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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人群慢慢散去,我们也松了一口气。
关导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走吧,大家难得又聚到一起,去吃点饭,我请客。”
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正好撞上我的,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有些灼热。
我连忙低下头去,对关导点头:“好。”
忽然觉得自己的思念就像汹涌的浪潮,即使遇到多少次坚硬的暗礁,却还是无畏的一再向前,不可阻碍。
比如这一刻,我是那么希望能在他怀中,和他说说最近的心事,烦扰,苦恼。
苍蝇提醒了我,我在他面前,为什么要这样掩饰自己?
也许更坦白一些,我们会变得更好?我默默的想。
……
电视台的负责人正好走过来,笑着对我们:“各位要去吃饭之前,能否为我们的电视台录几句新年贺词呢?就是那种明星祝福一类的。”
我们均点头,于是随他一起向录音室走去。
……
忽然身后有人欢声叫我:“烨子——”
我回头,瞬间变色。
不知道怎么会如此不巧,在这样的场合里,又遇到最不想见的人!
——苍蝇。
(七十)
我僵在那里,其余的人也都转过身来看向这边。
苍蝇走到我面前,满面堆笑:“烨子,好巧。”
我冷冷道:“不巧,我希望你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他摇头:“这不太可能。”随手指指我身后的那个电视台负责人:“我可是他们请来的贵宾。”
果然那人已经迎上前来,握住他手一个劲儿寒暄,他则看着我,得意洋洋的笑。
我漠不做声。
……
忽然一只熟悉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微微一震,被他触碰到的那一点腾的燃烧起来,温度瞬时流窜到四肢百骸。
只听他礼貌朗声对那电视台负责人道:“既然您有客人接待,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吃过饭后再来录制吧?”
我转头,眼睛里的冷漠烟消云散,冲他微微一笑。
他也看着我,眼睛里带着安抚。
……
那电视台主持人有些着慌:“这样啊,这样……这样也不好,要不然我请大家去一起吃饭吧,要不然……”
我和他已经转身,关导大笑:“不用了,你去请那位贵宾吧,我们自费就好。”
我们一起笑起来,转身向外面走去。
……
刚走几步,那令人恶心的声音,竟又忽然在身后响起——
“烨子,你未免太无情,连顿饭都不肯和我吃……”
我没有停步,继续向前走去。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酸而高亢,叫我的名字:
“烨子!!!”
随即又突然软下来,声音却一字一句的清晰入耳,似在控诉——
“……那天晚上,我们在床上,你可是很温柔的哦。哪像现在这么冷酷?”
……
我的身体猛的一震,四下鸦雀无声。
浑身血液顿时冰冷,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的手生生僵硬在我肩头,我感到他的目光,缓缓的移到我的脸上,感受不到温度。
……
我移动了一下身体,轻易的摆脱开他的手,然后大踏步向外面走去。
我听不到有人跟上来的脚步,只有苍蝇在后面的大喊:“——烨子,烨子!”
……
无须太多,不是吗?
无论你最后相信与否,单只那一瞬间的僵硬与探询,就已经把我伤害得体无完肤。
原来距离并不单单存在于地图上,也存在于我们的心里。
我隐忍的希望,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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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新年,剧组放假。
我回了家,爸妈一见我回来分外高兴,又炒菜又煲汤,忙得不亦乐乎。
我则一个人窝在房间的沙发里,抽烟,看电视。
屏幕上正在放一个娱乐节目,叽叽喳喳的女主持让我不由得想到了娜娜,真不知道现在的观众都在想什么,这样的节目居然还有很高的收视率
,而那些苦心拍出的片子却观者寥寥。
皱皱眉头,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
一幅熟悉的画面闪过,原来是《画魂》,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这片子拍完后自己都没有完整的看过一次,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
画面的美感相当养眼。
又按按遥控器,居然同时好几家电视台都在放,看来正处于热播中。
我注视着屏幕上,我正在和李花瓶对戏——
“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你对他的思念。”
“正如,你对我的等待。”
……
谁对谁思念?谁为谁等待?
