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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朝午吁了口气,低声道:“这简直成了黑道买卖的集汇之处了,没有一点顾忌,没有一点隐讳,就像是正正当当的在做生意一样,真他妈的!”
项真听到这位名震武林的人物吐出这句“三字经”,不由感到有趣的一笑,轻悄地道:“当家的,你这句口头禅只怕已憋了很久了吧?”
西门朝午微微一怔,却也禁下庄哈哈笑了,他正在大笑的当儿.荆忍却突然一扯他的衣袖,低促的道:“注意……”
项夏目光锐利,甲眼角一瞟,已看到两个红衣大汉正站在一个小食摊子旁边向他们打量,脸上,流露着一股疑惑之色。
依黑的眉毛一桃,西门朝午哼了哼,故意拉开嗓子道:“老荆,你也太过迂了,在这个鸟地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大河镇嘛,本来就是个王八鬼子贼大家哄起来闹的所在……”
项真也淡淡一笑,道:“说得是,当家的,赤衫队不过只是看守门户罢了,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头看家狗,没有什么好风光的……”
荆忍懂了他们的意思,也插上口道:“话是这么说,但赤衫队总是地主,咱们这次那一千斤金砂还得托请他们下牌子派人护送呢,所以咱们行动上还是谨慎一点好,别落下把柄叫人家拿着,说我门不懂规矩。”
西门朝午“呸”了一声,道:“去他娘的,什么叫规矩?在道上玩玩,大家还不都是三根筋吊得脖子?谁他妈晓得准?哪个也不比哪个多上一套!”
眼前忽然有红影一闪,一个祖哑的嗓音爆了起来:“朋友,你是哪来路哪个窑的?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这么卖刁使狂?放起屁来活像是串连珠炮……”
西门朝午眼珠一翻,已看见两个红衣大汉站在他的面前,嗯,敢情正是方才站在吃食摊旁边向他们打量的那两位仁兄;喉咙里咕噜一响,西门朝午向下“呸”了一声,两手一叉腰,摆出一副江湖中人惯以使狠的样子,嚷道:“咦?咦?这是干什么?你们两个耍狗熊耍到老于头上来了?怎么着?老于赤脚的还伯你们穿鞋的?想试猴试猴?来来来,老子先把你这两块有眼无珠的东西教训一顿,再找你们头领问话!”
荆忍也一挽袖子,叫道:“正好,咱们正想问问他们头领那一票货何时可以起程,刚愁见下上,这一下咱们可抓着理了;货还没上路却要先受他们小角色的气,我倒要看看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两个红衣大汉都下由傻了一阵,还是那个精瘦的小个子脑筋转得快,他见状之下,连忙换了一副笑脸道:“慢来慢来,二位,请问是哪条道哪座山的高朋贵友?在下这位兄弟才喝了两杯,又见二位没遮拦随意叫嚷,是而冲动之下便上来回了两句,大家千万不要误会……”
西门朝午一仰头,一摆手,吼道:“误会?误个鸟的会!老子与你们白三头领不说换过帖子,却也是共过患难的好弟兄,老子发起毛来连白老三也要退让三分,不想他收了老子八百纹银的护路费用却至今不将老子的货上路,这也不说,却叫你这两个狗头来给老子气受!老子倒要上抱虎庄问上一问,看看这份交情还有没有,看看白老三讲不讲这段江豪上的义气!”
荆忍也在旁边帮腔道:“老哥,算了罢,我们干脆去如意府禀明髯公老爷子,好歹叫老爷子给咱们出个主意,在大河镇这几天,真是受够了……”
两个人一吆一喝,笑坏了早已闪向一边的项真,却吓坏了眼前这一双赤衫队的龙套角色,两位仁兄当下对望了一眼,却发觉彼此俱已是面上变色,这样一来,心理就越发的没有了主意,瘦小的那个急得结结巴巴的道:“二……二位朋友……大家有话好说……别别动气……哦,都不是外人,有话可以商量……”
西门朝午两眼一瞪,眼珠一翻,叫道:“朋友?他妈朋友这两个字岂是你们这两个小角色可以叫得的?想当年老子跑码头闯字号的时候,只怕你两个混帐东西还赖在你娘的裤裆下面打转,如今长得像个人样了,就他妈活神活现的和老子称朋道友起来了?也不知道白老三是搞些什么名堂,竟然调教出你们这些不开眼,不成材,不成气候的东西来,可叹呀可叹……”
个头较高的那一个被骂得满头大汗,青筋暴跳,却又发作不得,他吞了一大口唾液,期期艾艾的道:“前……前辈……就算小的个招子不亮,没有看清是你老人家,千不该万不该,你老人家就别再骂了……”
霍地跳了起来,西门朝午口沫四溅的跺着脚道:“什么?敢情你还不服他妈的这口气呀?老子早就看出来你小子口服心不服,老子受了委屈讲儿句也不行呀,反了反了,简直是反了,老荆我在这里等着,你快到如意府把‘反回七梭’杨涂杨老弟请来,就说赤衫队的小角色竟然要砸咱们的脚背,假如杨老弟不在,你就不用到‘六里红’去找了,你另把总管事‘北地一旗’杜宗杜大哥请来,再不然,我即到抱虎庄找白维民,找陶耀甚至找焦雄……”
