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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千云戈站在我身后问。
经过这一路你来我往,我与馀雪倒生出许多感情,我忍不住一遍遍抚着馀雪皎白的皮毛,惬意答道:“问什么,王爷既说是要劫了我去,自然有好去处。”
千云戈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收,道:“哼!你还敢说,我倒忘了问你,我不在,你都做了些什么?”
“王爷不是都知道吗,想我也不如王爷那些手下说的详细,何必问我!”我也不看千云戈,倒是答的自如。
千云戈一把掠过我的腰,贴在他身上,脸上笑得邪魅:“你胆子越来越大,是吃定了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不等我说话,他又勒紧了手臂说道:“叫我名字,你再要王爷长王爷短的我可不饶你了!”
“销魂不敢!”我话虽恭敬,语气却透出几分挑衅。
千云戈把我又是一紧,我吃疼咬着下唇,眼中笑意却没有消减丝毫。
“小妖精!背着我你到底勾搭了多少人?”
我装作苦思冥想,伸出只手算计起来,哪知千云戈竟一下子咬住我的指头,虽不用力,却也不肯放松。
“王……啊……千云戈!”指腹上一阵刺痛,待我收回手,才发现食指已经被千云戈咬出血来,两个深深的牙印惩罚一样张扬着千云戈的不满。
“咬坏了你可要赔的!”我反而毫不生气。
“陪?我先罚过你再说!”千云戈说着俯下脸,与我贴得紧密:“是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还是让我先解了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我挣不开他,于是说:“你可才说了要知我怜我……”
“我知道,可我没说过不再碰你。”千云戈耍起无赖。
我笑了:“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你跟那个人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千云戈径直问道。
我略带挑逗地说:“就像我和你现在这个地步。”
“你!”千云戈一把推开我,我踉跄几步顺势倒在草地上,抬头迎上他喷火的眼,他蠢动片刻,果然扑过来把我压住:“仅此而已?”
“你觉得不够还是……”
“住口!”千云戈搬起我的下巴,咬牙切齿道:“好!好!是我没留下标记,难怪别人不知道这是我的东西。销魂,你说我给你留下点儿什么才好?”
“随便,反正你留下的早也不少,多一样两样也显不出什么!”我故意说的讽刺,千云戈却愣住不动了。
隔了半天,他终于冷哼一声,翻身坐到一旁去了。
我放松地躺在草地上,知道目的已达到,唇角泛出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你和他——真的仅此而已?”许久,千云戈依旧心有不甘地问。
我不看他,也不答,只悠然闭上了眼,此刻,草木的清香让身子一阵舒畅,山溪潺潺而动,随风跳跃,不远处,尘鼦与馀雪正饮得酣畅,发出几下快意的声响。
“那顾峥呢?”千云戈突然问道。
我心里一震,马上又恢复平常,于是不经意地说道:“顾峥?顾峥怎么了?”
千云戈酸声一哼:“你别当我不知道。”
我缓缓睁开眼,故意装傻:“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哦!你是嫌我打了你的好管家,我原不知道你这么在乎他,既然如此,回去之后,我头件事就是去跟顾总管谢罪。”
“少装傻,你当初才来均赫王府我就知道,顾峥那小子对你有私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猛然坐起来,不由得失了分寸。
千云戈倒得逞地笑了:“我说中了不是?若不是如此,他当初何苦跪了七天七夜,非把你从杜海年府上接回来……”
我一把拽住千云戈的袖子,心中早惊诧不已:“你说他怎么了?”
千云戈见我眉头紧锁,一下子意识到说走了嘴,慌然道:“我……销魂,我不是有意要提从前的事……”
“我问你顾峥怎么回事?”
“顾峥……顾峥他——跪了七天七夜,我才许了他把你接回来,我后悔……”
我心头一阵悸痛,只觉得五雷轰顶般,难以自持——顾峥,顾峥,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初识到现在,已经七八年过去,难道这七八年里,你真的是……你不好我倒能好过,可若真像听你听千云戈所说——你到底让我置自己于何地!
