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汪氏秘书曾仲鸣,另有五人受伤。河内法院抓了几个人,以一般凶杀案,草率处理了事。汪氏本人肯定是重庆派人干的,故在《曾仲鸣先生行状》中说:“法文各报皆以大字标明蓝衣社所为,且叙凶手供称,谋杀目的实在兆铭。”(《曾仲鸣先生殉国周年纪念集》卷首)但一时没有确切的证据。哪知凶手们到台湾之后,忽觉自己是锄奸的英雄,一一亮相,如陈恭澍等大写回忆,无异招认,甚至实际开枪的王鲁翘也当上台北警察局长,侃侃而谈,不久遭离奇车祸死亡。河内刺汪案终大白于世,原来是特务头子戴笠奉蒋介石之命干的,戴笠还于二月底三月初亲往河内布置。谷正鼎两度访汪,很可能与戴配合,以观形察势,做好谋杀的准备工作。也可能是单线,谷如陈立夫一样不知情。
我们不认为汪精卫出走前与蒋有默契,汪于一九四O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致蒋介石感电犹谓:“兆铭痛感艳电以来,荏苒岁月,国命益殆,民病益深,故不及待执事之赞成,亦不及顾执事之反对。”(《和平反共建国文献》,页一四三)但是我们认为蒋眼开眼闭让汪等出走,特务固不敢拦汪,但特务不会上告蒋来做决定吗?蒋不拦汪,必须从蒋本人的主和意愿来理解。他把汪等当试验气球,放出去瞧瞧。然而蒋为何又要谋杀汪精卫呢?我们的理解有两种可能性,其一是蒋氏“兔死狗烹”哲学,让汪发表和平主张之后,由他后续完成,免得日本人想与汪做对手。其二,如果不除去汪,搞不好,和议成功却让汪氏取而代之。更何况汪氏途经云南,与龙云相处甚笃,如果龙云加以响应,将更增加汪之声势,故明知汪有赴法打算,仍怕夜长梦多,为以后蒋日和谈制造麻烦,于是不惜遣特务杀之。
可是误中副车之后,反而弄巧成拙。这一毒辣的行动,刺激了汪精卫,汪乃在三月二十七日发表“举一个例”,公布了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六日的国民党秘密会议记录,即“国防最高会议第五十四次常务委员会议记录”,证明了主和之意,国民党大员皆有之,蒋介石尤其主其事。文中并提出三个疑问:
第一、德大使当时所说,与近卫内阁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声明相比较,德大使所说,可以为和平谈判之基础,何以近卫声明不可以为谈判之基础?
第二、当德大使奔走调停时,南京尚未陷落,已经认为和平谈判可以进行,何以当近卫声明时,南京、济南、徐州、开封、安庆、九江、广州、武汉,均已相继陷落,长沙则尚未陷落,而自己先已烧个精光,和平谈判,反不可以进行?
第三、当德大使奔走调停时,国防最高会议诸人,无论在南京或在武汉,主张均已相同,何以当近卫声明时,又会主张不同,甚至必将主张不同的人,加以诬蔑,诬蔑不足,还要夺其生命,使之不能为国家效力?(《和平反共建国文献》,页八至九)
不仅此也,激动的汪精卫触发了烈士性格,为死友、为主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去法国了,也不理蒋介石高兴不高兴,径自去与日本人谈。……
有趣的是,蒋介石公开谴责以及谋杀未遂汪精卫之后,继续经由萱野转告新上任的有田八郎外相:他正积极布置准备对付共产党以及对日和平之意不变。其实,不仅嘴巴上说,还起而行,于一九三九年年初召开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时,明显展示反共态度,以配合近卫三原则之二,并设置国防最高委员会。陈诚于二月三日致电在香港的柳云龙说:
今组织之国防委员会,网罗朝野人员,置于蒋氏一人之下,时机一至,便可运用和平而无阻。(《杜石山致萱野长知》,载《小川平吉关系文书》(二),页六○八)
一个月之后,蒋介石亲自发电给柳云龙、杜石山说:
石山兄台鉴:历次来电,暨萱野翁前日来电,均已诵悉,中日事变,诚为两国之不幸,萱野翁不辞奔劳,至深感佩,惟和平之基础,必须建立于平等与互让原则之上,尤不能忽视卢沟桥事变前后之中国现实状态。日本方面,究竟有无和平诚意,并其和平基案如何,盼向萱野翁切实询明,伫候详复。蒋中正蒙。(日本国会图书馆藏)
