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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火祺疲惫地坐回白色的「OPEL」,身旁的白衣男子见他状极痛苦的按住额头,不由得以他贯有的微笑及温柔语调,淡淡地问着:「为什麽又放开了她?你可以对她说实话的,不需要这麽冷漠吧!」
斐火祺微愣了一下,沈默着;过了一会之後,才幽幽黯然地道:「我害怕我的污秽沾污了她纯洁的心,我已经……不想再……」
「可是你的纯洁小天使决定独闯龙潭虎穴了,什麽叫『哀莫大於心死』,难道你不懂吗?」
「你说什麽?」斐火祺还来不及领会他的话,白衣男子就已经把一副耳机架在他头上,有些看好戏的兴味,漫不经心地笑着。斐火祺听见耳机中传来——
「SPY !等我亲手解决了他们,若我真的可以成功的话……」
斐火祺的心,随着罗水绢语调的哽咽,紧紧地揪痛着。
「我会回家的……也许我家里还是冷冷清清,没人注意我,没人关心我,但那毕竟是我的家,不是吗?可是,若我失败了……」
SPY 的项圈动了动,斐火祺推测罗水绢应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的狗才是。
「你就回到你主人身边,连同我的部份一起好好地……守住你的主人吧!」
「为……为什麽……」
斐火祺双手发颤,睁大了瞳眸,不可置信地低喃……
「我不值得呀!」
「你不是不值得,而是你不敢。」
白衣男子安闲地闭眼,一语中的地道:「如果你不再当鸵鸟,而且你心中也有她的话,所有的问题就都不存在了。别忘了,如今的『斐火祺』,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弱者了。遇到困难不该退缩,应该去面对,这样……」
他发动了引擎,让斐火祺自己好好的想一想,他相信他自己知道该怎麽办的。
「才会有希望!火祺……」
说完後,雪白的车子像是箭一般地,驰向地平线上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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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时,已经夜晚了,斐火祺拉开了自家大门,看着黑漆漆的客厅,突然想起了他和罗水绢还住在一起时的情景,唇角不自觉地浮上了一朵迷蒙的笑。
在他还来不及陷入甜聚的回忆中,「啪」的一声,有人替他扭亮了客厅的灯,极不悦地瞪着他。
斐火祺隐去唇角微勾的笑纹,一点也不意外会看见梁蕙兰在这里。这二间房子是相通,不是吗?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越过她就往房里走。
但梁蕙兰却不甘他老是把她排拒在视线之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她受够了当隐形人了。
「你去哪里了?」
斐火祺蹙眉,看了看她抓着他衣领的手,不答话,索性闭上眼,不理会她。
「你回答我呀!你到底去了哪里了?自从我住到这里来之後,你三天二头不在家,究竟是什麽意思?我好歹也是你未婚妻,十年来你对我不闻不问,甚至也不曾去看过我;好不容易我来找你了,你非但没有好好补偿我,反而这样视若无睹,你也太过份了吧!」
斐火祺甩开了她的手,走向沙发,好以整暇地看着她,要笑不笑地淡漠道:「你不满意可以退婚。」
「你……」
太……太可恶了!他竟然如此事不干己似的说——她可以退婚!她等了他十年耶!从十五岁开始,她就一直认定,她是他的妻子。
随即,她脑袋一转,目露凶光,狰狞地逼近斐火祺安然的俊脸,阴狠森冷地问:「是她对不对?你到那个贱人那里去了?」
斐火祺仍旧不语,连应一声也没有。但梁蕙兰哪肯放过他,仍然不死心地追问着。
「是她对不对?那只可恶的混帐狗是你的宝贝,连斐夫人想要,你都不让给她养?还有,『传宇』企业的小开向你要,你也不给,为什麽偏偏送给了那个贱人?她真的只是一个妓女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呀!」
她的眼笔直、带着仇恨,像是要挖出什麽才甘心似的牢牢盯住斐火祺的脸,逼威地倾向他。
斐火祺仍然不说话,沈默彷佛已经等於是他。他当然不会把SPY 给他母亲,她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至於不给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是因为他只是要着玩的,根本不是认真的,那个人体贴得不曾向他要过什麽,因为那个人知道,他已经扭曲的人格。
很奇怪!他对其他的人,都冷漠无情!唯独只有对罗水绢……
对她……
「你说话呀!你是不是移情别恋,爱上那个女人了?」
梁蕙兰仍旧不放松地问着,虽然斐火祺维持相应不理的情形,活像她在唱独角戏似的,但她还是坚持要追问出结果来。
「移情别恋?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我根本就没爱过你。」
斐火祺说完又回覆到沈默状态,连抬眼望她都不想,捡起报纸,就一个劲地翻着,彷佛与外界脱离似的,什麽也不应。
「你……你……」
梁蕙兰骄横傲慢地怒瞪着斐火祺,歇斯底里地扯下他的报纸,近乎无理取闹地蛮吼着:「我会告诉斐夫人!让她来对付你,你没忘了依琪是怎麽死的吧!」
斐火祺冷然的脸倾刻间转狠:「我没忘了这是拜谁之赐,这笔帐很清楚地记在我心里!」
他站起来,巨大的身影俯罩着,冷笑威胁地看着她。
「你去告呀!」
梁蕙兰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阴郁的脸庞,冷蓝的瞳眸中,有着二簇不容小觑的火花在跳动着。
「滚!别留在这里,虽然我把她赶走了,但并不表示我想留你下来。」
他转过身去,似乎对她憎厌至极似的道:「你走吧!告诉那个女人,叫她别再耍手段想牺牲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我再也不吃这一套。」
这次梁蕙兰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指,他是不可能娶她的了。
绝!太绝了!斐火祺是冰冷的火焰,冷冽、无情,断就要断得乾净,绝不藕断丝连;一如他离家十年,从未曾回去过,反而跑来十万八千里远的台湾,连和痛恨的人相处在同一片土地都觉得厌倦……绝!好绝!
