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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理想主义和当时的导向抛向了使他不能自已的空中,而无法落到坚实而厚重的大地上。尤其是与他领导的那个团队多年的过关斩将相比,此时的游东方无疑算是走麦城,凡此种种做法,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那些与他打拼多年的同仁的基本生存,和浅层次或低级的生存与发展的需要,这与他多年的攻无不克、战无不取,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疑是为了浅层次或低级、至少是比较低级的生存与发展的需要,才使游东方从高远的天空落在了厚重的大地上,抑或是从更远大的理想遐想,回到了他所不愿回到,但又不得不回到的比较实际的现实中来,那形态俨然就像是英雄在走向末路的时候一般。这令他那原本高敖的灵魂下降的残酷现实,无疑是对他的一种莫大的嘲讽乃至于无情的处罚。
那时的游东方,无疑是处在他事业上的一个前所未有的第一个空前的低俗,那是一个自从他取得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的成功之后,同样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低俗。或者说是他在朝向杂志业托拉斯的梦想挺进的征途上,遇到了空前重创的同时,在其试图通过实业之路超越这种低俗,或是扭转因为为了他的杂志业托拉斯之梦,而造成的资金链断裂之后,使自己处于转瞬间就可能完全陷于失败的境地的危机。当他的种种努力,不但不能有效地使他朝着他试图摆脱的这种局面的方面转变,仿佛却是危机四伏得使他的精神即将在一夜间就要崩溃了,因为他的实业之路也遇到了他自从创业以来无法预料的空前的经济危机,而餐宗源乡村老鸭汤,无疑是在这个时期成为他为了缓解生存危机的一个虽说不是很成功,甚至与游东方所做过的许多敢为天下先的举措,和一曲曲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一路高歌猛进的“攻城略地”,叫人叹为观止的大手笔相比,无疑算是一个充满羞答答的,类似灰姑娘一样的小小成功的范例。
就算游东方再出类拔萃,在党杂志传统期刊一统天下的时代背景下,作为与党杂志传统期刊相比,他毕竟属于是“独立团”式的部队。面对惨烈的杂志业竞争和残酷的人才竞争,许多说老不老,说小不小的员工,虽然已经不太适应在现有的岗位上发展,但毕竟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同仁,他怎么忍心不为他们那说大一点是前途,说得实际一点是生计问题做一些他作为领头人的打算呢。只要是跟随过他的人且不论贡献大小,只要不是主动离他而去,他就不能不为他们的前途命运着想,更不能像绝大多数时下时髦的行为那样,让他们通通都体面地“下岗”;或是不管你的前途如何请他们自动“分流”;乃至于让你勉强有口饭吃而且还美其名曰:供养着你而让你“吃低保”,你在吃不好但也饿不着的境况下,又不能不对他的仁慈之举怀揣感激涕零之情。他则是顺理成章地将礼贤下士的美誉,收入专门用来塞满他诸多荣耀和誉美之词,那用金玉和锦绣编织的宝囊中,而此种沽名钓誉者岂止多多矣。由此让我们不能不看出人之境界在此是多么泾渭分明。如果那样的话,那不但不是他游东方的追求和信仰所允许的,也是他作为一个一般的领导者所羞于为之的,因为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他曾经向他的同仁们承诺:只要是你们跟着我游东方干,我就要让你都有好的生活。所以,这样的人没有理由可以让他不累?他就算是连自己的吃饭都出现问题的时候,也还是不能不考虑如何保障员工们吃得更好些,日子过得更舒心一些。这一点看起来似乎并不值得一提,但殊不知,大江南北,对于手下或是员工甚至对合伙人,开始时也是同样信誓旦旦者岂止汗牛充栋,结果有的员工或员工兼合伙人,与老总们干了大半辈子甚至一辈子者也不在话下,根本就不会管你出过多少力,流过多少汗哪怕就算是流过多少血,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干脆把你打发了事,在中国,将此等老总们用成千累万一词来形容如果略欠夸张,但要是用不胜枚举似乎倒显得更恰如其分吧。
由此也足见游东方在经营方面的天赋和能力。不管到什么时候,哪怕就算是在自己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也不能不让曾经跟随他的同仁们看到希望;只要是自己没有饿肚子,就不能不考虑他人的饭碗问题。这不但是他与一般只拿算盘当命根子,却不管人格几何的老板的区别所在,也是和那些哪怕让员工说他是只会赚钱的“人渣”,只要是不让他掏腰包就在所不惜的、老总们的人格境界的分水岭吧。
游东方在面对如何安置一部分为这个集体打拼多年的老员工问题上,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这个集体来说,当时无疑都是处在进退维谷之际,能够通过向餐饮业“进军”,而化解突然出现的空前的经济危机无疑具有重要意义。但对于他的此番举措,他的许多同仁不但没有看好,相反更多的人是抱着观望和怀疑的态度。尤其是作为一名堂堂正正的杂志业老总,竟然开着奔驰车满大街向路人发放有关餐宗源乡村老鸭汤的传单,和附带招聘服务员的广告,这在有些人看来既便不算有失大雅,也不能不说有失他作为领导者本人的风度与水准。
