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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为民除害!”离台主人仰天笑道,“这句话似乎隐约听人提过,我却平生未见真章,不如姑娘让我开开眼吧。”
“就让你尝尝天山剑法的厉害!”祖菁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就要运剑给他一个厉害瞧瞧。就在这时,一个惊慌气短的声音从北边传来:“祖姑娘,剑下留人!”
风洛阳和祖菁转头看去,只见一身红衣的鱼韶单手扶着浑身是血的昆仑高手捷率,正从北面的山道上飞奔而来,刚才发声呼喊的,正是身受重伤,气力不济的捷率。
“捷率大哥,你身受重伤,跑来西峰做什么?”看到捷率带伤前来,祖菁顿时担心起来,连忙转头望向鱼韶,“阿韶姐,他……”
“放心。”鱼韶朝祖菁微笑着点点头,“我已经初步为他止血,并运功回复了他几分体力,本想扶他下山,谁知此人倔强得很,硬要上山一见离台主人。我不得已,只好扶他上来。”
“多谢祖姑娘关心,今日我执意上山,乃是身负师门重任,定要一见在下昔日的师叔。”捷率从鱼韶手中抽出手臂,朝她点头致谢,踉跄着紧走两步,来到离台主人的面前,朝他深深看去。
看他的神情,风洛阳,祖菁和鱼韶都感到浑身一震,谁也想不到捷率竟然和离台主人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师叔!捷率给你磕头了!”捷率双膝点地,面对离台主人倒头拜下。
离台主人听到他的声音,微微偏了偏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是怀念,又似乎是怨愤:“你是昆仑的捷率?二哥的弟子?……”他沉默了一会儿,沉沉叹息一声,“想不到,当年的毛孩子,现在也已经长这么大了……”
“师叔,你下山多年,师父师叔们对你很是想念……”说到这里,捷率双眼一红,泪水盈眶。
“哼!”离台主人狞厉地哼了一声,“当年我执意下山,他们率队追出两千三百里,几乎置我于死地,如今却来谈什么……”说到这里,他的喉头一阵哽咽,嗓音无形中变得沙哑,“……谈什么想念云云,莫不是来诳我的吧?”
“当年师父格于对郑前辈的承诺,不愿师叔下山失信,方有此举。我下山之前,师父让我带给你一封书信,希望你看过信后,能够捐弃前嫌,和我一起回返昆仑。”捷率说到这里,探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离台主人面前。
感觉到捷率递信的动作,离台主人眉头一皱,伸手在身前一拍,将捷率递来的书信打了回去:“蠢儿,你没见我双眼已瞎吗?又给我看什么信!”
听到离台主人的话,捷率这才醒悟,连忙颤抖着收回递信的手,惶恐地说:“捷率愚钝,师叔息怒。”
“念给我听。”离台主人默然良久,终于开口道。
“是!”捷率大喜,连忙一把撕开信封,将信纸抽了出来,在面前掸开,朗声念道:
“九弟听真:
自从你这个混球下山以来,我们几个兄弟都很不痛快。大家约好了守在昆仑玉龙顶,凭什么我们几个在这里喝风吃雪,你在中原吃香喝辣?三十年前我们追打了你两千三百里,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活该……”
念完这几句话,捷率已经脸色煞白,惊慌失色,胆战心惊地抬头偷眼朝离台主人望去。
离台主人阴沉不定的脸上此刻忽然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笑容,双眼一阵晶莹,眼眶中竟有泪光闪烁。
离台主人会哭,这在江湖上可是绝世奇闻,风洛阳,祖菁,鱼韶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吃惊。
“念,接着念啊,别停。”离台主人嘴唇嚅动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催道,接着他似乎感到了自己的急切之意,猛然咳嗽了一声,脸色一沉,“我倒要看看他还说了什么狠话。”
“是是!”捷率不敢怠慢,连忙接着念道,“听说你在中原造下了大把的杀孽,很多无辜性命被你殃及。现在想想,也许当初我们不该追打得你如此之狠,令你心存怨恨,徒生出许多戾气出来,你所做出的罪业,我们几个兄弟都有份。我们几个商量了一番,决定齐心合力,多为你分担些。你现在漂泊江湖,定然记不得咱们昆仑山上烤骆驼的香甜。当年我们对你说烤骆驼最好吃的就是里面的那颗鸟蛋。结果你每次什么都不吃,就抢里面的鸟蛋,其实我们是骗你的,烤骆驼当然是最外层的骆驼肉最香,因为佐料都在外面嘛……”
听到这里,离台主人忽喜忽怒,又笑又叹,脸上满是感慨怀念,眼中的泪水竟然止不住流上了脸颊。
“我们总说昆仑玉龙顶风烈雪寒,中原是花花世界。谁知你竟真信了,其实中原有什么好?诱惑虽多,久亦生厌,人情诡谲,物欲滔天,你虽赚得金山银山,却又交得几个兄弟?三十年了,你要是玩够了,就回山吧。我们兄弟几个永远都会等你。”
捷率读完信,小心地将信纸收入信封之中,双手捧着送到离台主人身前。此刻的离台主人已是泪如雨下,他摸索着接过书信,用手缓缓摩挲着信封,良久良久,他才终于将书信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风洛阳,祖菁,鱼韶和捷率默默注视着他,西风之巅,静得只剩风声。
