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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大煞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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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过往在胸腔;以致看起来那轮血红的夕阳也淡涩了。

  朝“大河镇”的路上——

  说是路,未免有些夸张了,这尽是一望无涯的荒地野郊,难以寻得出一条可以正式称为通路的痕影,便是故旧的车,蹄洼也不可得见,有丝丝枯萎的野草钻出在重雪之覆盖之上,露着那一把纷乱而无告的顶子,摇晃着,愁恹忻的,项真等三个人的两乘骑,就这么往前面奔了下去。

  抖抖衣衫,荆忍轻喟的道:

  “怕见黄昏,又到黄昏……”

  项真仍与他共乘一马,淡淡一笑,他道:

  “夕阳似与闲愁约,嗯!”

  荆忍半侧过面孔,道:

  “说得好,确是似与闲愁约……”

  前面的西门朝午哈哈一笑,回首道:

  “你们两个都是武林鼎鼎大名的人物,不想却俱是酸气冲天,这一下子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了……”

  项真含蓄的笑了笑,道:

  “此情此景,便是再为愚鲁木纳之人,也会凭空带上几分诗意……”

  西门朝午的手指头轻轻敲了鞍前的硬皮把手,道:

  “这诗意,只怕到了大河镇便没有了,那里,如果兄弟我猜得不错,充满的大约除了血腥便是杀伐!”

  笑了笑,项真道:

  “这原是我们预料中的事,是么?”

  微微撇了撇嘴,荆忍道:

  “要来的终归要来,我们原本便没有打算善了!”

  冷冷哼了一声,西门朝午宏烈的道:

  “说句老实话,便是他黑手党再刁狂,赤衫队再蛮横,黑髯公再难缠,哼!我千骑盟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项真有些动容的道:

  “二位如此相助,实令在下感怀……”

  西门朝午揉揉面颊,轻轻一笑:“不要客气,人之相交,贵交知心而已。”

  说着话,两匹马的八只铁蹄在不停的跃飞,不停的迈展;目的地越来越近,而心的连系,情的交流,也越来越密切了。

  在转过了一道弯拐之后,前面已有一片疏落的房舍映入视线,这些房舍零散的筑在两侧,而通路,便在中间穿了过去。

  低沉地,西门朝午放缓了坐骑的奔速道:

  “这小村便是‘大河镇’的前站了,隔这村子约莫三十里地便可望见那镇上的大牌坊,晚上摸过去比较合适些。”

  项真点头,道:

  “那么,我们在这村子里先养足精神?”

  朝前面望了望,荆忍道:

  “依在下之意,还是不进村子为佳,这里高大河镇太近,我们三个人贸然而入,提防泄了消息!”

  西门朝午眼睛向两边打量了一下,颔首道:

  “荆兄说得有理,咱们将马匹斜插过去,就在村头那边的林子里歇会儿,大家委屈点,先将就用些于粮充饥,待办完了正事才补回这一顿来;项真,你却以为如何?”

  两匹马都朝旁侧的荒地里驰了进去,马蹄踏在积雪的地面上带出沉闷闷的声音,项真轻轻地道:

  “当然,只不过二位却辛苦了。”

  西门朝午哧哧一笑,道:

  “黄龙,你舌似刀!”

  项真抿唇一笑,没有说话,待到双骑进了林子,西门朝午翻身而下,目光炯然向周遭搜视着,项真也站在地上活动了一会,懒懒地道:

  “当家的,没有岔眼的事吧?”

  西门朝午摇摇头,边向他的“白云儿”:“没有;现在咱们就将战饭先饱餐一顿如何?”

  说着话,他已自鞍旁的皮囊内拿出两个大油纸包来,三把两把打开,里面包着的是四大块烙饼,两只油炸整鸡,二十个卤蛋,一大块熟猪腿,将纸包晃了晃,他又伸手入皮囊拿出一把塞了嘴的大锡酒壶,笑着道:

  “怎么样?酒肉俱全了吧?”

  项真眨眨眼,道:

  “这种日子,就需要像当家的这般打算才过得下去,要不,终年奔波再真个餐风饮露,大家不都成了骷髅?”

  在西门朝午的哈哈笑声里,三个人借着自林外透进来的微弱余晖,十分有味的放怀吃喝;凄凄的夕阳映着枯灰的树干,映着白惨惨的枝权,似抹上了一层泛着紫暗的鲜血,冷栗得好生硬。

  残肴全在原来的油纸中,西门朝午挖了个洞埋了起来,于是三个人都负着手,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三个人仿佛都在沉思着什么,每一张面孔上的神色全是显得那般凝重而深逢,眉宇之间,似打着一个无形的结。

  林子里晦黯了下来,变得黑沉沉的,像一层黑色的纱幔在不知不觉中盖落;又起了风,这风。刮得树梢子全在呻吟,叫得使人心里都在发酸。

  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弹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西门朝午道:

  “项兄!可以走了。”

  项真低沉的道:

  “不要骑马,二位以为如何?”

  荆忍忙道:

  “正是,免得打草惊蛇。”

  西门朝午点点头,用手扯着他“白云儿”的右耳,俯上嘴唇,低声向马儿呢喃起来,荆忍也走向他的“角杵”,轻轻在爱骑头上拍了三下,又将面颊在马鼻上摩婆着,两个人对他们的坐骑,亲切得就像自己的兄弟一般,而自古以来,烈士与良驹,便是皆以性命相依啊!

