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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l Leahy)说,罗斯福总统与蒋夫人私下谈话时,笑责她是一个“荡妇”(a vamp),否则温德尔·威尔基于近日中国之行怎会如此被她吸引,答应了她任何的要求?蒋夫人笑谓:“不能说我是荡妇,实因威尔基先生具有一个大孩子所有的情绪反应。”(Mr.Willkie has all the emotional reactions of an adolescent.) (Leahy,I Was There,P.154)罗斯福对宋美龄评论威尔基很感兴趣,接着坚持要她评论一下他。她敷衍不过去,最后说:“噢!总统先生,您很老练。”(Oh,Mr.President,you are sophisticated.)罗斯福内阁的女阁员法兰珊丝·珀金斯(Frances Perkins)说,总统听后大感窝心,在白宫里一再重复地告诉别人。(Perkins,The Roosevelt I Knew,P.74)陪伴威尔基访华的记者巴恩斯,在《威尔基传》里也提到这件事(Barnes,Willkie,P. 353),可见四十六岁宋美龄的魅力,不仅头一年迷倒中年人威尔基,而且这一年迷倒六十一岁的罗斯福呢。
宋美龄此次访美,还有一个神秘而有趣的插曲。临行之前由她的哥哥外交部长宋子文发电给罗斯福的亲信霍普金斯 (Harry Hopkins),要求美方派一专机,特别接载患有重病的蒋夫人到纽约求医,痊愈后再到华府进行正式访问。罗斯福此时虽戎机倥偬,仍然答应了此一要求。蒋夫人于一九四二年十至月二十七日下午二时抵达米契尔军事机场(Mitchel Field),以保秘密。霍普金斯亲往迎接后,驱车径往“长老会医疗中心”(The Harkness Pavilion of the Columbia Preslyterian Medical Center),包下整个第十二层楼。在途中,宋美龄向霍氏说她此来为了治病与休息,不谈中美关系,但是还是谈了许多,包括抱怨史迪威之不懂中国事务,并攻击英国政府不遗余力。 (参阅Sherwood,Roosevelt and Hopkins,Vol.2,P.240,260)
霍普金斯似乎没有注意到,宋女士侃侃而谈,完全不像有重病的样子。威尔基访华时,她更是生龙活虎,经常陪伴着贵宾,不仅毫无病容,亦无倦容,何以一下子得了重病?既有重病,经过长途飞行后仍能做长谈?有人说医治五年前的车祸之伤,更显得是托辞,哪有五年之中不即来美医治,五年之后突然如此紧急要求派专机接运来美求医之理?真令人疑云重重。据罗斯福太太说,是皮肤病。(见Eleanor Rooselvelt,This I Remember,P.282-283)总之,她休息两个月后病全好了。
一九四三年二月,夫人的病霍然而愈,转往白宫做客,住了十天,风光十足。尤其是在国会演说,慷慨陈词,赢得热烈的掌声,看来很了不起。然而美国女作家狄龙(Mary E. Dillon)指出,蒋夫人的演说是那一届国会最精彩,不过其精彩处并不在内容,而于其人之娇小妩媚与女人的魅力,以及为中国求援的真诚。(Dillon,Wendell Willkie l892-1944,P.283)宋美龄华府之行结束后,于一九四三年三月一日返抵纽约。第二天就做公开演讲,由威尔基主持,听众有两万多人。当时在美国的胡适也来捧场。胡适的三月二日日记有这样的一段话:
晚上到Madison Square Carden听蒋夫人的演说,到者约有两万人,同情与热心是有的。但她的演说实在不像样子,不知说些什么!(《胡适的日记》手稿本第十五册)
胡适说宋美龄的演说不像样子,显然也是从内容来评价的。但是她演说的目的是政治,要博取同情与支持。她娇小妩媚的人身、畅快流利的英语,代表在挣扎中抗日的中国,已足令老美动容,更何况日本偷袭珍珠港后,美国人恨日本入骨,举国以打败日本帝国为职志,艰苦抗日的中国能不引起广大美国民众的喝彩么?更无论“同情与热心”矣。因而不管宋美龄说些什么,都会赢得美国人的心声。胡适未免太头巾气了。
