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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将米兰放到自己的床上后,米兰似乎平静下来,她看着柚。柚静静地蹲在米兰身边,他的目光变得轻柔:“我怎么没见过你?”
米兰的眼泪在柚轻柔的注视下哗地流了出来。
柚迅速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米兰没有反抗。然而柚并没如愿以偿。他感到一阵眩晕,以及一种眼花缭乱猝不及防的无能为力。柚乱叫着,他像是一匹失去控制的马那样在屋子里撞来撞去。米兰只是闭着眼,任柚狂乱地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不久春天就来了,大地泛出一片灿烂的鹅绿。
柚觉得这些颜色,跟米兰的肉体一样令人眩晕。再后来柚就把蛇放到床上,让它们爬过米兰的身体。柚觉得这样的感觉非常好,能掩蔽弥漫在心里的颓丧和无知的绝望,缓解身体的不安和烦躁。
柚是米兰惟一爱过的男人。杀死柚的念头是在一瞬间产生的。这个瞬间里有明晃晃的阳光,阳光照在墙上,柚放纵的那条蛇通过米兰的阴部时高昂的投影也晃动在墙上。米兰就在那一缕阳光的阴影里万念俱灰。
米兰说:“柚,我是那样的爱你。”
柚不说话。柚的手垂直下来,米兰亲吻着那只僵硬的手。
米兰下山去了几天,米兰准备好了一条红布带子。米兰把红布带子系在自己的腰上。柚不在的时候米兰就反复地解下带子放在枕头下面。
米兰从外面进屋来看见柚睡得如此沉重,米兰叫过他无数次他都不曾醒来。米兰趴下去亲吻着他的身体,米兰被内心的温情缭绕着,使她一下子产生了对柚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恨。她的身体内外燃烧着这样的恨。那一刻她看着柚,看着让自己体会到爱又体会到恨的男人,她似乎改变了一些想法。她想留着他一条生路,自己一走了之。但是她放不下这个男人,她真的放不下他,哪怕让他死。
米兰听到门外有一丝响动,她转过头去。她看见了那条长期让自己惊惧不已的蛇。那只蛇高昂着头如往常爬过米兰的身体时那样,越过门洞爬上了窗户。米兰再看着深睡中的柚时,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条红布带子缠绕在柚的脖子上。
柚睁开眼看了眼米兰,他的手抬了一下。柚就这样简单地死了。
第三部分第36节 女子监狱
米兰被判处死缓,接到判决后,于春节前夕送往S省女监。
离开看守所时,天下着雨。米兰爬上囚车就感到两腿酸软不听使唤。丁素在后面搡了她一下,接着锁上了一道铁门。囚车快速地驶过石拱桥,来到城市的公路上。米兰闭上眼睛,耳朵里全是警报器刺耳的响声。
囚车离开城市之后停止鸣叫,然后丁素和男干警开始吹牛。丁素的笑声回荡在寒风中,很快就被抛在了车后。米兰看着窗外陌生的土地,心中一片漠然。
道路越走越烂,车身在道路中央晃来晃去。寒风从窗缝门缝灌进车内,车里的人都感到了寒冷。男干警点燃了一支烟递给司机,自己接着也抽起烟来。他们不再说话,都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土地和一些矮树丛。
天快黑的时候,囚车在一堵高高的大墙外面停了下来。司机把车头正对着一扇紧闭着的大铁门。铁门的两边分别写着:
S省女监育新学校第三分校
S省第十二劳改支队七大队
灰底黑字,虽不够醒目,却也清晰好辨。
丁素拿着米兰入监的有关手续进了大铁门。接着从门里出来了两个女警官,一胖一瘦。胖的姓宋,是个医生。瘦的叫秦枫是入监队的内勤干事。宋医生和秦枫站在铁门边,肩靠肩地看米兰的裁定判决书。
丁素上车打开米兰的手铐叫她下车。米兰抖擞着下到地上,她惟一抱在手上的东西,只有一床叶青送给她的毯子。米兰木头木脑地站着。宋医生喊了米兰的名字,米兰正呆呆地看着监墙。
宋医生说:“米兰!以后听见干部叫要立即答应。”
米兰跟在两个干警后面,进了监狱的大门。她边走边回过头去看站在铁门外的丁素,看那辆她并不熟悉的囚车。她突然觉得丁素和囚车都很亲切,跟村庄和奶奶那样令她有了类似于怅惘的感情。
入监队办公室里,秦枫拿出入监登记本在上面写着,宋医生边说话边把米兰浑身上下搜了一遍。
宋医生说:“有没有现金?监房不准有现金知道吗?”
