得着争斗吗?你们太不了解自己,我有什么办法呢?”
花心夫人说:“你想这样纠缠下去?”
“我并没有去找你们。”
“那好,你若接下我们合力一掌,我们这就走,永远不再言仇。”
车道笑道:“你说话管用吗?”
“当然管用,你准备一下吧。”
牟道点了点头,摆好应战的姿式。
唯明羽握住花心夫人的手,两人并肩站在一起。
少顷,两人急身抽动,犹如一条龙舞起。霎时间,两人猛然分开,四掌并排向牟道推了过去,丝毫不见真劲的影子。
牟道知其因缘,挥掌迎上,这样的打法难以弄巧,唯凭功力。
“砰”地一声,牟道被击退半丈,她俩竟沉稳如山。
两人见折了牟道的锐气,痛下杀手,斜闪到他的两旁,直取他的太阳穴。
牟道身形一矮又没了。
两人无法,唯有暗恨。
牟道道:“我可是挺住了,你们怎么刹不住手呢?”
花心夫人说:“你输了,我们凭什么饶你?”
牟道笑了:“在中原,有以退为进之说,里面并无失败的味道,多半有种艺术在。我后退三尺,是给你们一个面子,非不敌也。
唯明羽抓住他的话柄,说:“我们不要你的面子,有能耐就稳如泰山。敢应吗?”
牟道向客房里看了一眼,张严馨止向他投以安样的目光,他下了决心。
两夫人身形一晃,刀团虚影犹如螺旋般欺向牟道,内劲也象收紧的绳子向里勒。蓦地,掌影扯地连天,宛如飘摆的落叶向牟道旋去,声势骇人之极。
牟道一招“海底捞月”,闪电般迎上。
闷响就在头顶,劲气四溅,牟道差点儿给击碎,身子矮了半截。
这回他没动。却吃了亏,体内气血翻腾,仿佛要寻个口冲出去,眼前一片金星飞舞。
两夫人见他挺住了,呆在了那里,久久无语,心中是什么滋味连她们也说不清。许多年后,她们还在琢磨。这不是黄道吉日,却值得她们记忆,这刺激给了她们终生的清醒。
唯明羽终于少气无力地说:“他的运气总是太好,我们选择错了时候。”
花心夫人脸上泛起病态的微笑,没有吱声。
牟道知道呆下去不会有味了,便冲着张严馨道:“珍重,我还会来看你的。”
张严馨迟迟不语,眼里有了泪水,在这种场合里哭泣一点也不奇怪,但为何而哭就没人知道了。
人生总伴着眼泪,但不是说流就流的。
牟道似乎见不得她的眼泪,总还知道流泪是因为有了伤害,这时没有激动的理由。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都知道流泪,却不知流到什么时候,这更悲哀。”
张严馨忽儿笑了:“牟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你的。你去吧。”
“兄台,还有我呢,我也不会忘记你。”戈剑说。
牟道点了点头,飘身而去。
侯至爽追上他说:“她们好象恨你呢,别理她们吧。”
牟道道:“你先找个客栈歇一会儿,我去皇宫。”
侯至爽急道:“这怎么可以,天黑再去吧。皇宫里说不定早已得了信,有了防备,去了岂不自投罗网?”
牟道摇头道:“他们若也这么想,那情况就不同了,你就放心吧,谁还能逮住我呢?”
侯至爽低头不语了,牟道的轻功她是清楚的。
两人进了一家小客栈,侯至爽住下了。
牟道与她约好时间,上了大街。
街上行人不少,京城里的吆喝声也余味悠长,细心人不难发现,行人少有镇定的,大多慌慌张张,唯恐走慢了一点被人扯去了裤子。
牟道故意挺胸凸肚,引来不少惊奇的目光。
他悠哉游哉走了一阵子,到了皇宫一旁。
宫门前有两排站岗的,象木头,刀枪却亮,他停下了。
四下打量了一会儿,见南面的门楼上有许多旗子,他冲上去拔下来一杆。
红旗在他手中一舞,打了个旋儿,向宫门冲去。
他的身法实在曼妙,太也神奇,旗子左右飘飘,快如云霞飞流,两旁的宫问卫士仅见红旗飞,不见有人动,多半以为是风刮的,也有聪明的,叫道:“妖怪!这是不吉利的,故而没人助喊。
红旗转眼间飘进了宫门,两边的卫士一片茫然,没有人敢动,敢乱。对他们来说,弄不明白的事最好别管,这是上策。
牟道进了皇宫,在高墙深院中遛起来。
皇宫里没有明快的东酉,砖石之间都凝聚着铁一样的沉重,正大方中的建筑透着特有的阴森,在这样环境里生活,首光想到的就是权力,整个皇宫给人极大的压抑,似乎只有巨大的权力才能刺破
它的阴云,保持相当的平衡。
皇宫使人渺小,唯有牟道视它为砖瓦游戏,他在此间走,能看到另外东西,那就是能工巧匠的方略。正大方中是这里的主旋律,儒家孟子的东西多一些。
至于威严,在牟道眼里又是另一回事,一点也不神秘。
他在院落之间窜了一阵子,到了养心殿前。他正要溜进去,忽听有人说:“皇上,您亲自看一下吧。”
是道衍的声音。
牟道快速欺过去,向殿内探看,只见朱棣半闭着眼睛,不想下龙墩。
道衍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十分小心。
大殿里放着悟因的尸体,被一块布蒙着。
殿内的气氛格外沉郁,谁在里面也不会有欢乐。
朱棣似乎稳住了情绪,慢慢站起来,灰黄的面孔打不起半点精神。他轻轻走到悟因的尸体旁,停了一会儿才去揭布。
看到悟因苍白的死相,他的手颤栗了一下。道衍还以为他要昏过去呢,差一点蹿过去扶他。
朱棣并不虚弱,马上有了精神,目光落到下巴旁的暗记上,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是建文帝无疑了。
道衍也长出了一口气,悟因下已旁的暗记是他的杰作,朱棣没发现破绽,那他就过了关了。
朱棣一颗心落地,却忽地闪出凌人冷峻的目光,厉声道:“他是你杀的吗?”
