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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和雷音谈笑一阵,突然对雷音道:“雷大哥好像对尘世中的一切一点也不知道,就是仙界中很多人都知道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也不清楚,像一个没读过书的人,可我发现雷音大哥却对尘世中的事情都很清楚。为什么你比雷大哥知道得多一些?”
雷音黯然道:“小姐想想雷宏培养我们是做什么的,哪会专门让我们读书呢,我们其实都没有读过多少书,不过因为需要认了一些字而已。”顿了顿,雷音又笑道:“雷宏自己不能到尘世中去,可他专门找了一个人帮他收集尘世中的情报。大概是我比较沉默,他选中我来帮他处理这些收集来的情报,雷宏经嘱咐过我不要对别人提起,所以雷德他们并不知道这事。不过自从你们来到仙界后,雷宏再也没有来自尘世的消息了,连帮雷宏收集情报的那个姑娘也回到仙界。我最开始就是在与她的接触中了解到你们的,加上你们在仙界中的表现,所以才让雷德带领雷神人去投奔你们。”
彩衣点点头,这才知道与他们只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雷音何以对她和楚平有那么大的信心。也没有仔细问那个姑娘的情况,一点也没有想到,不久之后,她会遇见那个姑娘,并与之发生密切的关系。她最关心的是楚平,掉头发现楚平又在拈着葡萄子沉思,很长时间没有答话了,于是推了推楚平道:“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要走火入魔了。”
楚平笑笑,道:“想不起来当然只有算了,只是现在反正无聊,想想也没坏处。”抬手将手中的葡萄子抛开。葡萄子带着淡淡的黑芒,划出一条抛物线,远远的落在前面。
楚平童心忽起,捡起地上的葡萄子一颗颗的弹开,道:“这玩意儿乍看还有点像小孩玩的玻璃珠子,只是大了一点,又实在是太冷了。若是能够小一点,又没这么冷的话,做成凉垫夏天到尘世中去贩卖,一定可以财源滚滚。”
雷音失笑道:“楚平公子真是异想天开。葡萄子秉性阴寒,不要说是普通人,就是功力稍浅的人挨着它也会打冷战,真做成凉垫谁敢用啊?就算是真如公子说的那样,葡萄子小一点,热一点,它还要媚惑人呢。否则不用到尘世,便是在仙界中也可以赚它个盆满钵满的。然放眼天下,有几人可如公子小姐般坐在葡萄树下,拿葡萄子当作玻璃弹珠玩呢?”
彩衣拿起葡萄子,仔细的瞧了瞧,诧异的道:“这东西也能迷惑人吗?怎么我一点也不觉得呢?”
雷音道:“葡萄子必须要进入人的身体中才可以迷惑人,小姐当然不觉得了。据我猜想,白青梅的身体中说不定就有一颗葡萄子,所以幻化的黑衣人中才有她的形象,否则她又没有见过夜星,葡萄子如何模仿出她的样貌呢?”
楚平脑海中灵光闪过,猛然一震道:“我终于想起来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葡萄子了。我曾经在师叔杀死的那个怪物鲮鲤的腹中见过它。当时疾风被鲮鲤吞进了肚子中,而这玩意就在疾风的旁边。我还以为是鲮鲤无意中吞下腹去的,所以没有太在意。”
彩衣呆了呆,黯然道:“你是说在我们练功地洞中,师叔杀死的那头鲮鲤吗?”
楚平颔首黯然道:“师叔果然是雷宏害死的。他见紫云灵芝已经成熟,认为师叔已经没用了,便让鲮鲤来杀了师叔。可惜那头鲮鲤太笨,被师叔抢先杀了。”楚平这次其实真是冤枉雷宏了。鲮鲤原是闻着紫云灵芝的香味自己找上门的,雷宏不过是在鲮鲤重伤的时候才送了一颗葡萄子到它的腹中,原意到是想帮肖韵馨杀死鲮鲤,好让肖韵馨可以辅助楚平和彩衣修炼。是肖韵馨自己发现一道黑芒进入鲮鲤腹中,怕事情有变,给了鲮鲤一掌,力竭而亡的。肖韵馨功力尽失,雷宏才懒得为她耗费精神呢。
彩衣跪倒在地,拜了几拜,含泪道:“师叔,你一直希望我们好,可惜你苦守二十多年,竟没让我们孝敬过一天就被坏人害死了。你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出去,战胜雷宏,让他也尝尝被人关在地下的滋味。”
楚平触动前情,亦跪倒哭道:“师叔,楚平以前不知好歹,糊涂透顶,还一直在怪你,现在才知道你也是无辜的。楚平以前从来也没有给过你好脸色,枉你还是对楚平那么好!现在你让楚平怎么才能报答你呢?”
雷音摇头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在!确实是人间憾事。可你们总算还有值得你们想念的人,我们呢?”
白俊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淡青色箭袖长袍的大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正是被他们救出来的骆君成。骆君成仔细的打量他们,拱手道:“白仙长,雷仙长,上次承蒙你们相救,时刻铭记在心,本应稍尽绵薄之力,但区区仅是巫仙长身边的一个杂役,实在说不上什么话。巫仙长请教两位仙长,何时转行专责救人?上次救了区区在下于跌翠岛六出山,此次又要到什么地方救公子、小姐?然公子和小姐何人?值得两位仙长如此为他们牺牲?他们是如何失陷的?”