我闭闭眼睛,演这场戏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呢?对了,卢芳来了。
那天我还和他争论谁演夜戏,吵得不可开交。
……
换了个频道,还是《画魂》,只是换了另外一场,是他的独白——
玉良,我现在对任何人,都不敢再有什么承诺了。
你要记住,两个人有时候,为了一句动听的话,
说完了,听完了,才知道代价有多大。
我曾经跟一个人说过,哪怕我在天涯,她在海角,
只要她叫我一声,我一定响应她一声,
只要她叫我两声,我一定响应她两声,
这个承诺,我愿意背负一生——
……
电视上长衫飘飘的潘赞化,风度翩翩,连痛苦也带着迷人的儒雅。
这时候我们在干什么?对了,在法国。
那天拍完这场戏后,我们去一家西餐馆,喝了当地最有名的水酒,两个人都醉得一塌糊涂,到楼下的小巷的时候,他居然还教我怎么骂老北京
的京骂。
我说要学以致用的话,那以后我就在北京买房子了,他笑说好啊好啊,以后我看你去就方便了……
依稀仿佛,还是那夏日里法国梧桐的清香,幽幽飘散。
……
谁给谁承诺?谁为谁响应?谁又付出了代价?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从口里,鼻子里,一鼓气的喷出来,面前一片迷茫。
……
狠狠的按遥控器,终于找到不在放《画魂》的台,却是那12月的采访,好在刚刚结束。
刚松一口气,却又毫无预警的看到自己的脸——
原来是那天最后还是勉强录了的新年祝福,此刻剪辑到一起做为新年特别节目的播出。
主持人要我祝福多次合作过的师哥胡军。电视上的我微忖,面向镜头:“我祝福师哥家庭幸福。”
镜头切换,是那张熟悉的脸,声音平稳无波:“我祝刘烨事业有成,能发展得更好。”
……
那一天我不顾而去,连这个片段都是后来回去才补拍的。
他最后留给我的印象,只是那身侧怀疑而僵硬的目光。
事业有成,事业有成,看到了苍蝇,他所能联想的,也只限于此吧。
可笑的想我那一天竟企图向你说明什么,如今纠葛万千,哪里还有清白的可能?
师哥,这是命中注定。
我认了,你也认了吧。
……
妈妈正好进屋拿东西,一眼看到我,大惊小怪:
“呀!烨子,你这孩子,都多大了,看电视还能看得眼泪花花——”
……有吗?
妈妈有些生气,不由得唠叨起来:“明知道自己眼睛不好,还总流眼泪;拍戏也不小心,看看你身上多少伤?见过工作认真的,可没见过你这
么玩命的!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
我伸出手去擦了一把脸,像小男孩撒娇,打断妈妈的唠叨,天真的笑笑:
“妈妈,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受伤,再也不玩命,再也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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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漠的看着面前的苍蝇:“来找我干吗?”
他微笑:“烨子,何必给我摆出这样一张酸脸,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情比金坚,又怎么能是我能扰乱的了?”
我抿嘴不语,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似乎真的没有理由怪他。
可是厌恶总是流露在脸上,我转过身去喝水,不理他。
一月片场天寒地冻,连水都结上冰,我晃了几下也没出多少水,懊恼的扔在一边。
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我毫不客气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喝,喝完才反应过来:“哎?你的水怎么没结冰?”
他微笑:“我一直放在怀里暖着——”
我顿一下,把瓶子扔还给他:“谢谢。”
他还是微笑:“真好,烨子,在我临走之前还能听你说这么客气的话。”
我挥挥手:“要滚快滚——”
……
忽地觉得不对,猛的转头:“你走到哪里去?”
他耸耸肩:“你一定没关心新闻,我前几天刚刚和海润解约了。自然是走到更好的地方去。”
我有些震惊,看着他:“——可你和那导演关系那么好?”
他冷笑:“哪有永恒的良好关系?彼此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他给不了我充足的利益,我自然要良禽择木而栖。”
我终于有些明了,不由得失笑:“原来是狗咬狗。”
他有些恼怒:“……烨子,请你用尊重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大笑:“凭什么?现在你连我的老板都不是!”
他正色:“……因为对于我而言,你永远是除了利益以外,最重要的。”
……
我笑得僵硬:“那我还要感谢您的错爱?”
他似也不想多说:“烨子,我会等到你想通那一天。”
我斩钉截铁:“那你等不到那一天了,还有,我很高兴以后我们不再合作。”
……
他忽然眼里带上悲哀:“烨子,我能拥抱你一下吗?”眼泪仿佛要滴落,我怀疑他是做演员出身。
我心微微颤抖一下,依然脱口而出:“不行。”
他面上似有失落:“烨子,你真狠心。”
我摇头:“是你有不良前科。”
他无奈:“烨子,看来我们永远无法成为情人。”
“连朋友都不可能。”我眯起眼睛:“我们始终不是一路人。”
……
看看时间:“我要去拍戏了,不送。”
转身欲走。
却不防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他扑上来,在我脸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