  一个回身,西门朝午平着身子飞出,边低呼道:“上路。”

  他的身子凌空,双肩却宛如风也似的,看着快要落地,在微微转身之间,又那么美妙而准确的自两株枯树之中掠了出去,那身法高强极了。

  荆忍笑了笑,身形猝的平射跃去,又快又急,宽大的青衣乘风舞起,就似一只驭云而去的青鹤。

  于是,项真也轻飘飘的跃掠出林,三个人并肩奔驰,速度快捷得仿佛横过天际的三枚流星,刚刚瞥及,却已失却踪影。

  衣袂飞舞着,三条身影越过荒地田野、沟渠、陵丘,如此流畅而洒脱的奔掠在天地之间,他们都没有使出全力,但大地的长度却似在冥冥中收缩了,这三十里的路程只是片刻,他们都已经望见了远处大河镇明亮的灯火。

  西门朝午浓黑的眉毛一场,沉声道:“二位,可看见大河镇的灯光照明如钻。”

  荆忍颔首道:“该是他们享受晚筵之时,”

  撇撇嘴,项直接口道:“说不定‘如意府’中黑髯公正在大开风流会呢。”

  西门朝午哈哈笑道:“若是如此,咱们哥儿使得做不速之客,揩揩油让这双招子沾点荤吧……如意府中真如意啊!”

  项真与荆忍都耐不住芜尔,于是,当他们的笑容还余留在唇角,他们的脚步已带着他们来到大河镇的镇上。

  这个镇,约有近两千来幢房屋,四条大街横竖相通,街上行人熙来攘往,市景十分热闹,店铺的灯光明晃晃的照着,加上由人们制造出来的暄嚣声,越发显得繁荣嘈杂,猛然一见,倒似来到了大城府的长安啦。

  三个人悄然走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铺着青石板,好深好长,却还静一些,项真低声问道:“当家的,这里像是很繁荣呢!”

  哼了哼,西门朝午道:“赤衫队自己大做私货生意,独家经营赌馆娼门,转运金砂,又袭断明暗两镖的买卖,而这些全以大河镇为中心地,各方神圣全朝这里聚集,又怎样下繁荣热闹?”

  项真“哦”了一声,道:“那么,官府是干什么的?”

  嗤了一声,西门朝午道:“这里的掌理官儿早就一个头叩进了青衫队啦,在这里,管事的不是官府,是赤衫队的焦雄!”

  荆忍接上道:“大河镇已形成一个僻处一偶的小天下局面,在这里,举凡公私明暗之事,差不多全由赤衫队做主,派来这里的官儿怎么敢招惹他们?便是有心想整顿一番,可是谁也不愿意半夜里脑袋搬家,武林中人大家都抱着‘光棍不挡财路’的心理,又有谁喜欢平白无故的结怨架梁呢?”

  西门朝午恨恨的道:“就是这句话了,老实说,兄弟我早就看不惯他们这种连汤带面一起下肚的作风,可是我千骑盟的生意路子又和他们井水河水互不相犯,想伸手找不出理来;两河一带,靠北边便由青松山庄横行,南面就被赤衫队和黑手党吃定了,每想起,实令人冒火!”

  一提到“青松山庄”四字,项真的眸子便冷了下来,他咬咬嘴唇,却忍住了没有接话,荆忍点头道:“青松山庄的主意也打得妙,他们尽量与黑手党和赤衫队保持友好,势力一点也不向这边伸展,每逢年节,还派人前来致赠礼物,与这两帮共同庆贺庆贺,借以维持平和不侵的局面;但依在下推断,若非黑手党近遭打击,只怕他们这鼎足苟安之局也保持下了多久,赤衫队一直跟着黑手党的路子走,而黑手党,从来都是做了皇帝还想成仙的……”

  脚底在青石路面上擦了擦,西门朝午道:“我们出去吧!今晚就叫他们尝尝成仙的滋味!”

  荆忍笑着道:“当然!可是项兄曾与黑手党和赤衫队照过面,会不会被他们的人认出来?这却不得不虑。”

  沉吟了一下,项真道:“在下自己留意好了,想不会这么凑巧。”

  三个人略一拾掇,态度悠闲的行出巷子,西门朝午压着嗓子道:“这大河镇最是杂乱不过,各路的瘟神都有,谁看谁也全是些混世的大爷,兄弟也想他们不会怀疑……”

  故意摆出了副蛮不在乎的味道,三个人大摇大摆的向闹市中闯去,路上,时时可见横眉竖目的赤衫大汉与形态骄横的黑衣恶煞,往来的入群里,也多是些神色剽悍,言谈粗犷的江湖人物;黑话术语满天飞,叫喊与喧嚷声乱成一片,这是一个紊乱与横暴的城镇,充满了江湖上恃有的那股子野气及狂嚣。

  西门朝午吁了口气,低声道:“这简直成了黑道买卖的集汇之处了,没有一点顾忌,没有一点隐讳,就像是正正当当的在做生意一样,真他妈的!”

  项真听到这位名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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