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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已经不是生气了,是开始好奇,“结果呢?被拒绝了?”
“差不多吧。”听不出来是无所谓还是不想回忆。
“是什么样的人?漂亮吗?”
“嗯。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眼里,是很好看的。”说漂亮是会被踢死的!
“呵呵,你喜欢的类型,肯定是那种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大眼睛,瓜子脸,樱桃小口,皮肤白的典型性美女。”
“废话,这种美女谁不喜欢?”不过那人跟你说的一点都挨不上就是了。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表白失败后啊。”
“哪有什么后?你想看我惨到谷底的样子是吗?”
“哦。”表示理解地想象了一番,又问,“初恋?”
“当然。”那时才多大?二恋或以上不嫌早了点?
“初恋最难忘了。”很过来人的惆怅,“现在还常常想人家吧?”
王烨终于撑起头从他侧面俯视过去:“我说居委会的阿漓同志,你户口查完了吧?实在睡不着,你觉得我们再练一回怎么样?”
那边立刻拉紧被子,紧闭双眼:“我已经睡着了。你也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晚安!”
睡到半夜,江漓被不知不觉地咳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边空荡荡的。于是半撑起身左右逡巡了一圈,才看到窗子半开着,王烨靠着窗边的桌沿,正盯着手里的手机出神。他嘴里叼着的烟明灭间雾气缭绕。
不像是要打电话,只是一直看。手机的背灯暗下去,他又继续按亮了。就这么一暗一亮地持续着。蓝色的光晃在脸上,阴森的假象中看得到痛苦和无奈。
江漓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想起以前有段时间自己也几乎有过同样的举动。中毒了似的盯着手机看,看上面的一个名字,或者等待着有那个电话打来。
初恋最难忘了。王烨,你也是吧?
“哗啦啦”江漓向上拉开卷闸门,广州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城市的那么阴冷,但毕竟也是冬天了。天阴阴的,仿佛有床厚厚的棉絮压在上面。
他进到店里开了灯,搓了搓手,把花架一一搬出来。
在花篮里插好了造型的玫瑰们经过了一晚,依然娇艳,但如果今天还卖不出去,到了明天就会稍稍褪色了。没有了生命的根基,即使活在有营养物的花泥里,也维持不了多久。
左边的架上是各色各式仙人球和仙人掌。
他把店里大致收拾好,拿了喷雾器在花篮上左右喷了几下,让花瓣上坠上几颗水珠,看起来更娇艳欲滴。
同样坠着橡胶水珠娇艳欲滴着的假花筒们在地上摆出左右两排,无论春夏秋冬,永远美丽端庄,仪态万方。
发现跟玫瑰篮同样过了夜的百合们有些无精打采,他弯下腰,用指尖抬了抬花瓣,可是不行,天对它们来说太冷了,又不太新鲜了,脑袋还是耷拉着,他叹了口气,希望今天能把这最后的三朵卖掉,即使便宜些也没关系了。
正要站直身,忽然发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件深棕色的毛呢大衣,笔挺的西裤,铮亮的皮鞋。
他赶紧站起来,大声地打招呼:“欢迎光……临……”
笑容凝在脸上,霎那的急冻连眼睛也冻住了,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吃惊,不敢相信,不知所措。
“小漓。”那人对着他笑,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站在他学校门口,一地金黄的余晖,那个曾让他暖得好像活在了最大的幸福里的笑。
江漓的眼神动了动,移到了一边,深吸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露出笑容:“先生,想买什么花?”
“小漓……”
江漓的笑容不变,走到花篮架边:“是想送人还是给自己买?我们最近有些不错的花篮组合,在这边您可以看看。也可以根据需要自由搭配组合,为您包装。”
“小漓……”
“啊,我们也有送花业务,您可以预订花束、时间,我们保证为您按时准确送到对方手中。临近春节,本店还推出满百元送花瓶优惠,只要一次性购满一百块的鲜花,就可以获赠价值68块钱的水晶花瓶一个哦,真的非常划算!”
“小漓,你非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江漓顿住,笑容变得有几分尴尬,两只手不自觉地搓了搓:“那么你希望我怎么跟你说话呢,楼先生?”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楼少瞳慢慢地向他走近,他只得慢慢地后退。
“你不是来买花么?对不起,本店只是花店,与此无关的货物一概没有。”
楼少瞳终于站住了,在离他很近的距离,温柔地说:“我专程来看你,你也不问声好么?”
