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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兰斯轻声却坚决地说。
闻言,我的身体陡然一僵。
“不……”我不假思索地拒绝,眼眶似乎又热了。
慢慢地,我的脸被人捧了起来,那双蔚蓝的秋雾般的眼睛定定地瞧着我,充满怜惜之意,而后他的脸缓缓靠近。
最终,我俩的额头抵在一起。
太近了,兰斯的气息拂到我脸上,好像羽毛轻轻刮过,痒痒的。
我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我很担心你。”兰斯似乎也有些赧然,他低语。
“吉吉!吉吉!吉吉!”
我被叶琳晃醒,眨了眨眼睛无辜地望向她:“什么?”
“你……”叶琳无力,“你已经傻笑半天了,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没有。”我干脆地回答。
“……”
“她刚刚说了什么?”瞥见叶琳不善的神色,我识趣地去问办公室站着的另一个人。
“叶经理说,公司决定派人分别去北京和广州考察那里的餐饮业发展情况,正在询问总裁您的意见。”郑恩旭平稳的声音里似乎也含了一丝笑意。
“哦,我没意见。”我急忙接口,开玩笑,叶琳这段时间可是赫赫有名的“凤凰二吼”之一,“恩……去北京的人什么时候出发?”
“一星期后。”
“多订一张机票,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叶琳讶异。
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抖开来给他们看:“全国少儿古琴比赛,路妈妈替我报的……古琴没有考级,只好用不断的比赛来证明本人的实力了。”
叶琳毫无风度地指着我大笑:“少儿?你还叫少儿?”
“从生理年龄上讲是的。”我脸色不变,“装嫩也是一种技巧。”
叶琳点头吃吃笑着离开了,诺大的办公室剩下我和郑恩旭两个人。
“阿郑,我想请你帮我修理个人,能办到吗?”我寒冰似的声音全是冷酷。
郑恩旭一愣,但很快给予肯定的答复:“可以,我还是有几个比较忠心的属下的。”他没有问我任何原因,这也正是我找他不找白天飞的原因。
“谢谢。”我朝他宛然一笑。
我自认不是知宽容为何物的好人,报复有多种方式,端看个人能力。上辈子我是个懦弱的傻姑娘,这辈子决不会了……
我提着几袋菜,掏出钥匙开门。小蔡回乡下去了,这几天我带安安在几个家庭间换着蹭饭。但今天不同,我决定要洗手做羹汤一回。
推开门,客厅的电视开着,却没有一个人在。我走到厨房那边,眼前的情景让我目瞪口呆。
天,那个在我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哪儿去了?换来的是一个穿着卡通围裙、一脸认真地在流理台上忙活却看起来不太顺利的兰斯,他的那位黑衣保镖柯亚斯笨拙地打着下手,就连安安也兴致勃勃地过来帮忙,食材、器具、调味酱摆得满桌子都是。
上帝,让我晕倒了吧,这个世界太诡异了……
“Uncle!”安安最先发现我,兴奋地带着满手的沙拉酱扑了过来。
我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小手,蹲下身笑道:“安安在做什么呢?”
“做饭。”安安可爱地侧头想了一会儿,“哥哥说吃三明治。”
我有些讶异,安安不是那么容易和一个陌生人打成一片,但今天颇有点自来熟的味道。
“柯亚斯,接下来该怎么做?”兰斯用法语问身后满脸紧张的保镖。
“请等一下,兰斯少爷。”柯亚斯恭敬地一鞠躬,然后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本厚厚的食谱,翻开,朗读。
见状我压下满头黑线,果然不该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幸好,最后的成品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卖相虽不佳但还能下咽。
兰斯这次的拜访十分突然,见面后我更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有了一种微妙的改变,至于具体改变在什么地方,我又说不上来。
因为一星期后要飞去北京,很多文件都要事先看完,所以即便我很想和兰斯不受干扰地呆着,但事实上是兰斯一边看书,一边陪我,等着我偶然从文件堆里抬头望他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我不是迟钝的人,自然看得出兰斯平和的面容下其实满怀心事,但既然对方闭口不谈,那么我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无声地传达自己的支持,正如昨晚上兰斯做的那样。
工作结束后,我带兰斯去方景煦的私人影藏室,一起看《亡命天涯》的录像带。
它是中影引进的第一部好莱坞大片,意义非凡,当年我也看过,的确十分经典。方景煦是个不折不扣的香港电影迷,但他也收集那些他认为有收藏价值的影片,无论是哪一国的。所以这件房间有三面墙都是密密麻麻塞满录像带的架子,还有一套托人从香港买来的高级家庭影院系列。自从他去了美国后,便一直是我代他收集了。
“好厉害。”兰斯由衷地感叹。
“这就是阿煦。”我兴致一来,干脆从方景煦的房间带下来一个相框,指给兰斯看。
“方景煦……很漂亮的人。”
