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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孤平静的道:“你让开,小姑娘。”
又吓又急又气,银心挣红了一张小脸嚷:“你这人怎么啦?不讲理吗?”
这时,屋里已传来方才那湿润苍老的声音道:“银心儿呀,你在嚷什么?天黑了,也不怕吵扰人家?”
不敢回身,银心抖着嗓子又十分气愤的应道:“老夫人,有个不认识的大男人,他一定要见夫人,我告诉他这里不方便,叫他明晨白天再来,但他就是不肯走,老夫人,可要扯‘叫人绳’?”
一位身着素色衣裳,头发花白,却面目慈祥又仪态雍容的老夫人在此刻也已来到了银心背后,她的模样虽是福泰泰的,但在福泰中,另有一股子温厚又高雅的韵味,她眯着一双老眼望向关孤,边低柔的道:“银心儿你让开,请这位相公进来。”
银心急道:“但,老夫人——”
那老太太道:“你让开。”
于是,银心只好满心不安的站向一旁,这位老太太含笑向关孤道:“这位相公,请进。”
关孤默然而入,他猜得不错,这里果然是一间小厅,一间陈设得相当洁净雅致的小厅。
站在小厅里,关孤首先搜寻那银心儿口中所说的“叫人绳”,很快便被他发现了那是一条红色的丝绒绳,就垂悬在小厅靠近后窗的墙壁上!
那老太太也在端详着关孤,她和蔼的笑道:“已经夜了,这位相公要亲见老身,不知有什么要紧事?相公高姓呀?台甫怎么称呼?”
关孤静静的道:“我姓关,单字孤。”
这个叱咤武林的名字显然对这老夫人来说是十分陌生的,她脸上掠过一丝讶然又迷茫的神色,却上噗头算道:“关相公,你先请坐,有什么事不妨慢慢说。”
侧首,她又吩咐银心:“银心儿,你去沏茶来敬客。”
有些不愿不某的犹豫着,漫应了一声,这小丫鬟却并没有移动脚步,她睁着那双精明的眼睛,骨碌碌的朝关孤上下打量,模样儿透着十分的怀疑、忧虑、加上紧张!
老太太微嗔道:“怎么啦?银心儿,你没听见?”
缓缓回身,关孤深沉的道:“不用客气了,夫人。”
双目冷彻的注视着对方,他又问:“请问夫人可就是舒老夫人?”
那老太太有些怔仲的道:“老身正是,关相公有什么见教?”
关孤低叹一声,走过去掩上了门,面对舒老夫人道:“夫人的娘家可姓韩?夫人闺名可叫韩娥?”
舒老夫人在一阵迷惘之后立即涌起一片喜悦,她急迫的道:“关相公,你可是由老身娘家来的人?”
关孤摇摇头,道:“不是。”
又糊涂了,舒老夫人惑然道:“那……你有什么事呢?”
关孤古怪的道:“老夫人,令媛也在?”
怔了怔,舒老夫人有些戒备的道:“小妇在房中——关相公,你问这个做甚?”
关孤抿抿嘴唇,幽冷的道:“有个早朝的小故事,相沿至今日的两句成语——‘相如无罪,怀壁其罪’,老夫人,这两句话你一定知道?”
舒老夫人疑惑的点头,道:“这是说一个人身怀至宝,纵使那人没有过错,但他身上所怀的宝物却会为他带来灾祸,和‘象以齿焚身’的含意一样……”
关孤寒酷的一笑,道:“今夜我来,目的即是如此。”
思索了好一会,舒老夫人才斗然醒悟,也大大的颤栗了一下,而色惨变,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目注关孤,骇然道:“你……你……你是说——你是来杀害老身的?为了老身的家财?”
关孤冷然道:“是的。”
突然,银心飞快奔向“叫人绳”的方向,关孤眼皮子也未撩一下,左手二指倏弹,一股无形锐风,“嗤”的暴射,那银心隔着“叫人绳”还有好几步,也已“吭”的一声滚倒地下,关孤已凌虚点了她的“软麻穴”以及“哑穴”!
舒老夫人猛一哆嗦,恐怖的问:“你杀了她?”
关孤平静的道:“没有,仅使她安静下来而已!”
老夫人微微放下了心,却依旧惊惧的道:“那么——你也是武林中人了?”
关孤点点头道:“我是。”
舒老夫人宛如想起了什么足以壮胆的事,她急道:“老身不妨明白告诉你,老身家里也有两位甚具名声的武林英雄住着保护家宅,他们全是老身先夫的挚交好友,你如果胆敢有有邪念,他们断然不会饶过你的,他们是——”
关孤微笑着打断了舒老夫人的话尾:“他们是‘绝斧绝刀’,‘两世斧’南宫豪及‘不屈刀’丰子俊,关东的好汉,是么?”
震骇的张大了眼睛,舒老夫人颓丧的道:“你——知道他们?”