江漓的眼神一下变得犀利:“然后再‘你好吗?’‘我很好。’‘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不错不错。’地续段旧么?对不起,我没兴趣。”
楼少瞳望着他,眼睛中流露出痛心的神情,摇着头:“小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会说出这么尖利的话。”
江漓笑起来,一样摇着头:“楼先生,您是说这些年您就跟以前一样?真遗憾,我不知道您是个这么守旧的人,这么不知变通。”
楼少瞳的笑一下挂不住,收了起来,眼光落在他脸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江漓由得他看,镇定地再问:“请问您要买什么花,楼先生?”
楼少瞳望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我想买……三色堇,要野生的。”
江漓的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对不起,三色堇是早春花卉,目前还不到花期。野生三色堇则更需要特别预订,我们可以代理预订业务,不过需要等待几个月或更长的时间,不知您愿意等吗?”
“当然。多久都可以。”楼少瞳立即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
“是吗?”江漓也不多说,走进柜台里拿出一本本子,翻开写了几行字,然后转过来,对着他,“那请填上姓名,地址,电话和其他联络方式。一旦货到我们会立即通知您。但必须说明的是,很可能是由国外购入,所以花虽普通但价格也不会便宜,还请交100元的定金。如果有特殊要求,比如颜色、大小、数量、包装方面,请在备注栏注明。”
楼少瞳快速地填完,掏出钱连同本子一起递回给他,依然极有深意地望着他说:“我要的不仅是花,你很明白。”
江漓若无其事地接过钱和本子,检查了一遍,才放好,对他正色说:“楼先生,我一开始就说了,本店只是花店,与此无关的货物一概没有。如果需要其他物品,请另寻他处。”
“那么,我的心呢?”他说得动情,“我想把我的心找回来也不行吗?”
江漓皱起了眉头:“请不要对我说这种话,会让我起鸡皮疙瘩。您要找心可以去路边找些狗打听一下,或许能知道去处。”
楼少瞳顿了顿,想明白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哭笑不得:“你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现在说话变得这么刁,到底是谁教你的?”
不正是你教的么?江漓不想跟他多说话,只是答:“花如果到了,我们会立刻通知您的。”
楼少瞳不理他的逐客令,步步紧追:“你明知道我的心还在你身上……”
“咦?”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忽然冒出来,他才回过头,就被根油条指在了鼻子尖,“果然是你,楼少瞳!你还来找我们阿漓做什么?啊!”
“姐姐……”
“噫!别叫这么亲热啊。我跟阁下非亲非故,也不想沾亲带故。”万般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看向后面的江漓,“阿漓,他有没有怎样你?”
江漓摇摇头,钻进柜台里:“楼先生,花到了我们会通知您的,请您离开吧。”
“小漓,我……”
“也请您不要再对我说些奇怪的话,会令我反胃。”
“我……”
“别你你我我的啦,走吧。”姐姐在一边赶苍蝇。
楼少瞳万般不甘,做最后的努力:“把你的电话给我。”
“没必要。”
“那我就天天来。”
“喂,阁下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姐姐啧啧赞叹。“你跟恐龙是血亲?”
江漓则眼皮都不抬:“随便你。如果妨碍到我们的生意我就打110。”
楼少瞳终于恨恨地走了。
姐姐目送着他远去,咬着油条还在赞叹个不停:“七月十四都过好久了,离清明又还远,怎么还有牛鬼蛇神跑出来?噫,去烧柱香插起来,去去晦气!”
说到做到,立即去找了香,抽了三支点好,插到门前。
江漓头也不抬在清帐本。她晃啊晃地靠在柜台上,喝豆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他是怎么找来的?也有些本领啊。广州这么大,这样都给他找到,看来他下过功夫的嘛。”
那时楼少瞳跟他在一起,只是认识她,还从没到她的花店来过。“啊,不是,问题是他又回来找你干嘛?想复合啊?呐呐呐,阿漓我可跟你说啊……”
“姐姐,你别再提他了,我头疼。”江漓低着头嘟囔。
“真的啊?哦,好好好,我不说了。”末尾,又小声地嘀咕,“怕你一心软就跟回他了嘛。那种人,信他不如去信……”
江漓抬头看她。
她立即闭嘴,举起豆浆对他摇了摇,咧嘴微笑,转身出门。
等到江漓把帐本都理清了,她又回来了,报纸代替了豆浆。
江漓出来,她正好进去填补空位,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靠,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