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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着的心落下,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果真让老何知道我出了事,他嘴上不说,心里定不会好受。一想到老何满鬓的白发,浑浊的双眼,沟壑横生的松弛的皮肤,还有那越发佝偻的身影,我眼眶就有些酸胀。老何一直是个好父亲。可我却不是一个好女儿。
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老何时常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带我和母亲去逛商场。那种几块钱一个的洋娃娃,家里有很多,可我每次都嚷着让他们给我买新的,母亲不肯,我便哭,鼻涕眼泪弄得满脸都是。母亲怎么也不愿妥协,站在商场的拐角看我哭,母女俩就那样僵着。老何向来听老婆的话,不过老何也疼我,我只要一哭,他便会心软,他蹲下来,平视我,用粗粝的大手抚去我脸上的污垢,说:“丫头不哭,老爸带你买去。”年轻的母亲站在一旁很是不满:“打小就这样迁就她,长大了还得了,不许买!”老何将我抱起,说:“女儿嘛,就是拿来疼的。”
同样的情景发生过很多次,于是每次母亲看到我那满橱柜的洋娃娃时,总会絮絮叨叨:“你看看,你爸多疼你。”那时的我总会扬起头,嘻嘻地笑起来,满是骄傲。
儿时,老何是我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因为他从不让我哭,即便是我哭了,也会想方设法地哄我开心。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与他之间开始有了隔阂,我不再在他面前哭,他也不会再那般任由我任性。他会严厉地呵斥我,有时候甚至会扬起手作势要打我,虽然那巴掌从未落下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许是高晨与他母亲搬进老宅的那一刻,许是我母亲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那抹我曾经亲近的温暖的美丽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的那一瞬间,许是更早。我早已记不真切。只是心中隐隐地觉得可惜,更多的是不甘,还有嫉恨。
我在医院住着的几日,都是陈晓飞帮忙服侍着。其实我的伤势也不怎么严重,都是些皮外伤,没伤着骨头。这几天陈晓飞又是药膳鸡又是黑鱼汤的,均是大补,我的气色相比前段日子也愈加好了。便向她提出要出院,可陈晓飞总是揶揄着,说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别看现在年轻如果不注意会落下病根儿。
其实,我急着出院,也是有缘由的。医院的消费就像是个无底洞,我可舍不得把自己的血汗钱往这地方砸。我本就讨厌这里压抑的氛围,再呆几天,非得闷死不可。况且,再过些日子,我们部门即将有件大事,总监会被调去美国总部,接替她位子的人,很有可能是我们这些下一级员工。这是徐朗告诉我的,他知道我对那个职位觊觎很久。我跟了徐朗四年,四年来依仗着他,升了好几次职。项目总监,四年前的我只能望洋兴叹,可如今,陈晓飞与我都很清楚,那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一周后,陈晓飞终究是拗不过我,帮我办了出院手续。我的胳膊也好得差不多,已经不需要吊着绷带,反倒是被石子划破的手掌,虽然已经结痂,可浸到水仍然会疼。我这副样子铁定还是不能回家的,至于陈晓飞那里,我早就不能去投奔她,经她透露她已经和她的那个男友同居了。我心中多有些不畅快,不过见她身上不再有那些伤,也放下心来。
我去了徐朗仙鹤湾的房子。
徐朗平时是不住在这里的,他在宁海到底有几套房子,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记得他说过,仙鹤湾这边只有我在时,他才会过来住,知道这里的人很少,我如果愿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有一次我与陈晓飞一起吃饭,随口将他的话告诉了陈晓飞,她立马给了我一个爆栗子:“何昔南,你傻啊,不要白不要。”我白了她一眼,说:“难不成,你觉着我会甘心被人包养?”她冷笑:“你现在和被包养有区别吗?”我耸肩,她旧事重提:“要不我再给你安排次相亲?”
自从四年前的某一天,陈晓飞去我家吃过饭,与高阿姨和老何聊过之后,就经常给我物色对相。即便是后来,我与徐朗牵扯上了,她还是不放弃,恨不得将整个宁海市的未婚男子都拉到我面前遛一遛。我不去,她便又是嘲讽:“既然不甘心被包养,那就找个人嫁了呗。还是,你心中早有所属?”
