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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倒心疼他!越是这样我越不饶他!千云戈,今日我虐待他,不是因他触犯了我什么,偏是因为你的不知好歹!”女人说着,刀刃已割入皮肉,我疼的冷汗徐徐。
“不!”千云戈大吼一声,毫无预警深跪下去:“沈孤瑛,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该死,你来杀我、折磨我、怎么都行……”
我惊震不已,心上的疼竟比刚才还甚——我的王爷,万不要这样……
如死了似的,两行泪颓然垂下,我却坚定道:“起来,千云戈!”
女人看着千云戈,目色由惊诧到妒恨到惨痛,最后归于平静:“千云戈,我要你死!”
千云戈滞了一刻,起身抽出佩剑,道:“好!”
我无力摇着头,全然不顾那刀锋又嵌入多少,生平、却是从未如此惨烈过:“你敢死……敢死……我生生世世都恨你!”
女人又要说什么,可未容张口,又有人闯了进来,她不禁有些分心。
“大胆逆贼……”来人原是要喝千云戈,可见这架势却语塞了。
随后,皇上也被簇拥着走了进来,他脱开众人,眉一挑,问:“这是怎么回事!”
掬魂自知失策,脸色吓得刷白,咬着唇不敢直视皇上。
“掬魂!”皇上厉声道。
“奴下在!”掬魂抖嗦着忙跪了下去。
皇上撩我一眼,眼睛蓄怒般眯了起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掬魂抖的越发厉害,身子低垂,支吾半晌,却说不出话。
女人见到皇上,气势也削减大半,拧眉怔目,一动也不动。
“你们真是胆子不小,都忘了自己是谁!”皇上气极威斥。
女人脯伏半天,终于斗胆道:“千云戈,我要你死——你不死就是他死!”
深望——四目相对,我们交换着太多劝阻与宽慰,终是各不相让,无疾而终。
“沈孤瑛,你先放了人,有什么朕替你作主!”
女人冷哼一声:“皇上,求你别再相逼,你我都是要他性命,何必在乎早一时晚一时!”
“你敢!”皇上竟上前一步:“他死了,‘地宝’便不知所踪,若是真有差池,你沈门全来陪葬也不够!”
女人略有犹豫;皇上倒趁机中和:“不如这样,三王叔,你交出‘地宝’,朕让沈孤瑛放了销魂,你也不想再看他受什么磨难吧?”
我恨的生生咬碎了牙——趁人之危!皇上,要么今日我命绝于此,要么日后你别落在我手上!
于是倒不怕了,笑,再努力笑笑:“皇上,你也太高看我了,‘地宝’换我?你仔细看看,我可是断了手,以后怎么伺候爷们儿?快让这妖妇杀了我才好,反正这么个残身,我也不想要了!”
“销魂!”倒是皇上气结地喝了声。
“均赫王爷不会答应你。我早让他赶出王府,我们的情意也是一刀两断!他凭什么救我?难不成还是为我上了皇上的龙床!”
“你!”皇上憋红了脸。
再看四周,早是一片惊诧。
我咯咯笑个不住:“这有什么?我虽淫贱,还不至于敢作不敢当,皇上堂堂一国之君,论胆量倒不如个淫娈,可是让人笑话——恐怕天下人还不知道吧,我跟皇上不光苟且,还是同父异母的弟兄,更加乱仑纲常,不杀了我,不但皇家蒙羞,就是皇上……”
“你住口!”女人一反常态,有所顾忌地打断了我。
我扭过头,对上她焦灼的眼:“你怎么还不杀了我?均赫王爷才不会随了你的愿!”
“住口!”她狠狠捏住我的喉咙,却不下死手。
千云戈脸上似着了火,烈烈然片刻,终于又跪下去,深叩首、声音碎的硌人:“皇上成全,罪臣愿交出‘地宝’,任皇上惩治!”
“千云戈!”我不顾一切挣脱女人的狭制,气的眼眶欲裂。
皇上略微转缓,斜着眼打量他。
浑不觉我的抗拒,千云戈径自道:“皇上放了这个人,让他自由了吧!”
皇上不屑地哼了声:“让他自由?是他自己作的,出了这王宫,你当他还能活命!”
千云戈闻言,头颅失控地顿在地上、半天才勉强抬起身,哀哀望着皇上:“罪臣死不足惜,请皇上保他周全!”
皇上厄住声息,又一看我,拧着脸、沉声道:“看他的造化吧!”
“好,请皇上移驾恬曷寺,罪臣必在坤圆斗前兴祭礼、交出‘地宝’!”千云戈站起身,回头看我,脸上莫名地恬静。
“沈孤瑛,朕命你放了销魂,今日之事既往不咎;若是不从——朕要你沈门上下没一个活口!”