胡适更讨厌宋美龄的虚骄,说:“她一股虚骄之气,使我做恶心。”(《胡适的日记》手稿本,一九四三年三月四日)这种虚骄,广大的美国民众是看不到的,不过比较接近她的人,迟早会发现马脚。她代表苦难的中国来求助,但她豪奢如贵族,诸如包下豪华旅馆的整个第十二层;在白宫住的时候,带着两名护士、两名姓孔的家族(包括孔二小姐在内,罗斯福误呼她“我的小男孩”),每天换丝床单,有时一天要换两次。她来自革命的中国,但她对手下颐指气使,在白宫时常呼唤仆役,使美国官员恶心;当警卫人员提醒她要守时,她竟要求撤换那个警卫。她受过良好的西方教育,但却与蒋介石一样不知民主自由为何物。有一次在白宫餐桌上,罗斯福向她提及头痛的美国矿工罢工问题,问她将如何对待像刘易士(John Lewis)那种工运领袖,她很自然地举起那双美丽的小手,向自己的喉咙一划。罗斯福从桌子那边看到自己的老婆见到这一幕之后,再继续谈话。(Eleanor Roosevelt,This I Remember,P.284)她得意忘形之余,最后也得罪了罗斯福,她在白宫住宿时,忽然心血来潮,向罗斯福说,当她离开时,他不必起身。罗斯福很温和地回答说:“我亲爱的孩子,即使我想,也站不起来啊!”(见FDR Memoirs,P。344)她竟忘了美国总统早已半身不遂。在记者招待会上,有记者善意地问她,美国要如何把援助送到中国,她把这个问题抛给罗斯福;当罗斯福说将以上帝允许我们的速度运去,她接口说:“上帝帮助自助的人们。”(The Lor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语带讽刺,把罗斯福的脸都搞红了,不知是羞还是怒。罗斯福的财政部长摩根索(Henry Morgenthau,Jr.)向他的部下说,总统恨不得要她早点离开。(John Blum,From the Morgenthau Diaries,Vol.3,P.106)塔奇曼女士认为,罗斯福并不太在乎个人的不快,而是怕蒋夫人的行为可能会损及她的公众形象,破坏了他的对华政策。(Tuchman,Stilwell and the American Experience in China,P.446—451)
宋美龄直到一九四三年的六月底才离美,在美将近半年之久。整个讲来,她的这次访问是相当轰动。连英国驻美大使哈利法克斯(Lord Halifax)都怕美国受到蒋夫人旋风的影响,答应中国一些做不到的事。(Sir L.Woodward,British Foreign Policy in the Second World War,P.425)美国民意为重,宋美龄赢得民意,使蒋介石直接受惠。在民意的支持下,罗斯福放手援助蒋政权,还要把蒋介石领导的中国,提高为四强之一。
宋美龄离美后,前往巴西与姊姊宋蔼龄见面,到七月四日才飞返重庆。在蒋介石身边的唐纵于当日日记说:
蒋夫人由美载誉归来。下午,蒋夫人由美归国,委座乘机赴新津接她,但夫人直接乘机在白市驿降落,没有往新津换机,所以没有接到。委座回来时,适经国亦由桂林来渝,同时降落,几乎飞机相碰,危险极矣!(《在蒋介石身边八年》,页三六七)
蒋介石兴冲冲地去迎接久别的老婆,不但没接到,而且差一点父子飞机相撞,真是晦气。原来接不到并非偶然,唐纵于八月十五日又有日记:
近来委座与夫人不洽,夫人住在孔公馆不归,委座几次去接,也不归。问其原因,夫人私阅委座日记,有伤及孔家者,又行政院长一席,委座欲由宋子文担任,夫人希望由孔担任,而反对宋,此事至今尚未解决。(《在蒋介石身边八年》,页三七三)
可见宋美龄一回来就不理蒋介石,住在孔祥熙家里负气不归。依常情而言,此次在外交上打了一个大胜仗,载誉归来,又夫妻分别将近九个月,理应欢喜做一团,然而不仅没有相见欢,反而不洽,已多蹊跷。唐纵听说的那些为孔、宋做官的事而不洽,岂其然哉?岂止此哉?直至十月初,蒋夫人仍住新开市孔公馆,而“委座尝于私人室内做疲劳的吁叹,其生活亦苦矣”。(见《在蒋介石身边八年》,页三八四)显然感情发生了裂痕,显然老婆对丈夫不洽,而非丈夫对老婆不洽。虽然夫妇两人一道于十一月十八日由重庆起飞,出席开罗会议。回来后,又是一次外交上的胜利,但宋美龄还是没有和蒋介石和好,终于一九四四年七月五日,“飞车十万程”,又去外国矣。蓬莱恩怨之所以未分明,因未深探宋美龄的感情世界。她与威尔基在重庆一见如故,威尔基热情为她安排风光的访美之行,到美国后又常相陪伴,纽约那次两万人的演讲会又由两人同时登台。旧梦重温,自在意中。吴宓说“蒋公别有所爱”,未免冤枉蒋公矣。实际上是宋女别有所爱。宋美龄一九四四年七月偕姊姊蔼龄到巴西,九月即转去美国,又说是健康关系,但蒋介石的顾问拉铁摩尔看在眼里,“好像是故意要离开”(This looked like an attemp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