宋医生叫米兰把手上的破毯子放在地上自己抖开。一切例行公事的手续完了之后,宋医生叫米兰收拾好东西,坐到一张凳子上。米兰惴惴地坐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心想监狱的干部比看守所的厉害。
秦枫说:“不管你服不服判,现在你必须无条件地接受改造。你的权利是可以继续上诉。”
秦枫的目光像闪亮的流水那样滑过米兰的脸。然后她拿出一张入监登记表,开始逐一填写。
米兰在判决书上找到主要犯罪事实并抄到了表格里。
×年12月,米兰被人贩子二水卖给芜市大放区泗山乡东泥庄下肢残废的刘二。×年冬天,米兰上山打柴时遇见了长期独居在山林中的柚。随后两人发生通奸关系。
柚在男女问题上无能为力。后来柚经常用自己饲养的蛇爬行在她身上,致使米兰身心受到严重折磨和损伤,不堪忍受的米兰于×年6月13日下午,在柚睡去之后,用事先准备好的一根红布带子勒死了柚。
事后米兰逃离现场,连夜返回家乡。
米兰被宋医生叫进医务检查室。宋医生穿上白大褂,两只眼睛里扑闪着医生特有的目光。她对米兰进行了一系列的程序检查之后,在另一张表上填上“健康”,签上自己的名字。宋医生拿着填写好的表走到铁门边,与丁素交换表格签字,然后握手告别。
米兰跟着秦枫走进监房的内铁门。铁门两边分别写着:告别昨天,走向新岸。
监内已经亮起了灯。监舍里的三栋楼全是新修的,呈长方形状。室与室之间统一以各楼梯走道为主,用铁栏杆隔断,各个小铁门里的人就为一组。这样各分队各组之间的分界,站在铁门外就能一目了然。每个楼道的前面都有两个大花池,种着适宜在冬天开花的植物。中间一块水泥大坝子,两个篮球场一边一个。正对着铁门的是升旗台,五星红旗在寒风中高高飘扬,台子上摆了几盆松树。靠大门的两边墙上是几块黑板上面红红绿绿的图案,已经被雨水洇得模糊不清。这是米兰平生见到的最好的居住环境。
入监队的宿舍在楼房的后面,这是一座用来晾晒东西的大房子,因为犯人的突然增多,临时启用为监房。房内全是上下铺,整齐地摆成三行,一律白色的床单,被子叠成一块块豆腐干似的。中间是能够走人的过道,红色的水桶和绿色的暖水瓶,分别排放在正对着大门的墙边。
新犯围坐在一起学习监规队纪,所有的新收押犯,都要在这里统一接受入监教育,三个月后再分到各中队去接受劳动改造。
米兰惴惴地走进去,屋子里坐满了身着绛紫色囚服的人,一律的短发,乍一看去整个屋子里全是滚圆的人头,嗡嗡地晃动在灯光下。而在米兰进屋的一瞬间,那些如蝇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在时间的黑洞中,豁然留出了大片的空白来,深埋在眼睛里那些暗淡的光芒一齐聚合在大片的空白上。日子似乎也就变得既没有头也不会有尾,全都堵在了那片空白上。
秦枫在习以为常的那片空白里喊了郑大芬的名字。那些死水样的目光这才从那片空白里开始移动。郑大芬从人堆里站起来弄出的声音和她应着“有”一样响亮。
郑大芬看见米兰的那一瞬,她的眼睛闪动了一下,那道浑浊的光芒碰着米兰的目光时,有了些得意。米兰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她迅速调转眼睛看着别处。
秦枫对着米兰说:“她是组长。”
随着秦枫的消失屋子里那阵嗡嗡声又响起。米兰跟着郑大芬来到靠窗子的一张铺前。
郑大芬用手指了一下那铺说:“这位子专门为你留着呢。前面那个死鬼已经走了,你慢慢待着吧。”
小黑鸭和叶青在人堆里昂着头看米兰。看见米兰把手里的毯子放到床上,小黑鸭急着喊:“米兰别睡那,那刚死个人。”
郑大芬说:“放你妈的屁,不睡那儿睡哪儿?你出来跟她换个位子。”
小黑鸭悄无声息地躲进那群嗡嗡诵读监规的声音里。郑大芬的声音就飞扬在那个嗡嗡声之外。米兰站在灯光的黑影里,她觉得双脚沉重头颅沉重,而肚子却格外地空。
第三部分第37节 破破烂烂的钟声
窗外的雨声滴答了一整夜,天刚刚放亮,铁门外那口破钟便响了。
敲钟的人用一块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声音传出来时已经显得破破烂烂。钟声引起一阵嘹亮的鸡鸣,冬天的早晨被吵闹得沸沸扬扬。
屋子里似乎沉寂了一会儿。几个组长说话的声音引起一阵骚乱。她们边穿衣服边喊着:“起了,起了,又不是猪。”
骂声比钟声管用,屋子里的人睡醒的和没睡醒的,都一下子翻起来穿衣服,唉声叹气地说着天太冷了,不要起这么早。
米兰一夜未能入睡,脑子里全是进屋时那片密密麻麻的人头。她没有在那片骚乱里坐起来。这会儿她闭着眼躺在那里有了些睡意。郑大芬走到她身边用手在她的被子上搡了几下说:“哼,你这条母狗死赖着不起,你以为劳改就是睡大觉吗?”
郑大芬骂着就掀开了米兰的被子,又朝米兰的屁股上搡了几下。接着她脱掉一只鞋,露出一只花色繁杂的尼龙袜。她呼地踩在米兰的铺上,一只手抓住铺沿,另一只手去揪上铺睡觉的人,她的声音飞扬在寒冷的早晨,像打石场上飞往四处的乱石块那样跌落下来,把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