突然,感觉有人晃我,我回过头,正对上千云戈苦意的脸。
“对不起,销魂,我——我混……”
愣了一刻,我哑然失笑——对不起?我还是头回听均赫王爷说这三个字,原本还以为这辈子他根本不识得这三个字。
“销魂,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我怎么偿还都行——但我容不下你有别人!”千云戈说完哀然起了身,远远走到一边去了。
我这才知道他会错了意,一边好笑,一边又恨他,于是爬起来,有意撒泼耍赖:“你到底耍什么疯?大中秋节的,我被你掳到这荒山野地不说,还得由着你嫌疑!好,我看咱们早分道扬镳才好,我不奉陪了!”我说着便去牵馀雪。
馀雪倒也听话,虽然跟尘鼦玩的正欢,但见我拉它的缰绳,还是跟我上了岸。我翻身上了马,稳了下身子,不由得瞥着千云戈。
他憋红了一张脸,两道羽眉拧得有些抽搐,拳头紧紧攥着,却挪不动脚步。
我见他不来拦,心中更火,于是一顿马镫子,往来时的路上去了。
只是心中燥乱,跑着跑着,竟发现迷了路,不觉中已入了一片密林,我叫了声不好,赶紧勒住了馀雪,四下打量着。
周围一片树木茂盛,远远看不见尽头,更不像有人烟的光景。
我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全撒到馀雪身上:“什么宝马良驹,连路都不认的,剁了你做成马肉陷儿……”刚说到这儿,便觉得馀雪身子狠狠一歪,我惊吓地抱住马脖子,才要骂这畜生不知好歹,只听一声风响滑过耳旁,身后的树干已钉上根食指长短的银针。
我心中大骇,不等回了头,一阵阴笑便传了过来。
“呵,这乌虬驹果然厉害,连我的暗器都躲得过!”说话的是个绿衣短打扮的人,头上带着斗笠,看不清相貌,只是闻声像个年纪不轻的女人。
“你是什么人!”我莫名其妙被人暗算,早就火的不行。
“哼,兔崽子倒嚣张,果然跟那贱人一样,一副狐媚子浪象,看我收拾了你还敢不敢勾搭爷们儿!”那人不由分说,飞身向我就是一掌。
馀雪早嗅到险况,于是嘶鸣一声,带着我一路跌跌撞撞逃着。
慌乱中,我只顾得抱紧馀雪,可没跑多远,便觉得肩头一痛,身子苏苏麻麻,逐渐失去了知觉……
浑浑噩噩,知道醒了,却无论如何睁不开眼。隐约地,倒把两个低沉的声音越听越分明。
“……幸亏她不是要销魂的命,‘麻衣’的毒是解了,可只怕经这一激,原来的‘化蝶’又要长了……”这声音听着熟悉,却一时分辨不出,似有难言之隐般,说到一半,便停了。
“多谢了。”是千云戈!我一震,努力想睁眼,却连动动都难。
“你还要瞒他多久?”那人又问千云戈。
千云戈不答。
“你答应过我……”
“放心,销魂和厄澜都不会有事。”
“哦,放心?你说我能放心吗?解药只有一粒,沈孤瑛又跑了,放心!厄澜可没有冥玑护着,‘化蝶’一旦长成她就是死!”
“我说了不会让他们有事!”
“可万一呢?万一——你会救谁?”
“不会有万一!”
“怎么不会?你知道他们时候都不多了,再没有解药,迟早有一个人会……”
“不会的!他们谁也不会有事!”
一阵寂静。
不多会,那人冷冷问道:“你救谁?”
“不说是吗?千云戈,厄澜若有闪失,我决不放过你!带着你的人,滚!”
“你——你只知道厄澜,那销魂呢?厄澜若知道了,她决不忍心让销魂有难。你说我瞒了销魂,你不是也瞒了厄澜……”
“你还真是喜新厌旧!厄澜有今日都是你害的,你不念她这些年待你的好,怎么她也是你爱过的,你负了她一辈子,就当补偿,你救救她,她太苦,你真忍心吗……”
“总之,我自有分寸。”
“你真对销魂动了心?你混帐!你明知道他是……”
“别说了!销魂要醒了,我这就带他走——”千云戈说完大手一捞,便把我抱在怀里,我皱了皱眉,仍然张不开眼,却被刚才的对话惹得一阵警醒。
走到门口,千云戈又停住了:“我对不起厄澜,更对不起销魂。你放心,若真像你说的,万一——那解药必是厄澜的,算是我们给她谢罪,销魂的命我来陪。”
那人笑了,又道:“我可说什么好呢?你这回终于肯去广陵看厄澜我就知道不对,厄澜一辈子也没能让你回心转意,他才跟你几年?倒真是后生可畏!”
“随你怎么说。不过你要是真体谅厄澜,就别对销魂轻举妄动,厄澜不想,我也不想见到销魂有什么意外,否则你好自为之!”千云戈说完,便大步离去。
“好,我记住了,不过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你养的是只虎,他早晚会知道……”只听一个惊震的碎响,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却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似的,恍然大悟——是休维寒!
我睁开眼,正对上千云戈略显憔悴的睡脸,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半个身子却倚在沉鸿榻旁,身上穿的依旧是当日出行时的衣裳。
看看周围灯火闪烁,总算又回到销云阁,于是心里踏实不少。
我想起半睡半醒间千云戈和休维寒的对话,其中太多玄机让我不解,也让我如哽在喉。
愣了片刻,我伸出手想叫醒千云戈,可终究动作到一半便恍恍收了回去,暗叹一声,我轻手轻脚下了地,拖着酸软的身子向窗帷走去。
月色如华,竞是好夜;琼阶蔚树,也是佳景;寒蝉风语,更是绝衬——只是这般的恬静,也不能安抚我的滞痛,像天压下来一般,逃不开,躲不过,半分都难消减。
只是我的王爷,不管那谜底如何,我唯独想知道,你瞒了我什么,你将告诉我什么?
直到肩头被轻软的料子披住,我才回头去寻千云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