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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名)。蒋到广东投奔孙中山先生时,叶还赠送了三百元旅费。由于蒋叶有这一段历史,蒋就把叶看成一个生死患难的恩人。”可见蒋介石在去广东前颇为狼狈。
可怪的是,在流出的这一时期钦定史料中,对蒋介石开号子、炒股票之事,都讳莫如深,《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在一九二一年一月十日条下收入《与张人杰书》,原文在“七日教言,领悉一是”与“关于弟以后之处世行事,请兄随时指教”之间,加上删节号,经查原文删去的,正是“代认恒泰股份,甚感!请为签字”十二个字!显然居心隐瞒炒股票这一段历史,显然认为“伟大领袖”有此洋场逐利行径,实在不够体面也。这种钦定的书,固然页页都是救国救民的革命大业,但不经意间,仍可找出蒋介石怠于革命的成分。例如该书同年同月二十日条下《附节戴传贤书》中,就泄漏了当戴季陶劝他南下时候,他不但盛怒,还说出“促我出去做事,是促我之寿命”之言,可见他在上海牟利心切、乐不思粤,什么孙中山、什么革命,在号子股票当前,又算什么啊?直到最后玩票成空,才不得已投奔老孙、革他一命去也。
至于开号子、炒股票这两三年的大量盈余怎么朋分的,也是天知道。据单行本《陈果夫年谱》一九二O年《先生二十九岁》条下:
秋,国父为筹措革命经费,策动创设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参与筹划者,有蒋公及张静江(人杰)、戴季陶(传贤)诸先生。蒋公嘱先生组织茂新号,担任五十四号经纪人,以其盈余为救济革命先烈遗族之用。
事实上,有否“救济革命先烈遗族”,也无从征信。据与先烈之一林觉民遗族相识的王翼樟(小痴)面告李敖:林觉民的遗族,竟有饿死的惨剧发生!先烈又算老几啊?
《伊索寓言》中有一体例,就是故事讲完了,加上尾巴为读者上一课、加上一条“教训”。蒋介石从开号子、炒股票到搞革命的故事,给人们的“教训”是:人大可以去开号子、炒股票:成功了,可做资本家;失败了,可做政治家。成功了,可做商场大亨;失败了,可做“民族救星”。——成败之妙,原来如此哟!
第八节 爱上陈洁如
一九一九年的夏天,仍在上海做投机生意的蒋介石,在张静江家里初识一个十三岁的小女生陈风,而一见钟情。由于《陈洁如回忆录》的出版,我们得知这一段恋爱的详情。近人黄仁宇指出这本回忆录中有最基本的资料都不能掌握,“此书之可靠性可想而知”。(见《从大历史的角度读蒋介石日记》,页二十五)黄氏似不知陈洁如既未直接参与党国大事,间接道听途说以及事后追忆,当然可能有误,岂能遽疑为伪作?最近陈立夫出版的回忆录《成败之鉴》,未能掌握基本资料处多矣,何况陈洁如?陈女这部回忆录最可信赖的部分,应该是她与蒋介石之间的儿女私情,以及两人之间的房笫间事。这些私事陈洁如不仅亲自经历,而且刻骨铭心,不但事实上不会出错,而且最具权威性。
陈洁如原名陈风,与蒋介石第一次见面时,在场的还有孙中山与戴季陶。蒋介石当时已三十岁出头,见到十三岁的小女生,即坠入情网,除了异性相吸的原因外,显然由于那天在张静江家中的客厅,孙中山特别夸奖了这位小女生,使蒋介石对“我们总理嘉勉的女孩”,别具青眼,乃穷追不舍。
陈风之所以会在张家出现,乃因比她大五岁的好友朱逸民嫁给张老头子做续弦。与张静江有密切关系,以及被孙中山看上的女孩,在蒋介石心目中当然会有很高的分量。于是表面看来甚是严肃的蒋介石,居然亦会嬉皮笑脸,追起小女生来,并且故意制造狭路相逢,逼女孩子表态的镜头。甚至于约会时,骗不太懂事的陈风,到上海颇有名望的“沧州饭店”,英文名称叫“布林顿旅馆”(Burlington Hotel),幸而尚能自制,想要强奸而未遂。(参阅《陈洁如回忆录》上册,页二十三至二十八)
陈风惊魂初定,避不见面,蒋介石展开情书攻势,表示拜倒裙边的决心。当陈风的父亲因心脏病骤发,于一九二一年九月七日逝世,蒋介石穿孝服来吊祭,再由朱逸民从中拉线,最后由张静江正式说媒,使陈风的母亲感到为难。有趣的是,陈母仍不放心,雇佣了上海私家侦探调查蒋介石。调查报告乃发迹以前的蒋介石,乏善可陈,更何况此时蒋介石已有一妻一妾,乃决定谢绝,哪知张静江亲自登门拜访,说明蒋妻毛氏已皈佛门,与世绝缘,蒋妾姚氏已同意离异,并强调蒋介石追求的坚定心意。在张静江的大力说合之下,陈母才答允婚事,再劝说女儿下嫁蒋介石。两人订婚后,蒋介石为陈风改名陈洁如。结婚时,张静江为证婚人,戴季陶则为蒋介石主婚,婚礼半西式半旧式,毫无疑问是明媒正娶。