“嘿嘿,他上小学的时候就收到情书了……阿煦头脑很厉害的,是麻省理工学院历史上最小的学生。”
“吉儿很崇拜他?”兰斯淡淡地微笑。
“他是真正的强者,我崇拜强者……不过我经常惹阿煦生气。”我吐了一下舌头。
兰斯被我的神态逗笑了。
“兰斯少爷!”柯亚斯站在门口,恭敬地垂手道,“波赛尔先生到了,正在外面的客厅。”
我能感觉得到兰斯的身体一僵。
千里迢迢地来到中国,除了贴身保镖柯亚斯谁也不知道,法国那边为了他的失踪人仰马翻——整件事完全是任性的举动。
客厅里,兰斯静静地向满脸不痛快的中年男子道歉。
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波赛尔,他长得好像《越狱》第二季登场的那位FBI,怎么看都觉得面部结构特别扭,而且他眼神冰冷,尤其当扫到我身上的时候。
没人会喜欢一个讨厌自己的人。
波赛尔很讲究效率,话说不到两句就挥手让柯亚斯带兰斯走。
兰斯只跟我道了个别就被强行打断,最后只能以微笑代表言语,恋恋不舍地冲我挥手。
我亦笑着道别。
波赛尔最后起身,他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面带笑容彬彬有礼地站在我面前,但笑意没有一丝一毫抵达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懂法语,Sir艾伦。”他用大不列颠的纯种英语腔不急不徐地说,“你可能从来没见过我,但从这个夏天开始我将全面接管莱因帕希家族的安全保卫工作。”
“我的要求很简单,请您不要浪费时间来城堡了。”
再一次错误
这是什么意思?波赛尔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涌起强烈的不安。
三天后,我接到使馆的通知,我的签证存在问题,需要时间处理,三个月内不得进入法国境内。
同时,我打进法国的电话总是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事到如今情况再明了不过,看来我想踏进法国的领土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答案找到了,我惟一疑惑的是,波赛尔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仅仅因为兰斯的任性?不,没那么简单,难道他知道我对于兰斯抱持的感情?可是未免防范太过了……
“吉吉,你在想什么?”叶琳从前座转过来看我。
“没什么。”我笑笑,又继续看车窗外的风景。
不知道兰斯怎么样了……
T市飞云机场,一个月前刚刚建成,考虑到T市城小人少,经济不是很发达,这个机场也是小得不能再小,而且总有种破破的感觉。
叶琳劝我从上海出发,反正我们也不缺那点钱,但我拒绝了,今天早上起来低血压格外严重,头到现在还是晕晕的,如果再坐几个小时的轿车,我恐怕自己会吐出来。
和我同去北京的据说是王叔手下的得力干将,很斯文的一个年轻人,但非常沉稳,没有一点年轻人特有的浮躁之气,难怪王叔很欣赏他,多次在我面前提到。
一路顺利地抵达了北京,曾磊将我送到宾馆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出去联系业务,我休息,但醒来后发现自己很不幸地病倒了,初步判断为发烧。
穿衣下去买药,身体出乎意料的沉重。镜子里的自己苍白得像个鬼,嘴唇发紫,看上去状态极其糟糕。
强撑着走出宾馆大门,我知道自己不行了,靠墙滑坐到地上给曾磊打电话,不意外地听到的是关机提示,想了想,我颤抖着手指揿下另一个号码。
“杨叔叔,是我,我在北京,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发烧让我的神智越来越迷糊,甚至连杨叔叔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印象。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半梦半醒间沉浮,依稀知道自己住进医院,好多神色严肃的医生护士围着我忙活,最后还给我套上了氧气呼吸装置。
我有些好笑,不过发个烧而已,至于把我当重症病人一样照看吗?我挣扎着想醒过来,但让我焦躁的是,无论如何努力,我都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清醒了,但还未等我高兴一下,两个绝不该出现在眼前的熟人出现了。
我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们,这一幕多么熟悉啊!
“我死了?”不然也不会看到这两位中国神话传说中的地府工作人员。
“咳,也不是……”牛头尴尬地咳了一声。
“差不离了,我们刚刚得知医院给你下了病危通知单。”马面不识好歹地插了一句。
“……”我沉默。
“……”牛头沉默。
“你们该不会告诉我又出错误了吧?”
牛头马面微妙的神情印证了我的猜测。
“全中国13亿人口,你们就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出两次错误?”我皮笑肉不笑。
“我们也不想这样,但作者是这么安排的嘛……”牛头小声嘀咕。
“……风声太大,我听不清……”
……
“我们马上送你回阳界。”牛头说干就干。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