道衍吓了一跳,念头乱飞,这人什么毛病,不是我杀的难道是你杀的?但他毕竟是个滑头,深知与皇上对话的要诀,忙说:“不,是他想不开自杀的。”
朱棣就要他这句话,这下满意了,哀伤他说,“蚊儿,你怎么这样狠心呢,就不想见一下叔父吗?”
鬼知道他动了多少感情,但他的眼睛却湿了,泪水盈眶。
牟道看得感慨不已,连连轻笑,乖乖,皇上真是好身手,要哭要笑立时见,不愧天才的表演家。
道衍心中雪亮,便说:“皇上,龙体要紧,别为他伤心了,一切都是天数。”
这话投朱棣的意,眼里有了喜色,轻道:“他的后事就由你操办吧,要对得起他。”
道衍大喜,扶起悟因的尸体飞奔而去。
牟道正要进殿与朱棣摆一摆龙门阵,忽见郑和从旁边走了出来,他便没动。
这时,一群宫廷侍卫奔了过来,他不得不离开了,他不想在官延里大开杀戒,唯有一闪了之。侍卫们停在了大殿周围,他只有躲进殿里去了。
朱棣又回到了龙椅上,威严闪了出来,冷漠地问:“朕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郑和道:“回皇上,都已办妥了。”
“唐赛儿也抓到了?”
“不,她在半年前就死去了,被锦衣卫杀的,只是那时没弄清她的来历。”
朱棣说:“我不相信传言,这事不算办得好。那个侯文通的女儿呢?”
郑知道:“正在客栈候旨,皇上打算何时召见她?”
朱棣想了一下:“就今晚吧。”
郑和点头应道:“那我这就去传旨。”
朱棣摇手说:“不慌,我还有话呢。”
牟道在一旁暗惊,郑和玩的什么把戏,难道鱼目混珠?
他耐着性子等他们谈完,随郑和离去。他走的是偏门。
离开养心殿,他大模大样地跟在了郑和的后头,郑和一点也没有察觉,宫中侍卫还以为他是郑和的随从呢。
顺顺当当出了宫门,两人上了长街。不料,对面走来少林和尚,他只好闪到一边去。
悟远和尚向郑和道一声佛号:“郑公公,老衲的师弟郑和笑道:
“他已‘成佛’了,皇上下旨厚葬他呢。”
“阿弥陀佛!”悟远说,“师弟总算得了正果,没白修行。”
郑和说:“大师,这正是少林的福气呢。”
悟远连忙低下头,轻念一阵谁也不懂的话。
郑和冲他们一笑:“你们找道衍大师去吧,我还有事。”
几个和尚远去了。
郑和继续前走,牟道又跟了上去,如影子。
两人拐弯抹角进了一条胡同,到了一家客栈门前。
店老板笑脸相迎:“两位住店?”
郑和猛地扭头,并不见后面有人,冷道:“哪里来的两位?”
店老板一指他身边的牟道,说:“他不是一位吗?”
郑和又回首,仍不见人,怒道:“你搞什么鬼?你把那人拽出来!”
店老板伸手去拉牟道,总是摸不上边,犹如与郑和捉迷藏似的。
郑和大怒,一脚把他踢翻:“到底是一位还是两位?”
店老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急道:“是一位,刚才小人花了眼。”
郑和哼了一声,进了一间客房。
牟道冲店老板笑道:“我看你还要学会闭嘴,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店老板忙说:“小人该死,大仙莫怪!”
牟道道:“你只要装着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