有时候究竟是不甘心,还是不愿意,估计也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可我从来没摸清自己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一个何昔南,已经超出了我掌控的范围。
养伤的这半个月,徐朗没给我打过电话,我也从未与他主动联系过。类似的情况也是常有,我们好几个月不联系,之后又莫名其妙地滚床单,只当是种乐趣。
钥匙依旧在地毯下放着,我开了门,房子还是我走之前的样子,我如释重负,轻松了不少。听说最近华宇集团出了点事,徐朗怕是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想到不必让他见我这么个狼狈样,我不由得心情舒畅。
我将窗户打开,通了会儿气,又阖上,开了空调。入冬了,宁海最近冷得很。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便去浴室放水泡澡。我已经好多天没有正正经经地洗一次澡了,就感觉浑身难受得厉害。明明已经调理的很好,可镜子里的我,仍旧有些病容。脸色憔悴,嘴唇也没了血色,看到眼睛下面那夸张的眼袋,我着实吓了一跳,感觉自己老了不少,现在一看真像是个快三十岁的人了。快过年了,我又即将老上一岁。
浴室里温度适宜,我躺在浴缸里睡了一觉,醒来时整个头有些晕晕的。手指也被泡成了极不健康的白,皮有些皱,我拧起眉头,细一看发现手掌那处的伤疤格外狰狞。
上次穿的睡衣我忘了放在什么地方,也懒得去找,就随意拿了一件徐朗的衬衫套在身上,宽大的衬衫可以及膝。我看着镜子发呆,怎么徐朗穿上那般英俊潇洒,可我却满是憔悴?难不成又瘦了?我本就偏瘦,这一回倒好,脸小了一圈,看起来也老了一圈。我什么都不怕,可我怕老,因为没有人愿意在一个老女人身上花心思。
怎么时间就过得这么快呢?
像是做了一场梦。
仙鹤湾附近没有商场,如若有,我也未必会出去买东西。最近越发得懒了,而且总容易瞌睡,所以只想随意找些东西填饱肚子,再爬到床上好好睡一觉。凭着记忆,我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卷未拆封的鸡蛋面,这还是几个月前我买的。看了一下还在保质期内,便洗了锅烧水,煮了一碗再简单不过的素面。
我不会做饭,煮的面也只能将就着吃,也难怪陈晓飞说我一点也不像老何的女儿。我看了眼清汤寡水的面,不由得心生哀戚,要是这时候能吃上老何亲手做的酸菜鱼,该多好啊。老何当过兵,转业前还在炊事班呆过,做得一手好菜。我与孟初寒交往的时候,他母亲还当着众亲属的面夸赞老何厨艺了得,说孟初寒的小叔时常夸赞何副班长。那时候,我只是笑,可心底却是觉着羞愧,为有着那么一个平凡的父亲感到羞愧,为自己平凡的出身感到羞愧。所有人都觉着我配不上孟初寒,我只当是因为老何不及他的父亲有本事。老何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我会那样,以他为耻。如今,我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当初会有那种可怕的想法。那时的我,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可现在的我,依旧没有资格做老何的女儿。这一点,我早已心知肚明。
或许是我煮的面着实难吃,咀嚼起来索然无味,只怪老何将我养得太刁。有一滴透明的液体滑落碗中,我大骇,摸了把脸,竟发现脸颊已湿了大片。
我放下碗,去浴室漱了个口,索性回到床上睡觉。
我真是累了,竟然能在徐朗的房子里睡得如此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开门走进了卧室。我先是一惊,又很快平复下来。根本不用看,即便他的脚步那样轻,我还是完全可以立即辨认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酒气息,我从床上坐起,抬眼看他。徐朗一袭黑色衣裤站在距离大床不远的地方,夜色太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胸口却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觉得压抑。有时候,他总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手足无措。
我身体不舒服,今天定是不能同他做的,可又怕他胡来,便直接下了床,说:“我去隔壁睡。”
徐朗不说话,可视线仍旧落在我的身上。我只当他是默许了,拿起床头的手机,准备离开。走到他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攫住,接着被他横抱而起,送到了床上。他笑了笑,我却是浑身冷战。他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脑袋里晕乎乎的。只听见他在我耳边吹着热气:“怎么瘦了?让我检查一下不该瘦的地方有没有瘦。”接着便堵住了我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07
有人推开门走进了卧室,何昔南先是一惊,又很快平复下来。根本不用看,即便他的脚步那样轻,她还是完全可以立即辨认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酒气息,她从床上坐起,抬眼看他。徐朗一袭黑色衣裤站在距离大床不远的地方,夜色太深,他逆光站着,何昔南看不清他的表情,胸口却随着他的靠近变得压抑。有时候,有的人,总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他人手足无措。
想起上次徐朗要她的架势,何昔南心慌,担心他再次胡来,便直接下了床,语气听起来略微冰冷,说:“我去隔壁睡。”
徐朗不说话,视线仍旧落在她的身上,墨色流淌的狭长的双眼,平静如水。何昔南只当他是默许了,拿起床头的手机,准备离开。走到他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攫住。徐朗将她横抱而起,送到了床上。一阵天旋地转后,耳边响起他暧昧的笑声,何昔南打了个冷颤。
他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料到她会反抗似的,修长有力的双腿紧紧夹住她的。何昔南有些喘不过气来,脑袋晕乎乎的,本能地伸手抵在他的胸口,却被他一把握住放在唇边吻了吻。湿热的舌尖碰到她的手指,她止不住一缩,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他将脸埋在她的耳际吹着热气,声音沙哑得厉害:“怎么瘦了?让我检查一下不该瘦的地方有没有瘦。”接着便狠狠地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