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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军士拔出长刀,架在众人颈中。
方天喻冷笑:“尔等再不投降,可要杀人见血了!”
这一来,军心更是浮动,不少士兵已在窃窃私语,而将领大都看向了统帅。
丁宁目光沉毅。他知道在这关头,他已是全军的灵魂,他绝对要冷静!
方天喻手一扬,一个红衣女子被押了上来,她穿的是大红的嫁衣。
“未央郡主!”宋军中已有不少人失声惊呼。连将军夫人均已落入敌手,这样一来,宋军岂不是一败涂地了?
“丁宁,你到底是降不降?”方天喻下令军士把刀架在未央郡主颈中,喝问。
未央郡主头发零乱,衣衫不整,可目光坚定如星,朗声道:“将军勿以家室为念,好男儿当一死报国。”她此语一出,一些心中浮动的宋兵停住了口,纷纷转头看向丁宁,想知道统帅该如何是好。
几万人的战场,一时间居然静得出奇。
第二部分:雪满天山身在咫尺心在天涯
丁宁缓缓抬头,喝道:“汝为宋室而死,史书当记你一大功!”语音未落,他弯弓一箭射去!箭劲而疾,直射台上的未央郡主!
叛军来不及反应,箭瞬间已射入未央郡主头部,她登时委顿于地。
众军肃然,一个个热泪盈眶。
这时,看见丁宁如此决绝的做法,对方阵前许多将领妻儿哭叫起来,惊慌失措。
丁宁手擎倚天剑,目中闪着可怕的光芒,厉声大喝:“将哭喊的女人都射死了!”只听得飕飕声响,十余枝箭射了出去,哭叫的人纷纷中箭而死,登时没有人再敢乱喊。
丁宁回顾手下士卒,一字字道:“今日,战死,为国;生还,亦为国!”
方天喻眼看对方并不受威胁,立刻撇下了俘虏,变动阵势向宋军发起了攻击。丁宁毫不退缩,也马上指挥军队迎战。
这时,突见敌方阵地一阵骚乱,一匹马在阵中疾奔,马上却空无一人。待到马奔到了近处,突听一声弦响,连珠般三箭已射向方天喻。
方天喻大惊,扬鞭向来箭击去。这一手挥鞭击箭的功夫他本是熟练已极,可这枝箭中竟隐隐含着内力,震得他手臂发麻。他击落了一枝箭,尚未回过鞭,第二枝转瞬间又到!这一箭从他左肋穿进,透胸而过,他身边将士竟来不及护卫。
变生腋肘,交战得双方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时,只见那匹马的鞍下还伏有一人,那人从马上跳出,一刀割下了方天喻的首级,高高举起,厉声高呼:“叛军首领已毙,赶快投降!”众人一时呆住了。
那人红衣长发,居然是已死的未央郡主!
原来,她身怀绝技却无人知晓,在丁宁一箭射来之时,低头以牙咬住箭蔟,更佯装中箭身亡。待得众人注意力转移之后,才悄无声息地“复活”,慢慢靠近方天喻,一击得手。
丁宁不肯稍纵时机,鞭梢一指,大军掩杀了过去。
在乱兵之中,两人纵马相互驰近,默默注视着彼此。方才短短片刻之中,已经从生到死走了一回,劫后余生,一时心怀复杂,恍然隔世。
“狄青呢?”过了许久,未央郡主问,“怎么不见他来?”
“他已先领兵去抗击西夏部队去了。”丁宁道。
“好,我这就去帮他!”未央郡主拨转了马头。
丁宁点点头,道:“现在情势这一边我还走不开,你告诉他,让他多撑一会儿,我马上领兵来援助。”在大军压境的关头,他也无暇多说些什么,只看了她一眼,便策马冲入了战场。
未央郡主望着他离去,握着马鞭的手不由一颤。丁宁上战场时,临别时回顾的神色,似乎含着一丝牵挂与关怀。
他……他是自己的丈夫啊。她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可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感情可言呢?两人的婚事原本就出于无奈,而各自亦都有了心上人,甚至为了反抗不惜以死相胁。
可是,直至见了面,才知道对方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憎——也许,一切反感只是先入为主罢了。
“但是,一切也已经是这样了……无可挽回。”未央郡主一边策马疾奔,一边叹了一口气。
丁宁固然永远忘不了冰梅,而自己又何尝能忘了狄青?就算以后真的奉旨成了亲,身在咫尺心在天涯,对两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至死方休的折磨?
第二部分:雪满天山宋军伤亡过半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而此时的狄青,亦陷入了极其险恶的境地!
他帅部向西北奔出一百余里时,路旁忽遇西夏军伏击,他下令军队改为分阵后退,但是因为夜黑不分左右,而军中一部分将领以被西夏买通,故意引错队伍的方向,不知不觉中,全军竟退入了一处峡谷之中!
宋军一进入峡谷,谷中突然鼓声大震,峭壁上火把瞬间熊熊燃起!