白俊回礼道:“公子就是上次救你的楚平公子,小姐当然就是彩衣小姐了。他们两人骆道友也曾经见过,一直是和我们在一起的。我们何尝是专责救人呢?上次跌翠岛之行不过是受令郎之托,难道骆道友竟然不知道吗?”
骆君成愕然道:“我两个儿子都死了好几百年了,如何托付你们呢?”原来黑白无常因为阴阳不同,竟从来也没有与父亲通过消息,骆君成也不知道儿子竟然做了黑白无常。骆君成原本看雷德容貌大变,想要询问的,这样一打岔,也忘了询问。
白俊于是细细说了前因后果,他料想巫玑必在一旁听着,连楚平和彩衣与雷神人之间的恩仇也一字不瞒的细细说了,只为怕走露风声,于地穴中的一切只字未提。这篇故事甚长,待得白俊说完,天早已经黑尽了。一声叹息远远的传来:“世间果真有这样的英杰么?君成,你带白道友和雷道友来翠烟山庄吧。”
骆君成答应了,带领白俊和雷德徐徐而行。
是夜正直月初,星月无辉,山中一片漆黑。白俊和雷德失了真气,也看不见道路,犹如骤然失明之人一般。一路跌跌撞撞的紧随着骆君成,高一脚低一脚的前进。
他们早习惯了真气护体,猛然没了真气,不禁很不习惯,脚步虚浮,比常人尚且不如。行进中不时被树根荆棘绊倒,也不知跌了多少交,身上沾满了泥土草屑,才满身狼狈的来到一座山庄前。
一个提着灯笼的道童早在山庄门口守候了。他们一到,就带着他们进去。
夜色中他们也看不清山庄到底有多大,只觉得进了一个院落又是一个院落,穿过一条回廊又是一条回廊,最后终于到了一个花园中,又爬坡上坎的走了许久,才顺着一条碎石小径来到一间丹室中。
丹室的正中立着一个丹炉,丹炉下火光熊熊,正在炼丹。一个垂髫童儿手持蒲扇在一旁精心照料炉火。
丹室一角有一木榻,榻上一个蒲团,蒲团上面盘坐着一个鹤发童颜,长髯垂胸的全真。见到他们来了也不起身,只是随便的点了一下头,淡淡的道:“贫道就是巫玑。两位道友远来,是想君成助你们营救楚平和彩衣吗?只怕他修为太浅,即使有心亦是无力。”
雷德受了半夜的委屈,见巫玑态度傲慢,木榻前连一个座位也没有设,连最起码带客的礼节也没有,分明是要他们站着回话,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早忘了先前决定低声下气好好求人之语,大步行至榻前,也不行礼,昂首道:“道友小瞧我们没有关系,但不应该小瞧公子和小姐,公子和小姐怎会有挟恩图报的朋友?”
巫玑没有任何表情,低眉垂目不疾不徐的又道:“那你们甘冒奇险,一定要见贫道,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雷德扬眉正要答话,白俊怕他说出更不中听的言语来,急忙拉拉他的衣襟,恭恭敬敬的唱了一个肥喏,道:“我们是有其他事要请教巫道长。此事不过浪费道长一些时间,不会给道长添任何麻烦。”白俊在遇见楚平和彩衣以前,曾经遭受过各种白眼,巫玑的态度他并不气愤,见巫玑傲慢,言语中反到更是尊敬。
巫玑眼皮也不抬的道:“什么事啊?何碍说来听听。”
白俊当即恭恭敬敬的说了雷宏的来历。巫玑听着听着竟闭上了眼睛,雷德气得只想大骂。白俊死死的拉着他,依旧恭恭敬敬的将雷宏的来历说完,然后才请教娲族之事。
巫玑就好像没听见一般只管静坐。雷德几次都要大嚷,均被白俊制止。过了好半天巫玑才眼也不睁的挥手道:“知道了。君成,你带他们到海棠阁先去休息休息。”
至此天已大亮,雷德见受了一夜的罪却什么结果也没有,再也忍不住,指着巫玑的鼻子大叫道:“你个牛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说便是说,不说就不说!雷某纵横仙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不过仗着自己多去了几个地方,有什么了不起!”
巫玑竟然像没听见一般,依旧打坐。白俊连忙和骆君成一起将雷德拖离了丹室,雷德此刻如何犟得过骆君成,心中更气,跳足大喊道:“臭牛鼻子,有种将雷某的毒解了,我们再来较量较量,难道雷某还输给你个牛鼻子不成?这样欺负人,算什么英雄?”
白俊气急,猛击雷德一拳,怒道:“来之前我们是怎么说的?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吗?公子和小姐此刻还在盼着我们呢!”
想起楚平、彩衣,雷德一下子就蔫了,使劲揉着被白俊打疼的肚子嘟囔道:“士可杀,不可辱。”
白俊怒急反笑:“这就叫侮辱你了吗?巫道长只是没说话罢了,也值得你如此生气。若是坏了大事该当如何?”径自跟着骆君成去了。雷德讪讪地跟在后面。
白俊边走边观察周围环境,见他们正在一个大花园中。虽然已经是初冬时节,但园中依然佳木葱茏,奇花闪烁。园中依山势修了不少亭台楼阁,青松拂檐,玉栏绕砌。又引来山泉蓄水成池,飞流成瀑,小桥流水,九曲回廊,宛似图画一般。仙家福地,果然不同一般,比白俊以前的家在富丽中更还多了几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