离台主人抿了抿嘴唇,忽然将头转向风洛阳所处的方向:“风公子,我的眼睛是被你刺瞎,按照江湖规矩我应是你的俘虏。我是生是死,由你一言而决。”
“我?”风洛阳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做这样的决定。
“我本是昆仑九郎,因耐不住昆仑寂寞,下山欲闯一番事业,奔波三十年,杀业缠身,死不足惜。我的剑下亡魂不计其数,你杀我天公地道,我不怨你,昆仑亦不会与你为仇。”离台主人沉声道。
“你既悔改,又是残疾之躯,我不愿杀你。”风洛阳摇了摇头,断然道。
听到他的话,捷率大喜,连忙转过身,朝风洛阳连磕三个响头:“多谢风公子成全,我代昆仑派全体叩谢你的大恩。”
“捷率,把我的剑拿来。”离台主人脸上毫无喜色,只有满脸阴郁。
“是。”捷率挣扎着站起身,抢步来到竖立地上的鬼斧剑前,一把拔出长剑,回身走到离台主人身边,将剑柄按到他的右掌之上。
离台主人冷笑一声,猛然抬手抓过剑,猛然一抖腕,对准左臂砍去,青光一闪,他的左臂卷着血光,离身而去。未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右臂到卷长剑,狠狠切在自己右肩之上,血光崩现之中,鬼斧剑已经深入右肩。但是他手上的力道用尽,整条右臂却亦切之不去。他扭过头,用嘴叼住剑刃,狠狠往下一压,只听的“噗哧”一声,整条右臂离肩而去。
“阿!”祖菁和鱼韶这时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同声惊呼。
“师叔!”捷率又惊又痛,连忙一把扶住离台主人摇摇欲坠的身子,飞快地为他点穴止血。
“离台主人,你这又是何苦?”风洛阳不忍地说。
“真是乳臭未干的娃儿。”感觉到他们痛惜的语气,离台主人一脸不屑,“你们真的以为我会悔过吗?不错,今日我良心发现,痛悔前生。但是明日呢?后日呢?谁又知道我会不会回心转意,重新留恋昔日的威名?连我自己都无法确信,你们又怎能尽知?不将我这一双作孽成性的双臂斩去,终有一日,我会做出让你们和我自己都后悔的事。”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一笑:“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和捷率回山了。”
“师叔!”捷率感动地一把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
“离台主人已死。”凝望着离台主人横卧地上的双臂,风洛阳忽然福至心灵,朗声说道,“华山之巅,我斩下他双臂,将他打落山崖,世上只剩下昆仑九郎。”
听到他的话,离台主人的脸上露出惺惺相惜的微笑:“好一个风洛阳,先败魔少岳环,再杀离台主人,剑封华山,威震天下。这个世上,还有谁是你的敌手。”
“不错,我仍然是天下第一剑。”风洛阳说到这里,朝祖菁望了一眼。祖菁朝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两个人如有默契般地同时叹息一声。看着二人相得的样子,鱼韶微微一蹙眉,心中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就在风洛阳大声宣布自己是天下第一剑之时,一个夸张洪亮的声音突然从山道上窜了出来:“呀呔,离台主人,想要我兄弟性命,先问问我唐门大少!”
众人再次回过头去,只见唐斗风驰电掣冲上西峰,双手抓满了黑黝黝的暗器,大踏步朝着舍身崖扑来。
“离台主人……受死吧——啊——啊——啊!啊?你胳膊呢?”
看到他滑稽的样子,舍身崖钱尽释前嫌的一众人等都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第二部 第十九章 神秘鬼楼
“扬名灯起舍身崖,风洛阳威震华山!”
“风洛阳剑封华山,定鼎天下第一宝座!”
“郭重九重修天下第一录,风洛阳名列天下第一剑,成为江湖第一人。”
“宋无痕命殒西峰,风洛阳华山折桂!”
成百上千的江湖风媒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在大唐各州各府的大街小巷上纵横奔驰,不断传播着华山上得到的消息。距离因为比剑举行的华山聚会已经结束了半个月,江湖上的豪杰对于华山上飘下来的只言片语仍然兴趣盎然。风洛阳成名立万那一日,上万豪杰高举长剑,纵情欢歌,庆祝大唐新一代剑侠的诞生。歌颂天山派和哀牢山的歌谣响彻了碧空,三日三夜不曾消散。这样激动人心的场面,大唐的江湖已经有日子没有看到。凡是亲身参与过这场盛会的江湖客,都对当时情景永生难忘,而风洛阳的英风伟绩更是越传越神乎其神。
等到各路风媒终于将华山上的消息送到江南各道,华山论剑顿时成了街头巷尾,茶馆饭肆里热议的头条话题,不但江湖人乐此不疲,就连那些不入江湖的普通人,对于风洛阳的名号也已经琅琅上口。等到华山聚义的各路豪杰回到当地的门派,关于华山上的种种事迹更成了他们炫耀的法宝,逢人必谈华山之行,说到紧张处,更是口若悬河,就如亲眼看到一般。
此时的江南酒肆之中,最威风气派的就是当地的唐门弟子。讲起风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