若不是二个月以前,有人打电话去美国,透露他的住址及行踪,她们又怎麽会知道?
梁蕙兰气不过,用力地跺了一下脚,离开了斐火祺的住处。
斐火祺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发觉自己的绝情。但,要拒绝,不就该彻底一点吗?省得让人存着不该有的希望,反而使人家伤得更重、更无法自拔。
斐火祺从冰箱中抓出一瓶啤酒,倚在落地窗旁,看着远方流动的灯火,漫不经心地啜着。
一点一点的灯光下,也许有着某个温暖和谐的家庭。这一直是他所期望的,有一个保护全家的爸爸,有一个爱护小孩、温柔贤慧的妈妈。可惜,在他的世界里这些都不可能有存在的。
赚到大钱,有了高尚的地位,难道就能拥有梦想中的一切了吗?可是,为什麽他仍觉得一无所有?
「你不是不值得,而是你不敢……遇到困难,不该退缩,应该要克服,这样……才会有希望——」
白衣男子的话回荡在耳际。
他又啜了一口酒。
或许,他也该回家一趟了吧!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远方的灯火,依旧是那麽地明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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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蕙兰怒火高张地下了楼。她不会放弃的,她爱恋了他十年,等了他十年,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把他放开!
她伸脚踢开前面的扁铝罐。
绝不!
一直守在大门口的戴逸文看见了她。
他唇角漾起一抹狡狯地笑容,弯身拾起那个扁铝罐,笔直地走向迎面而来的梁蕙兰,笑得不带半点真心的道:「小姐!垃圾不能乱丢喔!」
梁蕙兰莫名地看了这个长得不错的帅哥一眼,不知为何地却对他有些嫌恶。「哼!」的一声,头仰得半天高,打算来个视若无睹,不予理会的越过去。
台湾男人撘讪的技巧可真差劲!她在心中想着,欲进入一直在外等候的劳斯莱斯中。
「你不甘心斐火祺被抢走吧!」
梁蕙兰倏地停下动作,一如戴逸文所预料的回过头来看着他,颇有等着看他还想说些什麽的意味。他低沈的嗓音突然令她想起,那个打电话到美国来,告知她们斐火祺行踪的神秘人物。
「我们合作吧!」他开门见山,毫不拐弯抹角地说明来意。
「我的目标是罗水绢,而你的目标是斐火祺,若你愿意,你就可以得到。」
「罗水绢?」梁蕙兰扬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了高度的好奇和憎恶。
「是的。愿意跟我合作吗?」
「我凭什麽信任你?」
梁蕙兰说完之後,耐人寻味地浮出一抹胜利的巧笑,进入车子里。
罗水绢!
她只要知道这个名字就够了,其余的……交给她未来的婆婆去处理就行了。至於这个来历不明的优雅男人,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恶气息,大概不是什麽善类,想从她身上挖到什麽好处?不必了吧!她——梁慧兰可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
戴逸文目送着劳斯莱斯扬尘而去,唇角阴险的笑容始终没有消退过。
不急!现在才刚开始,也许不会那麽快就博得她的信任,但是,他不会放弃的!他就是要牵扯许多和斐火祺有关的人进来,就是要玩弄他们的生命,让斐火祺知道,和「终结者」作对的下场。
折磨一个人,不就是要让他最在乎的人在他眼前死去吗?哈哈!真是妙极了。
载逸文诡异自得的笑着。
第九章(1)
秋末的气候显得那麽萧条、凄凉,一如罗水绢现在的心情。
从来没想过,爱一个人,竟是这麽的痛苦。她累了,真的累了,很想把这一切混乱、复杂的关系做个了结。然後,回到两个半月前,没遇见斐火祺的那个「罗水绢」,就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散漫地生活下去。
但是……可能吗?
罗水绢抬头看了看隐没在云层中的太阳一眼,黯淡地笑了。
「斐火祺」这三个字就像是火纹一般,似乎在无形中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版上,这辈子——恐怕很难抹去的了。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表——十点整。再过三十分钟,就可以决定她是否还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