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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玄渊只微微欠了欠身子,淡淡说道:“您教训的是。”
兴许是因为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太后也索性单刀直入了。只听她不阴不阳地说道:“不过听你父皇的意思,似乎你早已向他表明了不愿与文家结亲的想法。是吗?”
关于元夕夜的那件事,晟玄渊也早有准备。皇帝不愿正面与太后抗衡,索性将这个恶人让与他做,那么他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面对太后此刻的质问,他略略沉吟了一下,便铿锵有力地答道:“正是。孙儿不愿纳文家女为妃。”
这个回答令太后陡然变色。自从她发现了四皇子中蛊而亡的秘密后,三皇子一直对她百依百顺,从未像今天这样忤逆犯上。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晟玄渊,说道:“你敢把刚刚的话再给哀家说一遍?”
晟玄渊端坐椅上面不改色:“孙儿不愿和文家结亲。”
这是明明白白的挑衅了。“你——好好”太后气得鬓发直颤,身子也微微发抖,半响说不出话来。
“孙儿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向您和父皇说明。只是有一次,父皇碰巧问到了此事,这才表明了想法。”
“敢情你是这边糊弄着我老太婆,那边又去跟皇帝表白心迹,好一个两面三刀的孝子贤孙”太后越说越气,又联想到最近皇帝若有似无的疏离,遂又冷笑着说道:“我道你是如何了,却原来是翅膀硬了,背后有高人指点了。”
晟玄渊漠然说道:“不过是一桩亲事,您不要事事都往别人身上扯。”
“哼”太后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要以为哀家整日在深宫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皇帝最近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防我这亲娘就如同防贼谁挑唆的?董明光的案子一结,皇帝就当哀家是个外人了。案子谁办的?还有你,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变了卦?哀家难道会害你吗?想想看,皇帝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你是我的嫡亲孙子,而你们却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挑拨离间,就如此行事作为,真真叫人心寒……”她说到这里也有些伤情,不禁滴下泪来。
这样一个白发婆娑的老人,早已是风烛残年了,却仍对权势恋栈不去,为这一点点的利益失态至此,晟玄渊看了也觉可悲。只听他长叹一声说道:“祖母,您多心了……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安安逸逸的,不为琐事烦恼。”
听他松了口,太后便顺势说道:“既如此,却又为何事事逆我的意?叫我如何安逸?”
晟玄渊沉默了一会儿,离开座椅跪在了太后面前,诚恳而凝重地说道:“不过是纳妃而已,天下女子何其多,想纳几个妃子都不是难事。若是小门小户的人家,自然是要听长辈的意思。可您也知道,孙儿这次所要选的人,日后也许就是一国之母,因此这就是国事,就是政事。然而祖上有训,后宫不得干政。所以……”
“好好”太后怒极反笑,“好一个‘后宫不得干政’竟拿来教训你的祖母了”
晟玄渊又好言劝道:“孙儿怎敢教训祖母,只是稍事提醒罢了。如今您年事已高,为何不清清静静安享荣华富贵?何必劳神费思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呢?”
“没有意义?黄口小儿可知意义为何物?”太后冷笑道:“若没有意义,你和你父皇又为何推三阻四不肯与文家联姻?哀家最后再问你一次,文巧巧你娶是不娶?”
见她依然执迷不悟,晟玄渊也不再多话,答道:“不娶。”
“很好。看来,哀家虽然替你封了董明光的口,你却仍旧是不领情。”太后从椅上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踱到窗边,望着满院的梅花幽幽说道:“那就不要怪哀家不仁不义了。你可知,那个会下蛊的巫女如今身在何处?”
“不知您指的是哪位。”
“林慕白家的那位小姐,险些和你有了婚约的林芷兰。”
晟玄渊跪得直挺挺的,淡淡答道:“听说她嫁去了杭州,自然是在杭州的。”
太后转过身来,轻轻说道:“她的人,连带蛊药都在哀家手上。铁证如山,不知你父皇得知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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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6章 图穷匕见(下)
晟玄渊没有说话,仍旧僵直地跪着。
此时的房中一片静寂,两个人皆是一动不动,好似时间就此停顿下来。只有几缕梅香在房中幽幽浮动,提醒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那么久,晟玄渊自行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衣袍,徐徐地转身望向太后。
“想通了?”太后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这个孙儿,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现出了几条似笑非笑的纹路。
在透过树影照进屋内的阳光里,只见晟玄渊背着手长身玉立,刀刻一般的面部线条坚硬似铁,深邃的眉宇紧锁在一起,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耀人眼目的王者气象,令太后也不由得暗暗心惊。只听他突然启口说道:“皇祖母,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太后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却强自镇定地微笑着说道:“但说无妨。”
只听晟玄渊说道:“名利于您,就是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能让您舍弃母子、祖孙之情谊吗?”