某杂志社的吴社长在与房地产大亨鲍银泉,在私下达成一笔数额不菲的房地产广告业务后,暗地里不但拿游东方的餐宗源乡村老鸭汤店,作为茶余饭后与客户调侃时的开场白,而且把他当成笑料说:“现在的生意真是愈发地难做了。”
“仅就我送给你的这一笔广告费你们杂志社一年下来至少也得净收八百万。老兄何以谈生意越发地不好做了呢?”鲍银泉有些不解。
“竞争激烈呀,哦,对了,你还没听说吧?曾经几度辉煌,叱咤风云的游东方,都开起冠冕堂皇的什么餐宗源乡村老鸭汤连锁店了,不过名字还算比较别致。”
鲍银泉说:“真是没有料到?哪能挣几个钱儿嘛。虽然我与游东方不是很熟,但还是打过几个照面,我知道,他历来就看不起像我这个层面上的人,当我还不认识老兄你的时候就早有耳闻他的大名啦。在他事业红火那阵子,我一直就想巴结、巴结他,但他却给我摆出一付不可一世的派头来,当然,也难怪,我那个时候,事业才刚刚起步,走的路也不算太合乎那个?”
“哪个?”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是知道的,就算是直到现在,像我们这种有前科的人,不管地位有多么显赫,在你们这些假清高人的眼里,总不免难入正流,那叫什么来着?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法度,没错,总是不太合乎现在社会的所谓法度。”
“这多正常嘛,那叫原始积累,都是在所难免的。”
其实,吴社长对于鲍银泉说自己的地位显赫,依照他的价值取向倒是觉得未免有些牵强附会,因为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以文人至少是以文化人自居的人,对于像鲍银泉这种暴发户式的富人,他是根本不能投之以让他尊崇的目光的,而他能知道自己不入流,倒还算是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要和像他这号人同流合污,那也是大势所趋,但自己永远也不会与他这个层面上的人同日而语也是事实。至于对于鲍银泉把他吴社长划入假清高的人的这个行列,他也并不以为然,因为,他觉得在时下,不管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在市场经济杠杆的作用下,对于他来说都不该做出任何的孰是孰非的评价,因为无论真清高几何,假清高几多,都将要在物质与金钱,这两条让你无法逾越的界河面前,由经济杠杆来决定你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市场经济时代作为不能自由的人的价值取向,这都是由不以人们的主观愿望或意志为转移的价值规律所决定的,根本就不是像你这样的小人物所能左右得了的,对于你来说,别无选择的选择就是选择更实际一点而已。他甚至也认为:现在所谓玩清高的人,被鲍银泉这种更实际的人,视之为假清高,也算是恰如其分的。
鲍银泉说:“我与季善扬倒是比较熟,好人不长寿啊,真是死得太可惜了点。”
吴社长碍于朋友的面子,他本想说,真是啥人找啥人,巫婆爱大神,端公就该找游神,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不与季善扬熟悉岂不怪哉。“是呀,在期刊圈子里无人不识君,但现在看来,还真的是不如你我?”
“此话怎讲?”鲍银泉有些不解。
“你看看,鲍总是不是又孤陋寡闻了不是。要说这游东方那曾经可是如雷贯耳、红及一时的人物,说来他还算是我的老前辈呢,没成想居然也落魄到连发工资都成问题的地步。”
“那话怎么说来着,对,对,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嘛。”
“错,错,错。”
“何错之有呀?”
吴社长故作斯文地给鲍银泉纠正道:“这应该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江山待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红及一时又能怎样呢,就算是再了不起的英雄豪杰,早晚也还是不能改变终将退出历史舞台的命运嘛。”
“好像听说他已经不是《企业家》的老总了。”
“怎么?”
“消息未必可靠,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他的那份杂志好像多年前就承包给别人做了,他只是收点管理费而已。”
吴社长道:“可惜呀,英雄也有末路的时候,他从前的才干和能力那在圈子里可是人所公认的。”
鲍银泉道:“还不是机遇好。就像如果不是现在的政策好我的房地产业早就该偃旗息鼓了,你也就甭指望在房地产广告这一块财源滚滚了。不管政策怎么样,再干两年也该收手了。”
吴社长急了:“别,别,别,你可千万别收手。”
“为什么?”
“像你这种超级型号的财神爷要是一旦收手了,对于我们杂志来说,那可是灾难性的损失,老兄总不至于让我的广告公司关门谢客吧?”
鲍银泉神秘地笑道:“你真是太抬举我啦,这个地球离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