此电紧要处,为蒋明显可以接受“卢沟桥事变前后之现实”,也就是说满蒙可以不要,但须重尊中国本部之主权,亦即是陶德曼调停时的第一个日本方案。但蒋怕日本别开新价码,故要“切实询明”日方和平的基案。能不说是求和心切吗?事实上,此时蒋介石已不经手孔祥熙,由自己直接遥控了,宋美龄也于七月十六日亲自飞到香港与萱野面晤。会谈设于香港大酒店三五O号房间,柳云龙代表蒋方提出七点:一、平等互让;二、领土完整、主权独立;三、恢复卢沟桥事变前状态;四、日本撤兵;五、共同防共;六、经济提携;七、不追究维新政府、临时政府人员的责任(参阅杨天石《寻求历史的谜底》,页六至四)基本上响应近卫三原则。杜石山于会后致电蒋介石称:“和平之事,当在汪氏等所欲谋者未成熟之前,始克有济,否则夜长梦多,多一纠纷即添一障碍,届时钧座虽欲当机立断,恐亦为事实之所不许也。”(《小川平吉关系文书》(二),页六至五)至此,蒋与汪已开始做“和平”竞赛了。接着小川平吉于三月二十四日赴港,听取萱野汇报后,并与蒋方进一步商谈,小川与萱野提出是否可首先讨伐共产党,以实现局部停战,宋美龄与蒋介石的回答都是正面的,并谓可用“密约办理”。杜石山告诉小川,蒋“现已布置了大量嫡系军以对付共产党”,以及“在议和成功之时,望以日本的先锋队进行讨共”。 (《小川平吉关系文书》(二),页六五三)蒋又于四月间派马伯援与小川在港联系,很可能有进一步的表态,但马突于四月二十四日逝世。五月六日,小川又与张季鸾会谈,更明言日本最关切排共。蒋介石反共意愿虽高,但在那个情况下,马上翻脸伐共自大有顾忌。然小川等急于要蒋明确表态,甚至要到重庆来谈。相逼之下,蒋终感化暗为明维艰,想缓一缓,将和平要求先在国防会议提出再说。小川等在杜石山等人一再解释下,对蒋氏苦心表示谅解。
六月间,中共对蒋日和谈已有所闻,乃迫蒋履行诺言,广西方面也表示如果中途妥协,将单独抗战,使蒋更不敢公开表态。此时汪精卫已到东京与平沼首相会谈,但蒋介石不仅仍然保留香港联络点,而且宋美龄再度飞港与柳云龙等会商,并由杜石山会见小川,要求阻滞汪精卫新政府的成立。小川等则想于汪政权成立前,逼蒋公开表态,接受和平条件,因而重申蒋日双方在军舰会谈前议。(阅《小川平吉关系文书》(二),页六四○至六四三)蒋于七月七日抗战二周年文告,重申抗战到底的国策不变,他能不如此重申吗?但被日方认为缺乏诚意,更倾向汪精卫。不过,蒋于七月十六日在重庆发表军事委员会组织与人选,规定蒋有权执行国府组织法第一一一条之规定,即宣战、议和、缔约的权力,已为蒋全权议和订下法律根据。蒋又于八月初经杜石山转告日方已有分共决心,并派郑介民、王景惠先后赴日,力阻汪日之间的和平运动。小川也开始积极活动,于八月十日走访近卫文麿,并连夜进京会晤首相,提出所谓“战胜国宽宏大度”的第三方案,由小川携赴重庆谈判,同时要求对方派出孔祥熙一级的代表参与预备会议。重庆方面得此报以及汪政府将延期成立之消息后,孔祥熙声言将牺牲一身,决心在参政会提出“和平”案。此时德国与苏联已缔定互不侵犯条约,日苏亦已有妥协迹象。蒋、孔怕孤立,故更加积极求和。但此一世界形势的发展也使日本军方更为嚣张,对日本政府横施压力,被迫于九月十三日声明扶持汪精卫成立中央政府。蒋、日和谈再次触礁。蒋介石对汪组府“深恶痛绝”,不谓无因。唐纵在一九三九年十月二日的日记提道:
委员长发表重要谈话,对汪逆召开伪代表大会及企图成立伪中央政权问题,深恶痛绝。委座从未公开斥辱何人,此为第一次,并表示海枯石烂,永不宽赦。(《在蒋介石身边八年》,页一○一)
照说汪精卫去做“逆”,自毁历史,蒋介石又何必“深恶痛绝”呢?其所以“深恶痛绝”,显因汪破坏了蒋日和谈之故。汪是已下了海的,摆明在搞,然而蒋却一直暗干,想下海因考虑太多而不敢下海!
一九三九年底,南京的汪政权开场之前,高宗武与陶希圣突然出走,抵达香港后,于一九四O年一月二十一日,在《大公报》上刊登来函,并公布轰动一时的文件——《日支新关系调整要纲》。此为一九三九年十一月的日方草案,修正案改称《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于同年十二月三十日签字。由于初次公布的是草案,日方要求十分苛刻,更凸显此一《要纲》的卖国性质。在轰动之余,重庆在宣传与情报战场上,似犹全胜,而使南京汪政权大惊失色,窘态百出,莫可奈何。
高、陶的出走成功,已可确定得自杜月笙以及重庆地下工作人员的协助。陶希圣抵港后,于一九四○年一月十九日收到蒋介石亲笔函,令陶“坦率详陈附逆经过”。黄仁霖于二月十七日自港返渝时,陶托黄转呈回函一件,陶对蒋给予“戴罪图功”的机会,“铭感于衷”,自称罪民陶希圣(见亲笔原函影本)。然而陶氏此件于二月十三日就被日本情报人员密得,冈崎总领事以第八二号极密件发电给东京外务省有田外务大臣,当晚收达(见日文影印原件)。从此一密件得知,高宗武“之参加汪方,早得中枢谅解”,可证高非仅为汪奔走和谈,也一直为蒋效驱驰。高是蒋之人马,尚有四条旁证:
一、当时汪派国民党怕蒋派国民党谋杀,都不敢住租界,而高宗武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