“大胆”太后的脸微微涨红,低声喝道,“这就是你的回应?哀家为了你,不惜被皇帝猜忌,先是为你出头拦下了开棺验尸,又冒着风险杀了董明光为你除掉后患,这难道不是念着祖孙之情?你就是这样回报别人的好意的?”
晟玄渊淡然一笑,那笑容里却不带一丝暖意。“事到如今,说话就不必这样藏头露尾了。您和我一样心知肚明名,这里边没有情,只有利。不过是我的弱点为您提供了利用的机会罢了。”
太后哆嗦着手指着晟玄渊,颤巍巍斥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哀家满心的宽厚仁德,倒成了你得寸进尺的借口了如此不分尊卑,放肆妄为,真真是令人痛心疾首我只说最后一句,如今人证物证都在我手中,你的锦绣前程、林慕白全族的性命,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文巧巧你娶是不娶?”
晟玄渊笑了笑说道:“这次我若是答应了,日后您还是会捏着这些证据要挟我,将您娘家的人一个一个安插到我身边来。说句不当说的,到时即便是您不在了,还有文家人捏着把柄,只要父皇还在位,这就是永远笼在我头上的阴影。而待到大位易人之时,我这个所谓的太子也早就被架空了,那时还谈什么君临天下,不过是你们文家的一个傀儡罢了”
“你住口住口”太后恼羞成怒至极,顺手抓了一个花瓶便砸了过去。
晟玄渊极快的一个闪身,轻轻巧巧便躲过了那花瓶的袭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花瓶就在他身后四分五裂了。晟玄渊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当年父皇登位时,您就是这样做的。如今蛰伏几十年,看准了时机又要故技重施,就连孙儿我都不得不佩服您的耐心。”
“来人啊,把他给我赶出去”此时的太后已顾不得什么仪容姿态,只是声嘶力竭地向着外边喊人,松弛的脖颈条条青筋暴起,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撒泼放刁的老妇,可悲又可憎。
晟玄渊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心中百种情绪一起浮上来,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都说天家无父子,事实又何止如此?幼时的他性情孤僻,在几个皇子里虽不是太后最喜欢的那个,却也是在她怀中抱过逗弄过的。如今走到这个份上,到底是谁之过?
悲哀的心绪只是一瞬,晟玄渊很快就从这种思绪中抽离出来,冷冷地看着太后说道:“我劝您省点力气罢,您再叫也没人听得见。”
“你说什么?”太后一惊,这才发觉她刚刚那样大喊大叫,却没有一个人进来。“你……你要干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太后忽觉一身冷意爬了上来,心里一慌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喊道:“来人啊——”
最后一个字尚未喊完,不知从哪里闪电般出现了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太后的穴位,她便立时动弹不得了。
原来,此人便是潜入宫中的顾松筠。他虽然一身太监打扮,却全无太监的姿态,只见他不亢不卑地走到晟玄渊面前说道:“殿下,孟浪之举,还望见谅。虽说外边的宫人都被用了招魂散,但也禁不得她这样乱喊乱叫,若让哪个路过的听见了,岂不是坏了大事。”
晟玄渊点了点头说道:“嗯,你做得对。”
只听顾松筠又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招魂散的效用只能持续一个时辰,还望您赶快下定决心。”
晟玄渊再度望向自己的祖母,只见她虽然如庙里泥胎一般毫无生气,但那眼中却流露出了强烈的惊惧之色。晟玄渊叹了口气,对着她轻声说道:“不必害怕,正如您所说的,我是您的嫡亲孙子,自然不会害您。”接着,他又转头对顾松筠说道:“动手罢。”
“等很久了。”顾松筠从手中捧出一个纸包和一颗丸药来,问道:“您来还是我来?”
“我来罢。”晟玄渊脸色复杂地接过纸包,对太后轻轻说道:“还是那句话,孙儿只是希望您能安享余生。”说罢便屏住呼吸,将那纸包放在了太后鼻下。
很快的,只见那惊恐的神色渐渐从太后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和麻木。顾松筠随即点开了她的穴位,二人一齐将她扶至椅上。
“该服药了。”顾松筠递过来一杯水说道。
晟玄渊取过丸药和水,曲着腿半跪在太后面前,语气温柔地说道:“祖母,吃药了。来,张开嘴。”
坐在椅上的太后顺从地张开了嘴,将那药和水一起吞咽了下去。
这时,穿着太监衣服的观风也从暖阁外走了进来,问道:“怎么样了?”
“已经完事了,可以叫人进来了。”顾松筠轻舒了一口气说道。他虽然绷着脸,但那闪闪发亮的眼神泄露出了他的兴奋之情。作为一个杀手的徒弟,能够先后两次顺利潜入宫中,并分别对两个皇室重要人物成功下毒,他没有理由不为自己感到得意。
观风点了点头,又走了出去。只听他在外边对人说道:“一刻钟以后,你们带太后娘娘去御花园。”
“是……”稀稀落落的一群应和声,有宫女们的,也有太监们的。
正文 第217章 浮云蔽日
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