结婚以后,陈洁如才发现,蒋介石在婚前醇酒美人,常逛窑子,生活十分荒唐,并且得了性病,还把性病传染给她,以至于此后两人都无法生育。蒋介石为之悔悟,发誓愿终生只喝白开水,不喝其他饮料,以自我惩罚,陈洁如也只好原谅了他。(参阅《陈洁如回忆录》之记载)蒋介石与陈洁如结婚前,确实是他一生中最荒唐堕落的时期。
蒋介石的元配毛福梅,奉化岩头村商人毛鼎秋之女,生于一八八二年,比蒋介石大五岁。一九O一年结婚时,她十九岁,他只有十四岁,仍然是个顽童,这种奉父母之命的婚姻,当然谈不上什么感情,不过婆媳之间倒处得相当不错。一九O四年春,十七岁的蒋介石带着妻子毛福梅到宁波读书,开始独立的家庭生活,但不久蒋介石要到东洋去,又把妻子送回娘家,再度失去培养感情的机会。一九O八年,蒋介石从日本回上海度假时,毛福梅也来沪团聚,他却嫌乡下老婆土气,无法对答应酬,常大发雷霆,只过了一个暑假,又劳燕分飞。然而毛福梅回到家乡,即有了孕;生下蒋经国。生了儿子,该是毛福梅对蒋介石的最大意义,而毛福梅有了儿子,亦有了寄托,对丈夫的冷漠也日趋淡泊。
辛亥革命那年,蒋介石纳出身寒微而容貌出众的苏州女人姚冶诚为妾。姚氏的身世可见之于一九二七年十月十八日天津《益世报》的记载:“女出身寒微,当南北和议告成时,蒋随陈英士居沪,陈每过北里,蒋亦偕往,在筵席间见蒋氏,刻意奉迎,终至以身相托。”则所谓“寒微”者,实系出身北里的妓女。蒋介石公然把小妾带回老家,长久以来空闺独守,以及深受传统影响的毛福梅也不以为意,认为男人娶小老婆,早已见怪不怪,甚至待姚氏如姊妹。很多人称赞毛氏的宽宏大量,但毛氏不大度又如何?只是说明毛氏还聪明和识相而已。蒋介石也乐得在家有妻之外,尚有一妾相侍。
毛福梅生了蒋经国之后,一九一六年十月六日又出现了一个蒋纬国,纬国既非毛氏所生,亦非姚氏所出,是哪里来的呢?原来王采玉一定要把经国承祧已故的小儿子,蒋介石得了梅毒不能再生,于是把戴季陶的儿子抱来,取名纬国,又名建镐,与经国的别名建丰相对,自小就当作自己的儿子,我们又何必不把蒋介石视为蒋纬国的父亲呢?不过,纬国虽然有父,仍然无母,蒋介石遂要纬国认姚冶诚为母,由姚氏扶养。纬国原非蒋姓似难确定;然观乎《总统蒋公大裹长编初稿》,一九三O年十月三十一日记毛氏常提及营救经国自俄回国事,引蒋介石日记曰:“余为国何能顾家……宁牺牲一切,虽至灭种,亦誓不承认也。”(见第二卷,页三三五)可知牺牲经国即“灭种”,否则尚有纬国,何至于“灭种”?
另外,我们看到孙淡宁记录的蒋纬国谈话录原稿,更确定纬国与经国原“非血统关系”,并得知纬国系日妇所出,曾于抗战后“独自一人悄然赴日”,见到八十岁的山田纯一郎,找到“青田公墓”,在荒凉的墓园里,向母坟“就地跪拜、默祷念诵之后,才黯然离开”(最后一段引文似由蒋纬国亲笔在原稿上增写)。至少以纬国而言,他早已自知身世。事实上,他在谈话中亦已透露,他自德返国,蒋介石曾亲口告诉他,他不是蒋家的孩子。他的生父乃是他称作“亲伯”的戴季陶。他也不讳言自己有两位父亲。
毛氏为蒋介石侍奉老母,教养经国;姚氏为他扶养纬国,一妻一妾皆职有专守,然而蒋介石于一九二O与二一年之间的日记,不时抱怨一妻一妾,如民国十年四月三日记道:“余于毛氏,平日人影步声皆足以刺激神经……决计离婚,以蠲痛苦,”又如民国九年元旦日记道:“甚恨冶诚不知治家法,痛骂一场,娶妾之为害,实不胜言!”大有出妻休妾之态。《参阅《蒋介石日记中有关陈洁如及家事的记载》,《传记文学》第六十二卷第六期,页二十四至二十九)按诸时间,此时蒋介石正在上海狂恋陈洁如,可见事出有因。陈洁如毕竟是身家清白而且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子,不可能做第二个小老婆,免不了明媒正娶。北里出身的姚氏,原是侍妾之身,容易打发。但是元配毛氏,既是他唯一儿子的娘,又得蒋母欢心,难以狠下心来。然而一九二一年六月十四日,蒋母王采玉死了,年仅五十八岁。蒋介石于办完母丧后,在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的晚上,当着经国、纬国,宣读事前写好的文书,与妻妾脱离家庭关系,全文如下:
余葬母既毕,为人子者一生之大事已尽,此后乃可一心致力于革命,更无其他之挂系。余今与尔等生母之离异,余以后之成败生死,家庭自不致因我而再有波累。余十八岁立志革命以来,本已早置生死荣辱于度外;惟每念老母在堂,总不使以余不肖之罪戾,牵连家中之老少,故每于革命临难决死之前,必托友好代致留母遗禀,以冀余死后聊解亲心于万一。今后可无此念,而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