火把下映出了西夏的军旗,旗下众军簇拥的正是西夏左贤王耶律重元。他身边的一个黄衫女子,却正是琵琶公主。
狄青按剑环顾左右,只见谷中几丈之外便漆黑不见五指,士兵们大半已有了退缩之意,当即决然下令:“割下马尾,点火照明!”
“狄青!”左贤王坐拥大军,俯视山谷中惶惶不安的宋军,大笑,“你一向号称疆场无敌,不料也会有今日吧?怎么样,投降吧!”
狄青冷冷道:“战死疆场,以马革裹尸还乃是大丈夫之荣,今日又何必多言!”
“那好,”左贤王右手一挥,军士架出了一名红妆少女,左贤王微微冷笑:“那你连老婆也不要了吗?”
“唰”地一声,左右军士拔出长刀,架在了五儿的颈上。五儿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哇”地哭了出来。
左贤王有些得意:“狄青你枉称英雄,怎么你的老婆竟这么不中用?”他顿了一下,继续扬声道:“狄青,本王听说你出身贫贱,曾为马夫。你们汉族有一句古语:‘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忍心见她被乱刀分尸吗?”
狄青的手指缓缓扣紧了剑柄,因为带了面具,没人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过了许久,他才淡淡道:“汉族又有一句古话:‘为大事者不拘小节’,为国家大事须割舍私情。左贤王,你杀我家室,徒令我立誓灭亡西夏,无补于今日之事。”
琵琶公主冷笑:“只怕你对她根本无私情可言,今日假公济私,才有这般大方。”她回鞭一指西南角,仰天大笑:“狄青,方将军已经切断了你们归路,正与丁宁混战。只怕你的未央郡主早已横尸疆场了!”
众人大惊回首,只见西南方向火光冲天而起。“草料场被烧了!”有人喊了一句,登时军中一阵骚动。更有些军士心系妻儿,再无恋战之心。
狄青回望军营,握住缰绳的手不由微微发抖——未央郡主…雪鸿…死了?死了!
他心中陡然有一阵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悲哀,反手拔剑,大喝:“开战!众军退后者斩!”
琵琶公主冷笑:“要打就打,怕了你么?”忽然,她横刀一挥,只见寒光一闪,五儿已惨叫倒地!
“哈哈,狄青,先用你妻子的血来祭刀!”
狄青用力咬牙,双手发抖。毕竟,五儿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照顾他母亲多年,为狄家吃了很多苦。如今,她没有等到夫荣妻贵、坐享荣华的一天,便血染沙场,让他心中愧疚不已。
他无暇去想个人的事,传令下去:“左军与右军各自结成青龙阵,挡住两侧敌军进攻,前后军互变,后军缓缓移出谷口,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再战!”他明白此地地势凶险,敌方居高临下,势如瓮中捉鳖,对宋军不利至极。
这时,突然四臂上的火把一齐熄灭,谷中一下子变得漆黑。宋军的马尾已渐渐燃尽,谷中地方狭小,又伸手不见五指,军队一旦遇到了攻击,必将自相践踏而死!
狄青急忙下令:“原地停下勿动!取盾护卫,引弓准备作战!”
话音未落,只听得“飕飕”声如雨而下,千万支箭从峭壁上射了下来!耳边立即响起了一片呼号惨叫之声,宋军在毫无还手余地的情况下受袭,登时乱了阵脚,军士们在躲避如蝗的箭雨时,又分不清方向,一时之间阵势大乱,个个争先逃命。
“将军,地势凶险,伸手不见五指,辨不清谷口在何处!”后军的首领驰马来报。
这时,外围的左右两军以弓箭与西夏军对射,箭矢也渐渐用完。
军情如火!
狄青又一次回顾西南方向,心知丁宁未必能马上赶到救援,而自己以区区几千人马和西夏十万大军对峙,今夜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逼人,映着那狰狞可怖的青铜面具更是令人胆战心寒!
“各人搭箭上弓,拉满勿发。”他一字字下令。
宋军听见将领毫不惊慌的语声,心下稍安,纷纷立住了脚,引弓欲发。
此时,西夏方面的箭矢滚木,仍不断地从壁上攻下,宋军伤亡已过半。
狄青再一次举头四顾,蓦地举弓,“唰”地一箭射去,峭壁上左贤王头顶上那一串灯笼应手而落!他方才就已注意到了这串唯一的灯笼是西夏的指明灯,谷中的宋军往哪个方向冲,灯便指往哪个方向。是故敌我两军虽然都处于黑暗之中,宋军的动向却完全处于西夏的掌握之中!
灯一旦射落,西夏军也失去了目标,谷上谷中一起陷入了混战之中。
第二部分:雪满天山手持辟疆剑
狄青领着一骑精锐四处冲杀,试图找出山谷的入口。可在茫茫黑暗之中,兵慌马乱,一时间又如何找得到?
战甲上已溅满了鲜血,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但在塞外入夜的奇寒之中,又马上凝成了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