两位赤衫队的朋友,越听越不是味,越听越觉得情形不妙,对方所提过的,不但全是自己方面的人物,而且更是些大名鼎鼎,举足轻重的首要人物,照这么看,人家决不会是故意吓唬自己的了,否则,他哪又能认识这么多的大头儿?非但如数家珍,更且丝毫不差,若是对方真个找着这些人讲几句不中听的话,自己有几个脑袋也担当不下,看情形,这口鸟气是吃定了……
这位仁兄止想开口求饶,那个小个儿反应却更快,他面青唇白的踏上一步,声音带着哆嗦道:“老……老前辈,二位大大大人下见小人过……就恕我们这一时睁眼瞎子吧……我们俱是上有老母奉侍,下有儿女成群,都出不得继漏……你这样一讲。我们可都完了……你老人家菩萨心肠。请千万做做好事……
较高的这位也急忙央求道:“老前辈,老前辈,你老人家开恩……小的实在不是故意冒犯,请老前辈留条路给小的讨生活……”
西门朝午哼了一声,故意仰起脸来不理不睬,这时,四周已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其中有黑手党的角色,也有赤衫队的人物,黑手党的角色因为不关已事懒得上来劝架,赤衫队方面也搞不清西门朝午两个人的身份,只怕弄岔了扯到自己身上来,一个劝不好自己再担上个干系,是而西门朝午吵了这么久旁边仍然没有人上来说话。
青衫一拂,荆忍上前半步,低声道:“老哥,依为弟的看呢,你就别再追究下去了,为这点小事,惊动了他们总不太好,没得叫人家说我们气量狭小,而且眼前这两个弟兄也赔罪认错了,老哥,你就当行好事,算了吧……”
两个红衣大汉赶忙可怜兮兮的道:“老前辈,你行行好,就恕过我们吧……”
西门朝午眼珠子一翻,气咻咻的道:“这还像两句人讲的话,我说呢,大河镇等于是我自己的地方一样,哪一次来来去去不受到赤衫队的远迎高送?哪一次停留不叨扰杜老哥杨老弟几怀?也不过半年没来,怎的出来溜溜腿讲讲话就有人扇咱门的耳刮子了?我是越说就越有气,日后回去见了那批老弟兄,你叫我怎么放得下这张脸来?白混喽,简直是白混多年喽!……”
荆忍眼睛一眨,道:“老哥,就这样吧,由为弟的做东,请老哥喝上一杯,再请这两位小弟兄横里做陪,陪你老哥浮一大白,也算为你消消气……”
西门朝午摇头道:“这却怎么使得?为兄的又不是生你的气,再说,我们相交数十年,哪又能使你破费,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两个红衣汉子闻言之下急忙诚惶诚恐的道:“这位前辈说得是,老前辈千万赏光,便算小的们孝敬你老人家的一点小意思,只要老前辈沾上一滴水酒,小的们也安心了……”
西门朝午唔了两声,慢吞吞的摇摇道:“不行!这怎使得?我怎可占你们的便宜……”
小个儿忙道:“前辈言重了,言得也太重了,这怎算占便宜?这只能说是小的们孝敬你老人家的一点小意思,前辈请千万赏脸,若非如此,在平常恐怕想请也请下到呢……”
荆忍又劝道:“老哥,你便去一趟吧!别叫人家说我们看不开这点小事……”
又故意拖延了片刻,像是十分做难,西门朝午长叹一声,“好吧!便依你们,荆老弟,你也大心慈面软,想为兄我几时受过这等鸟气来着?如今却连你也劝起为兄的来
小个儿顿露喜色,他半躬着腰,在一侧力西门朝午引路,较高的那个则陪着荆忍于后,四个人缓步向闹市边行
荆忍目光一扫,看见项真已远远跟来,他揉了揉脸,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说你们运气好,却也真叫好,今天哪,你们幸亏遇见了我,假如只碰上了他一个,哼哼,便是他不好意思当场分你们的尸,也必将你们扭送如意府交杜大哥发落,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谁出来说话也不行了
红衣汉子千恩万谢感激个不停,荆忍又道:“我这位老哥的脾气可是好得多了,在以前,是一口气也受不得的,你想想,你们竟然当街向他质问辱骂,这又叫他那火爆栗子的脾气怎么忍得下?今天是我在场,换一个人,怕也压不住他呢。”
红衣汉子连连点头,又嗫嚅着问道:“前,前辈,小的还没有请教前辈的高姓大名……”
荆忍哼了一声,道:“你回去问问白老三,姓荆的他识与不识?”
红衣汉子急急点头道:“一定识得,一定识得……”
摸摸下颔,荆忍又道:“我那位老哥,复姓西门,他与你们的三位头领非但交情极深,更是见面便热烈非凡的老搭档,和如意府的关系却又要强上一层,只要社大哥一见到他,马上便火辣辣的迎了上来;老交情嘛,总是这般热活活的,有声有色的……”
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