女人默然片刻,一双眼渐变得破碎,努力压抑、却依旧滑落道道清痕:“千云戈!千云戈!千云戈……”临虐在我身上的手颓然垂下,两声难辨的哽咽后,她奋力将匕首——没入、自己的胸膛。
四周的吓得再没有半点声响。
女人硬是撑着,但终于不济、倒在地上。
千云戈的脸搐了搐,步步维坚走过去,揽过女人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女人笑得凄媚,原本残恶的眼竟无比和煦,仰头望着,目色涣散在天顶……
她爱他。
——爱到恨不得杀了他、毁了他、彻底颠覆了他。
一霎那,我挫痛惊醒、无法再恨,只觉得心被生生扯掉一块,空洞并着滞塞肆意膨胀——快把我炸裂。
女人吟哦着难解的浊音,粲然消殒。
千云戈轻缓地褪去她脸上的遮挡——那是经历了多少摧残的脸……
深深浅浅的伤痕错落其上,扭曲了原本的形状;
鼻梁塌瘪并且歪斜,一道墨黑的断口一直蜿蜒到唇上,撕裂了安分的菱形;
左颊上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破洞、已将逝者最后的坚持昭然若揭:
巧笑倩兮,恨碎牙关,血不枉誓,一涸永央!
千云戈放下女人绵软的尸身,在那耳畔喃然一句:别怪我。
剑光交错,身上的束缚已除;我看着千云戈,半天才攒出些力气。
“我动不了了。”我道。
千云戈提臂、把我夹在胸前,大步就要走出刑室。
“不!”我拒从着。
“销魂?”千云戈不解地看我。
“冥玑!”我挥起那条残臂,指向火盆。
千云戈了然地过去,剑锋一挑,那妖娆的灵物便狡黠而出——竟然没有半丝破损。
千云戈拿下,犹豫一刻,递给我道:“不要带了,好好收着吧。”
我默默接过,攥在手中,未置可否。
千云戈不再耽搁,携着我一同出去。
身后,那血袖漫无止境、在我俩过往的天地中飞扬。
到处腥风骇浪,只有皇上的声音远远传来:今日见者赐死,皓封三世……
恬曷寺。
风云大变,电闪雷鸣——江山不日易主。
十六州司勤官并朝廷重臣列列林立,恬曷寺诸位法师围在封印前,祭典之势赫然陈设,气氛十分凝重。
千云戈放下我,一句话不说,走向封印。
住持玄欢法师暨首向前:“均赫王爷,此刻八荒之脉未开,擅入封印,必遭险境,王爷三思!”
“不要紧,凶险要不了人命!”千云戈甩下句话径直向前。
我聚精会神、绷直了身子,全然不觉皇上已到我身侧。
“销魂!”他在我耳旁吐息道。
“三王叔是有意自损,你不拦他?”
我扣紧牙关,一动不动。
“其实,朕没想这么快要他性命。”皇上不无感叹道。
我万分不解:一个片刻就能赐死无数亲党的人,为什么竟能如此泰然?难道成大事的人必要有一颗铁石般的心吗?
虚弱,并且悲绝,我无视皇上的滋问,眼睛丝毫不从千云戈身上挪开。
皇上若有若无冷叹一声,终于拉开与我的间距;此时,千云戈也策剑割开自己的虎口,把血注入八荒之脉,霎那间,封印中有所惊动。
几位法师面面相窥,终于都忍不住道:“王爷,此术太险,王爷赶紧收势还可挽回!”
“千云戈!”我终于大叫着跑出几步。
千云戈顿了一下,闪身进了封印。
我开始后悔,来的路上竟答应他听话——听话,就是你去送死,我惨怆地置身事外?若如此,我不答应,随你要怎么罚我也不答应!
我奔命一般向封印跑去,扯动了臂上的伤口,阵阵嗜骨之痛没入体躯脏腑。
“快拦住他!”皇上叫了一声,几个人愣了片刻都来挡我。
我尽量伶俐地绕开,可离封印几步远时还是被人绊倒。
身子着地,已叫不出疼痛;伤口眦裂,也顾不得血崩;任人拉扯、压制——奋力、奋力、疯了似的奋力;我挣着、扭着,一只手扒住封印入口的锒关,另一条残臂也抵在金框上,终于,后襟一声撕裂,我挣脱了围困,狼狈跌入封印。
极乐——强光之中,空无一物,连自己都看着恍惚。
极苦——身受异处,针芒遍布,刺痛无刻不在,死生难辨。
这就是封印?
我早没了意识,行尸走肉般晃动着身躯,方向也再认不出。
千云戈——不知是我在叫还是心在叫。
越发没了气力,那空漠简直要把我化了。
突然有人拉住我。
“销魂!”他叫着。
“千云戈……”我低喃。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千云戈!别走!”我用尽最后力气缠住他。
他僵硬的身子渐渐松弛,双臂加重拥住我。
……
不知今昔是何昔——睁眼,他在——只是、刹那白头,唯有尊颜。
“千云戈!”我吓得挣开。
“别动!”千云戈稳住我、低头看去:“你我也算结发白头了!”
我循着他,只见披散的头发,一缕乌黑、一缕缟素,打结纠缠成一脉。
忍不住淆然泪下——
我们结发了?
我们白头了?
好快,快到不用再疑虑,可快得也让我不甘。
“以后,就是你的下一辈子——明白了?”他戚然低语,而后挥剑,结发白头韶极而衰,憔然断落。
“不!”我伸手去抓,一个踉跄,扑空倒地;再摸索到那丝缕黑白,结已松了,孤零零的手无论如何系不上那闲碎的葱饶。
我哀求着看他,他却已向深处走去。
“千云戈!”我叫他,“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