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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嗯。”
多少仍受之前那一吻的影响,青年愣了半晌才理解过来出声应过,面上红霞却不免又深了几分——因为自己太过稚嫩的反应。
深吸口气平复了仍有些纷乱的心绪后,他将琰容上勾之事尽数道予友人。
白冽予毕竟是极为理智的人,一谈到正事便即恢复了平时的沉静,仅颊上残留的薄红可瞧出方才的失常……如此别具风情的神态让正对着的东方煜有些失神,忙甩了甩头让自己专注在入耳的话语上。
“示敌以弱加上离间之计吗……如果天帝的性子确如我们所以为的,那么天方的灭亡已是指日可待。”
“嗯。此事已大致抵定,就看到时如何应变了。”
顿了顿,白冽予唇角苦笑微扬:“只是附带的事进行得如此顺利,真正的目的却没什么进展,实在有些……”
真正的目的,自然是指查出昔年的真相了……知他必不好受,东方煜怜惜地抬掌轻拂去那唇畔的苦涩。
“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煜……”
“这两天就先好好歇息吧!前阵子替你搜集的情报也该到了。以你的能耐,养足精神仔细研究,定能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的。”
“……也是。”
虽说自己回来后仍未上长生堂和舒越联系,可冷月堂方面应该也有结果了才是……思及此,青年心绪稍缓,回望着友人的目光亦是一柔。
清冷月光下,睽违了月余的面容俊朗和稳无改,而同那轻抚着面颊的掌和包覆着身子的躯体透来阵阵温暖。纵然清楚真相未明前不应醉心于儿女情长,可这一切一切,却仍教他不禁为之陷落沉沦……
于心底暗暗一叹后,青年双臂抬起,轻轻回拥住了身前的男人。
* * * *
随着热水冲泄而下,淡雅茶香于斗室中漫开,恰到好处地减轻了外头所透进的、那浓浓药味所予人的窒闷感。
将茶斟了个八分满后,白冽予朝前方正瞪大双眸翘首以待的少年比了个“请用”的手势。后者见状大喜,也不顾瓷杯烫手便提杯轻啜了口。
茶汤虽烫,可入喉的甘润仍让舒越露出了个满足的笑容,望向主子的目光亦更添了几分崇拜。意犹未尽地品味再三后,他才搁了杯子,赞叹道:“早听说二爷泡茶的技术天下一绝,今天可终于见识到了。”
“喜欢就多喝一些吧。”
“是!那属下就不客气了!”
说着,少年提壶正欲斟茶,便因察觉什么而怔了一怔:“二爷,您不用茶吗?”
“不了。茶喝太多也不好,尤其回去后免不了要再沏上一回……”
“是和东方大哥吧?”
“……是啊。”
“东方大哥可真让人羡慕。”
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青年微怔:“怎么说?”
“因为他能时常喝您泡的茶、吃您做的菜嘛……不过您两位本是生死至交,这些大概也是理所当然吧!”
“嗯。”
白冽予含笑轻轻应了过,心绪却不禁因那“至交”二字而有了些许起伏。
至交……么?自那晚之后,他和煜间的关系只怕很难再用这两字形容了。连吻都接了却还说是“朋友”,怎么想都太过自欺欺人——更别提他们几乎日日相拥而眠。虽然还没有更出格的事发生,可不论谁知道这点,都不会认为他们只是朋友吧?
说穿了:只要再加上一句表白,他们就能正式晋身成所谓的“情人”或“爱侣”。
——他,终究还是陷入了以往所刻意回避的儿女情长之中。
心下几分苦涩因而升起,却又在思及“友人”后、苦涩转染上丝丝甜意。如此矛盾的况让白冽子更觉无奈,但也只能敛了思绪不再多想,逼着自己将心神移到今天的来意上头。
“舒越,上回交给你的事办妥了吗?”
“是!”
一听主子唤上自己,少年登即敛容正色恭声应道,“属下已经命人处理,马上就会包好送来了。”
“关阳那边呢?”
