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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院内立即传来了林慕白严厉的声音:“风儿,你半夜三更在这里晃悠什么?”
观风小心翼翼从墙外冒出了脑袋,说道:“我和师父以为有刺客,所以尾随而来……”
躲在黑暗中的顾松筠恨恨地瞪了观风一眼,只得无奈地走出来拱手说道:“林大人,失礼了! 既然是误会,我们这就回去。”
林慕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尽快离开。观风趁机偷眼打量了父亲一番,只见他虽然神色严厉,却已是比白日里在后山时平静了许多。
就在这时,屋内那人说话了:“等等,让他们进来罢。大家一起商议,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法子。”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很年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观风身子一震,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顾松筠敏锐地瞟见了他的反应,再看看林慕白那恭敬的模样,心中也猜出了个**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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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一场罕见的暴风雪席卷了大地。从江北的高山大河到江南的小桥流水,竟都是一样白茫茫的雪窖冰天。
杭州也不例外。这场突如其来的严寒冰雪,使得不少人家的房屋被压塌。大雪封路,城中各种物资开始短缺,货品价格也大有节节蹿升的阵势。虽然只是几日的光景,可若是那拮据的人家,此时便要捉襟见肘了。偏又是年关将近,租子要交,赊欠的账目要还,还有家中眼巴巴等着置办年货的小儿女,不由得叫人愁眉不展。倘或此时家中有人再生上一场病,才真真叫雪上加霜。富贵人家或能煮酒赏雪,贫苦的人们却无不盼着大雪快点过去。
芷兰也在盼着雪停。这些日子,兰草堂已经收治了不少饥寒交迫的病人。说是收治,其实也是收留。这些人多是无家可归的难民,因大雪压塌了房子,又无力修葺,只得到城中讨一口饭吃,待捱过了这场雪便回乡重建房舍。只是这一天天下去,药堂里也快要住不下人了。
这天深夜,芷兰睡得并不安稳。昏昏沉沉中,她仿佛回到了京城林府。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在她眼前慢慢出现又渐渐消失,像最久远的记忆一般亲切,却又捉摸不定。正当她恍惚之时,忽然见到她的父亲和母亲远远地走了过来,紧接着是观云、观风、湛少枫、齐萱、湛青青……她所有的家人,他们衣衫褴褛,脸色就像那些难民一样灰败发青,头上套着沉重的木枷,伤痕累累的脚上锁着铁链,步履沉重地一步步走来。
芷兰顿时像心口被人狠狠插了一刀。她想问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可喉咙里却像塞了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响。她想上前伸出手去,骨头却像是被人抽走了,软绵绵的动也动不了。可她的这些家人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们目光空洞、神情漠然,默不作声地鱼贯而行,从她面前慢慢走过。
芷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呼喊,却仍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这是去哪里?芷兰想要追上去,两脚却像是生了根,急得眼泪刷刷地流下来。
“兰儿?兰儿?”似乎有人在远处叫她。
芷兰的身体似乎终于有了知觉,稍稍能够动弹了。于是她立即朝着前方奔跑起来,可无论她怎么用力,也只能软绵绵地挪动那么一小步,总也追不上。她只能看着那些身影一点点远去和消失,就像影子融入了黑暗中。
她一下子瘫软在地,无声而剧烈地恸哭起来。
“兰儿,醒醒!”
在一阵轻轻的摇晃中,芷兰睁开了眼,正对上湛少枫那充满关切的脸。
盯着这张脸发了一会儿愣,她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场梦。她不由得轻舒了口气,眼角凉凉的,摸了摸竟然都是泪。
“梦到什么了?”湛少枫用手抹去她的泪水,带着些笑意问道。
芷兰不愿提及那不详的梦,答非所问地说道:“这雪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这样的心不在焉,湛少枫早已看出了不寻常,但他没有再问,只顺着芷兰的话说道:“不会太久了。就像四季有轮回,风雷雨雪也自有其道可循,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人事罢了。”
芷兰像是没听进去一样怔怔望着窗外,低低说了句:“尽人事,听天命。唉,可是天道总无常,否则……”否则自己也不会穿过轮回两世为人。她不信神谕,可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前世今生,这让她变得摇摆不定。方才的梦让她大为不安,亦真亦幻,像是喻示,更像是预言。
“否则怎样?”撩过她的发,湛少枫颇有兴味地说道。
芷兰转过头来,几番欲言又止,终于决定单刀直入:“户部的董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正在长发里滑动的手僵了一下,湛少枫一双蓝眸眯起,面部线条也紧绷起来:“你听说什么了?”
“倒没有听说过什么,只是白天我在书房里见了今年的年节礼单,京里差不多的官员都打点到了,却独独没有董家的。他这样的靠山,你不可能是漏掉了吧?”
湛少枫闻言愣了一下,突然失笑道:“兰儿,你快能子承父业做个女捕快了。”
芷兰一下子坐了起来,嗓音里带着颤:“这么说来董明光真出事了?”
