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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板。
两个亦是穿着长衫,卷起袖子的大汉,正支着腿半靠在墙上坐着,他们面前有一方小木桌,桌上,摆着一锡壶酒,几碟小菜,两个人都是红光满面,醉态可掬,看情形,已是喝了不少。
项真一出来,朝这边的那位仁兄已“呸”的吐了口痰,叫道:“我的儿,你还真有瘾头,那小子叫他住口,还犯得着你像爹样的侍候着不成?真他娘的……”
另一个醉醺醺的,又干了一杯酒,拉开嗓子唱:“他好比……浅水龙……困他奶奶……的在沙滩……!”
项真僵硬的面孔抽搐了一下,冰冷的道:“这条龙,已经破牢而出了。”
语声好似带着一股寒气钻进两个醉汉的耳朵,他们俱不由愣了一下,迷惘的转过头来细看,这一看,却仿佛看到了鬼,吓得两人齐一哆嗦,猛的跳了起来,连前面的木桌酒菜也撞翻了一地!
项真哼了哼,身形猝然掠进,手上铁链倏扬猛挥,已将其中一个砸得摔出五丈,一头撞到墙上!
另一个还没有来得及伸手拿取斜倚在墙根上的兵器,链影一闪,他伸手一半的右手已“咋嚓”一声被抽得稀烂,这人痛得面孔一扭,身子却又被猛的缠倒!
项真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血迹斑斑的青肿面容在黯蓝的琉璃灯光映照下宛如厉鬼冤魂,他注视着地下的人,冷冷的道:“此是何处?”
这位仁兄全身早就痛麻了,他哆嗦着,双目翻白,连嘴角的白泡也吐了出来,好一副窝囊相!
项真微微松了松脚上的压力,低沉的道:“此是何处?”
那汉子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好一阵子,才抖索着道:“好汉饶命!……我说,我说……这是青松山庄第一院荷花水塘下的囚室……”
项真哼了一声,又道:“上面有水?”
汉子喘息了一阵,龇着牙道:“有,有水……”
皱皱眉,项真又问:“如何出去?”
汉子略一犹豫,项真的脚已是一紧又松,他忙叫道:“我说……我说,在铁盖右边有个钮,只要用手按下去,就会有一个内嵌踏阶的铁筒罩下来,严密罩在铁盖上,走进那铁筒,铁筒上面便接着一块突出水面的假山石,到假山石,就可以出去了……”
项真笑了笑,道:“按那暗钮几下?”
那汉子又迟疑了一下,项真生硬的道:“按几下?”
汉子一咬牙,道:“七下。”
项真点点头,冷森的道:“如果不对,我可以来得及杀你!”
说完,他略一掠身,已跃到石阶尽头,嗯,铁盖右边果然有一粒拇指大的按钮,他轻轻的,口里数着按了七次。
一阵隐隐的机簧响声传来,片刻后,那紧闭的铁板已慢慢往一旁移开,出口之外,果然罩着一个深圆的铁筒,铁筒尽头,可以隐约看出是黑黝黝的出口。
他回头朝那躺在地下发愣的汉子一笑,道:“谢谢,朋友。”
那汉子此刻蓦地爬了起来,张口狂叫:“来人——”
“哪”字尚未出口,项真右手一抖一扬,铁链上最前端的一个铁环已“挣”的暴射而出,那么快捷而准确的直穿入此人大张的口中,将这汉子带得平坐着倒冲出七步之远!
项真吁了口气,缓缓爬进铁筒,一级级往上攀着,忽然,上面出现了一张凶恶的面孔,粗音嗓子问:“李七,什么事要上来?不到时辰不准换班,你他妈毛病最多,这一会你已是上来三次了……”
项真闷着声往上攀爬,凶恶的面孔一直望着他,忽而有些疑惑的道:“咦,李七,你衣裳什么时候换了?怎么是黄色的?”
还有几尺就到头了,项真仰起脸来,淡淡的道:“黄龙的衣裳什么时候不是黄色的?”
那张凶恶的面孔像被猛打了一拳似的蓦然傻了,项真朝他一笑,在他还没有第二个动作之前,铁链已飞腾而上,一把就将这汉子打了下来,笔直的栽向下面的石阶!
项真连看也不看一眼,轻轻耸身而上,上面,果然是一个曲折的假山洞穴,由山石的隙缝里,可以呼吸清新的空气,享受冷净的夜风,还可以看见微微波动的池水,不错,那囚室的确是在一个池塘的底下。
大煞手第八章 粉罗帐外 飞煞星
第八章 粉罗帐外 飞煞星
沿着曲折的洞穴,项真小心的向外行去,走了十来步,已看见两名长衫大汉正靠在一块石头上低声嘀咕着什么,每人的腰间都插着一柄亮晃晁的鬼头刀。
项真轻轻走近,平静的道:“你们倒是轻松,前面桩卡还有多少?”
两人回头头来,边骂着:“少他奶奶装狗熊,假山洞里五道卡如果都不敢眨眨眼,这不是防人是在防苍蝇了
项真又走近了一些,道:“院主在么?”
那两个汉子淫邪的哄笑一声,道:“大约抱着他的二姑奶上床作乐子去了,嗬,那娘们的一身细皮嫩肉可真叫诱人……”
项真冷冷的道:“是吗?”