“暂时还没有消息。”
“到的话马上送来给我。”
“是。”
“……另外还有件事。”
短暂的犹疑后终还是开了口,白冽予自怀中取出了一封以火漆密封的信。
“将这封信和景玄的情报尽快送回山庄交给莫叔。”
“是。大庄主那边呢?”
“先瞒着吧!若莫叔觉得有必要,自然会告诉飒哥。”
“好的。”
应答的音声方落,一旁的药柜便传来了物品掉落的声响。知道是主子的东西来了,舒越上前打开药柜拿出几包以油纸覆着的药材交给对方。
“这是您上次吩咐的东西……您要走了吗?”
“嗯……方才的事就拜托你了。”
知道自己所要的情报就在药包中间,白冽予颔首接过一个起身,“再过三个月就是接任二十八探的考核,好好准备吧,我期待你的表现。”
言罢,他不再多言,提着药包径自离开了。
眼下时近正午,远安城的街道熙攘一如平时,邻街的赵记食铺也依旧排了长长的一条人龙……回想起自己初次同东方煜来此的事,白冽予正欲加进队列,便察觉了一道有些熟悉的目光。抬眸望去,只见队列前头,“朱雀”成双正怔怔望着自己。眸中虽带着难掩的喜色,却因几丝忧虑而掩去了光华。
猜到这代表什么,青年略一思忖后提步迎上了前。
“成兄。”
见李列主动上前搭话,本还有些犹豫的成双当即隐下眸中忧色含笑相唤:“真巧,你也是来买包子的?”
“嗯。抓完药正要回去,一时兴起便来了。”
“药?李兄身子不适么?”
这才发现青年手中的药包,男子面上立时添了几分关切。不似作伪的神情让白冽予瞬间有些触动,但还是按捺了下,轻摇了摇头。
“只是几帖宁神养气的药而已。”
至于为何突然要宁神养气,自然与前些日子的奔波脱不了关系了。青年虽未直言,却仍让听着的成双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道:“从后排起也挺久的。你想要什么,我一道买吧!”
“那就麻烦成兄了。我要一笼笋香肉包、一笼菜包。”
“赵记的包子一笼六个,这些不会都是李兄弟一个人要吃的?”
“……不,还有人在寒舍等着。”
“人?”
成双闻言先是一怔,而旋即明白了过来:“是柳公子吧。他是随李兄前来远安的?”
“不错。”
“……这么问或许有些冒昧——李兄正在做的事,柳公子清楚吗?”
“他知道我的决定。”
言下之意,便是友人知道他加入天方的事,但并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如此答案虽在成双意料之内,可得到证实后,胸口却莫名地一阵窒闷——想起彼此相熟后李列越渐温和的态度,以及上回在总舵同他品茗言欢的事,先前困扰着己身的话语几欲脱口,却终还是强忍了下,只道:“能在茫茫世间遇上这么位知己之人,说来也实在是件令人羡慕的事啊!”
“成兄没有吗?”
“……本来以为有的,可是情况似乎不像我所以为的那样。”
而后,他像是想改换情绪般扬唇一笑,道:“伤感的事便不提了。李兄稍等,我去和伙计点餐。”
“嗯。”
白冽予已从对方的表情言谈中得到了所需的答案,便也不再搭话,静静于一旁候着。
不到片刻,包子已然买好。瞧对方将纸包朝自个儿递来,青年空出手来正欲取钱,一声“不必了”却已紧随着入耳。他微讶抬眸,只见成双含笑摇头,将纸包硬是塞入了他手中。
“几个包子也不值多少钱。李兄若当我是朋友,便收下吧。”
语气虽平和依旧,可动作却显得不容拒绝。瞧着如此,青年心下莞尔,眸光亦随之柔和了少许。
“……下回上总舵时,我再为成兄沏一壶香茗吧!”
“乐意之至。”
“那么,告辞了。”
“请。”
拱手回礼罢,又深深望了眼青年的背影后,成双才自转身、离开了食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