关孤漠然道:“十分清楚。”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今天晚上,只怕他们也难逃此劫,我来这里,老夫人与令媛的性命固然要取,他二位亦不能留。”
颤栗着又朝后退了一步,舒老夫人脸色灰白的问:“就算你杀了我们,这偌大的家产你也无法承受,因为,你没有身份,渊传,契倨……”
抖了抖,她又道:“而且,宅里发生命案,官府也会唯你是问……”
关孤笑了笑,道:“我来杀你们,目的虽是为了你们的这笔偌大产业,但只是受托而已,你们的家产并非由我接收,事过之后,官府亦无法找到凶手,因为,我早已飘然远去了。”
舒老夫人在一震之后,立即悲愤欲绝的道:“你是说,你只是受雇行凶?幕后还另有他人唆使?”
关孤微笑道:“不错。”
痛苦的思忖着,舒老夫人喃喃的道:“这个狠心……寡绝……的人……会是谁?”
在孤轻咱一声,道:“是那个有身份、渊源、也能找得到契据承受你们产业的人!”
蓦地一哆嗦,舒老夫人脱口惊叫:“子青?”
关孤颔首道:“你猜得非常正确,老夫人。”
脸颊痛苦的抽搐着,双目泪光莹莹,舒老夫人连连摇头,悲楚的道:“我不信……我不信……子青……虽然不是老身亲生……但……但也有母子……之名……他平日……便算素行……不端……却……也不会……不会狠毒……到这个地步……为了家产……而要雇人取……老身母女……的性命……”
关孤淡淡的道:“信不信由你,老夫人,这不须争辩,只有一点要明告于你,若非他的雇请,我怎会来?”
舒老夫人泪涌如泉,她哀伤的道:“不会……子青不会这么歹毒……再怎么说……他也不该有这种行为……一定是你欺骗我……”
关孤叹了口气,摇头道:“老夫人,你倒很相信他——”
忽然,一个平静的、镇定的、又柔润的娇美语言响自关孤背后的房门口:“我不相信他!”
关孤缓缓侧身注视那说话的人,哈,那竟是个令人不敢正视的明艳少女,适中的个儿,窕窈的身段,一袭鹅黄色的丝质衣裙更衬托出她那楚楚动人妩媚的韵致,黑亮如缎带似的秀发向上轻挽,显得她那张瓜子形的脸蛋越加白嫩俏美,不错,是丹凤眼,剪水瞳,葱管鼻,菱角般的樱唇儿。
而且,在那两挑弯月似的眉儿相对正中,可不是有颗朱红的砂痣么?那颗砂痣大小如豆,润亮鲜明,就好像是一点火红的烙痕一样,点在那里,非但无损于这少女的的秀丽容颜丝毫,更凭添了几分娇媚端庄的意味,这少女美极了,但却美得尊重,美得文静,美得高雅,完全是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
当然,关孤知道她就是舒老夫人的独生女儿,自家预定的猎物之一,舒婉仪。
此刻,舒老夫人显然大惊失色,她颤抖焦的的悲泣:“小仪……谁叫你出来的?你……明知这个人是来做什么啊!……”
渡心指第十七章 仁、恕、大丈夫
第十七章 仁、恕、大丈夫
舒婉仪轻轻走到母亲身旁,轻轻扶着她坐到一张太师椅上,然后,她站直了身子,凛然不可侵犯的面对关孤:“我想,你一定也知道我是谁了吧?”
关孤冷冷的道:“舒婉仪。”
凤眼中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悲沧神色流露,她伤感的道:“是的,我就是你将要杀戮的对象之一,你叫关孤?”
关孤点点头道:“不错。”
舒婉仪咬咬牙,道:“确是舒子青叫你来杀我们以遂他独占家产的心意?”
关孤道:“不错。”
舒婉仪闭闭眼幽冷的道:“你是专门以杀人为业的吗?”
关孤僵木的道:“不错。”
一连三个相同的“不错”,似是激起了这位美丽少女心中的悲愤,她语声略现颤抖的道:“你们这一行,可也有规矩?也有道义?我常听人说,‘盗亦有道’,不论做哪一种行业,都须要讲良心顾伦常吧?”
已经觉得这妮子相当利害了,关孤却冷静的道:“在我个人来说,是的,在我所属的组织来说,这些全不是问题!”
深刻又古怪的凝视着关孤,舒婉仪道:“你是说,关孤,你还顾到这些道理?而你的组织则否?你的意思,是说你与你的团体并非一致的了?”
关孤生硬的道:“很聪明,你的反应也够快,但是,对我们的与组织方面的我并不打算谈论下去,它不是目前问题的症结所在!”
舒婉仪倔强的道:“它是!”
关孤双目寒酷,语声如冰:“怎么说?”
禁不住心腔子抽缩了一下,但舒婉仪固执的道:“因为假如你不讲仁恕,不顾道义,不尊伦常,与你的那批同伴是一丘之貉,就根本不必再谈下去,但你说你不是,那我问你,你现在要做的这件暴行是否符合了,仁恕,道义,伦常的原则?”
关孤怒道:“照舒子青的说法,不错!”
舒婉仪激动的道:“他怎么说?”
关孤略一沉吟,坦然道:“他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