湛少枫笑着摇摇头,说道:“不过逗你两句,你便当了真,看来这竟成了你的一桩心事了。”他轻轻拍着芷兰的背,安慰道:“放心,董大人的礼单我另外备着呢。你说得对,他可是湛家生意的大靠山,我自然要好好巴结才是。”
“这样啊……是我多虑了。”芷兰心里一松,身子又滑进了被窝里。看看外边天色还早,便又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口中兀自喃喃道:“这回我要做个好梦。”
湛少枫小心替她掖上被角,听她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却是睡意全无,于是索性悄悄下了床。
此时,窗外的雪已变得细碎,似有似无地下着,隐隐闪着点点寒光。湛少枫静静立于窗前,在那泠泠月华的映照下,他那年轻的面庞因忧虑而显得凝重。
早在两天前,他就收到了京中密信,得知一场险恶的争斗正在暗中悄悄行进。宫中太后以她所掌握的把柄要挟三皇子,意欲扶植自己的家族上位。且不论三皇子是否愿意配合,只下蛊这样要命的把柄被握在太后手中,林氏一族的命运就已经凶险无比了。
回头看看床帐中熟睡的芷兰,平静的睡颜全然没有一点始作俑者的模样。看着她,湛少枫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v
第203章 疑根暗种
大雪过后便是年节。老百姓生来的乐天知命,各自扫了门前雪,备齐了年货,依然是欢欢喜喜地辞旧迎新??
年三十这天午后,京城的大街小巷早已铲净了雪,宽阔而空旷的街上满是红艳的鞭炮碎屑,行人却是零零星星。商铺大多都已贴了告示关门歇业,除了街角的一座茶楼??
平日这里是极热闹的,今日却是格外冷清。楼上楼下不过三两个伙计,慢悠悠又百无聊赖地擦着桌椅,一遍又一遍。掌柜的还在柜上盘点账目,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一个伙计终于耐不住性子,扯着嗓子问道:“掌柜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哪里会有什么客人呢!??
其他人也连声附和:“是啊是啊,您看街上还有哪家的铺子开着!不如咱们也趁早关门了罢……??
“我家里老娘和妹子都等着我拿钱回去呢!??
那掌柜的皱着眉咳了两声,几个人便安静下来了。“一会儿就有客人来了。把他伺候好了,你们的红包自然少不了。??
几个伙计一听还有红包拿,眼睛便亮了起来,人也立时来了精神气儿??
就在这时,两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店中,后边还跟了几个年轻随从??
掌柜的显然认得其中一人,连忙从柜台里出来迎了上去,一边作揖一边说道:“林……”见对方摇头示意,这才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只笑着说道:“楼上的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您这边请。小方,快去泡一壶上好的龙井!”说罢亲自带着客人上了楼??
那几名随从并未跟上楼去,而是在楼下坐着等候。一名伙计端了茶上来,陪着笑脸说道:“各位请用茶。”却见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没有一丝一毫要用茶的意思,反而一脸警觉地盯着那伙计上下打量??
那伙计被盯得浑身发毛,只得讪讪地退了下去??
那掌柜的亲自张罗了茶水,便带着伙计离开了包厢。房门一掩上,其中一人便起身离席,跪在地上低声说道:“望皇上见谅!宫里说话不方便,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原来此人正是林慕白??
“起来罢。”皇帝抬了抬手说道:“你安排得不错,朕正想出来透透气呢。说罢,你绕了这么大弯子请朕出宫,可是为了明日大朝会的防务之事???
林慕白却仍跪着不起来,伏地说道:“大朝会之事,臣已协助礼部安排妥当,请皇上放心。臣……今日是因为董明光一案而来。??
皇帝见他神情沉重,甚至有些异乎寻常,心知事情非同小可,但还是平静地说道:“起来说话罢。这里没有外人,何必如此拘礼。??
“皇上,容臣跪着说话罢,否则臣将于心不安!”林慕白重重磕了个头,又说道:“其实董明光的死因早在几天前就已查清,只是情况实在出人意料,臣不得不反复核查。这些日子,臣为了此事左右犯难,进退不得,思来想去只有如实禀报,请皇上您来定夺。??
林慕白向来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听他说出这番话,皇帝也不由得心中骇然,说道:“你照实说来!??
“臣已反复勘察过那间牢房,又将所有狱卒轮番审讯,终于有了蛛丝马迹……??
“说结果。”只要和四皇子的事有关,皇帝就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林慕白顿了一顿,又说道:“根据所有线索,臣查到了那个凶手,正是宫中一个叫刘源清的侍卫。遗憾的是,臣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此人已被报了急病暴毙,尸体也早运出去烧化了,竟是死无对证。??
“刘源清?”皇帝皱着眉想了一下,却想不起有这号人物。“他是哪个宫的???
林慕白像是最后犹豫了一下,终于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慈宁宫。??
皇帝虽早已有准备,但“慈宁宫”几个字还是令他倒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