暗影中两个人又是一笑,其中一个道:“怎么不是——咦,你他妈是哪一个,声音憋得像卡着嗓子……”
项真道:“我是项真。”
铁链子哗啦啦的抖出,刚刚好有时间让那两个人听清楚这四个字,两名汉子分向左右被暴砸而出,脑浆与鲜血喷得老远都是!
项真慢慢走出去,剩下的四道桩卡,叫他轻而易举的一连解决了三道,最后,要出假山了,假山口外,却有八名长衫大汉把守着,每人手上的鬼头刀都倒提着,神情严肃而紧张。
微微沉吟了一下,项真大步行出,还隔着好几步,一名长衫大汉已转过身来,冷厉的喝道:“谁?铁树开花。”
项真知道这是出洞的暗号,他冷森的道:“不错,铁树也终于开花了。”
那大汉一怔之下,随即大吼:“奸细!”
项真一闪而出,铁链猝卷,六柄鬼头刀已飞上半空,他的左掌同时倏翻急扫,失去长刃的汉子里有五名已被砸翻尘埃!
剩下的三名大汉不由心胆俱碎,吓得大叫一声,撤腿就跑——
项真如鬼魅般追上,铁链划过一道半弧,“咔嚓”之声不绝,三颗人头,带着血肉模糊的颈项飞坠入黑暗中,那三具无头尸身,却一直又奔出了好几步才纷纷仆倒。
这里,是一个深沉的院落,那片池塘与塘上的假山,几乎占了这院落的一半,前面,有一个月洞门,一堵墙隔着这院落,月洞门那边,可以看见几座精致的楼台屋舍,唔,大约,那就是青松山庄的第一院了。
项真一拂衣袖,大步行出,直朝最近的一幢精舍前行去,那幢雅致的屋子里,还有隐隐的灯火透出……!
精舍之外,辟有两方小小的花圃,铺着洁白的碎石,十分高雅清幽,长青藤爬满了屋墙,更显得爽利静沉。
项真绕到屋侧,那里,有一扇闭上了的长窗,自外可以看见青纱窗慢深深垂落,项真没有考虑,像一缕轻烟似的飘然入墙,他来到长窗之前,试着往外一拉,嗯,没有上闩,大概是室中人忘记了。
掀开纱幔,他长身而进,这一进来,他却怔住了,老天,这是间女子的闺房嘛!一张六斗的小巧妆台斜置窗边,上面的铜镜拭得雪亮,一幅女红绣了一半,还绷在两支四叉的镂金架上,那边是一张黑漆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俱全,玉香炉,紫花瓶,靠里一张锦榻,粉红色的罗帐垂挂,唔,榻前还有一双精巧纤细的绣花鞋。
房子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项真却顾不得品嗅,他愣愣的站了一会,摇摇头,就待默默离去——
他刚向后走了两步,粉罗帐里,已忽然响起一个娇媚却又异常冷峻的声音:“站住,报上你的名字。”
项真微微一怔,半转过身来,道:“为什么?”
帐内,那女子的声音似是十分愤怒,愤怒中,还带有一丝羞涩:“你这狂徒,深夜进入女子闺阁,简直无耻之极,就是你不留下名字,明日待我禀明哥哥,也是一样治你一个意图不规之罪!”
项真笑笑,道:“我有什么不规?我只是找错地方,你没有见我正要出去?”
那女子似是气极了,她冷笑一声,道:“我不醒你会出去?你好大胆子竟然还敢顶撞我——”
项真朝榻上看了一眼,道:“你是谁?我为何不能顶撞你?”
那女子重哼了一声,道:“你深夜闯入我的寝居,对我已是莫大侮辱,竟还故意装聋作哑?你再不报上你的名字,我现在就到前面‘儒明精舍’去唤醒哥哥……”
项真想了一下,道:“你哥哥是谁?”
帐内人影微微晃动,尖声道:“你不用装傻,我哥就是院主奚槐!”
此言一出,项真神色蓦地沉了下来,他生硬的一笑,一步步朝那锦榻之前行去,手上的铁链握得好紧!
榻上的女子似乎透过罗帐看见了,她窒着嗓子,惶急的道:“你……站住……你想做什么?”
项真走到榻前,一把将罗帐掀起,眼前,是一张清秀绝俗的脸蛋儿,虽然这张脸靥上流露着大多的惊恐,但却掩不住那妩媚动人的神韵。
这时,她正羞怯畏惧的将一张水儿绿的夹被掩在胸前,身体尽量往里退缩着,项真血迹满布的肿裂面孔突然出现,已惊得她打了个寒颤!
这女子看来约有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她慌乱急怒的用夹被遮着自己身体,一面抖着嗓子道:“你……你出去……你……你想干什么?”
项真注视着她,那目光,锐利如刀:“你方才说,奚槐是你兄长?”
榻上的少女瑟缩了一下,硬着胆子道:“不错,你还不快滚出去,我哥哥不会饶你的……”
项真点点头,慢慢地道:“当然,正像我也不会饶他。”
那女子似是怔了怔,对方语句中的冷酷与仇恨,已那么结实不虚的进入她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