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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就泛起波纹样的褶皱，像月神草的 花瓣。
第一部分第9章 一直往下掉（1）
坐在湖边上反复地看，蝴蝶鱼的转生，明明灭灭的湖水，阳光和沙子的游戏，没有人觉 得奇怪，水和懒在一起看，看见的东西都那么美。
水和懒看着夜晚月光下的蚂蚁窝，那里的蚂蚁忙忙碌碌。水捉了一只放在掌心里，懒就 和水凑在一起，蚂蚁慢慢地爬，蚂蚁快快地爬……水和懒笑着，像两个普通的日子里玩过家 家的孩子，那些微微的欢乐总是恰到好处地给你一丝细致的甜，暗地舒缓的安静力量牵引着 他们。树叶哗哗地唱，透过叶隙的月光也随之雀跃，不时闪入眼帘，如同命运和爱情，那样 生动而突然，是大家小声咬着耳朵的秘密，只有落叶会知道。
有一天懒带着水在树梢上行走，半空里是有窄窄的路在的，可是水忽然从树上掉了下来 ，懒招来一阵风抱住了她，旋转和旋转——世界的中间是满的，周围是空的，秋天弥漫着没 有尽的醇香……
停下来了。水的眉毛破了一点红，懒心疼地想抱抱她，却悄悄地收了手——年老的妖精 告诫过他，他的形体是不能被一个人类触碰的，否则，他就会消失掉了。水知道，不怨恨。
“路上有很多弯呢，可是你看不到……”懒说。
“那怎么办呢？”
“……你牵着我的手，就不会掉下去了。”懒说。
“啊……”
懒拔一束月神草，自己握着草根，把开花的部分给了水，水高高兴兴地牵住了。就这样 ，在人们忽视的森林里，两个孩子在看不清楚眉目的地方深深知道对方的存在，靠近而不再 靠拢。一个小妖精，一个小孩子，都觉得世界上只有自己最幸福。
第一部分第9章 一直往下掉（2）
8 森林
时间是枯萎花瓣的转生，风吹过了，就飞去了。懒只看得见花瓣，水却知道时间，很久了吧 ，月亮和太阳交替着眩晕，可是，水1４岁，时间去了哪里真的无关紧要。
水的脸色渐渐有了红润，像所有清新的女孩子一样开始微笑。姥姥眼睛花了很多年，可 是她能看见她心爱的宝贝在笑，于是便也咧开缺了牙齿的嘴，那样慈祥。妈妈也来了，高兴 地说水可以回去了，回去过正常的生活，上学还有恋爱，像一个美丽的公主一样幸福。
水就不笑了。
“不要难过吧，”懒说，“我们骑马去看云彩吧。”懒拍拍手变出一匹马儿，打着响鼻， 是白马，恰好的高大健壮。水开心极了，一个鞭子打下去，马却立刻化成了烟。
水哭了。
懒呆呆地站在树梢上，看那再不能接近的距离。
一根头发穿过，就是天涯。
浅蓝色的水落在很深的尘埃里，懒摘一朵月神草，盖在水的嘴唇上，然后，吻了那花瓣 ……一瞬间收拢了泛花的流影，藏蓝的天空和棉花糖的云，没入黑暗的背景，暗夜妖娆，看 不见可是没有限制的跨越，从这边到那边，大块大块的颜色，在光影之间，午夜盛开了蝴蝶 鱼，森林的妖精全都屏住呼吸，一地的星星……所有背景都退下去了，那一刻一直到尽头， 一直到尽头……
第一部分第9章 一直往下掉（3）
9 森林
总是在想结局会是怎样呢？
水必须要离开，懒一直追出车站，看水哭泣的样子终于变成车窗后的一点消失不见？
或者永远继续这近乎平淡无聊的两两对望，隔着大树说情话？
还是她长大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他淡色的头发，已经会穿着短裙擦上唇膏的女人微笑着告 别，而懒还会在那湖边树下看着他的月神草，蓝头发的水妖告诉他命运的名字叫做孤独？
我穿过森林的缝隙看那些云彩。我只想问，对永生的灵，什么才叫做永恒。
水的妈妈再一次来接水回家。有月亮的晚上，水的妈妈没有睡着，悄悄地走路的水没有 躲开妈妈的视线，妈妈跟着水走到树梢上……生命和爱情是什么样的颜色？猝不及防下被击 中恰好的肋骨，只听见她的声音和他衣服簌簌凋落的轻响……水的妈妈看不到那些半空的转 弯，紧急的状况让懒来不及念咒语招一阵风，懒拉住了妈妈……
人鱼公主的命运应声而来。懒好看眼睛的看着自己旖旎消亡的双手，那迷离的水蓝色雾 气如此妖艳惑人。
懒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对水说：
“水，来拥抱我吧！”
一生、一世、一次的。
第一部分第9章 一直往下掉（4）
一直往下掉
作者：空城阑珊
在很深的夜里，在荒芜的街道，在尖锐的风里，我用尽力气，心脏仿佛干涸。我奔跑， 要一直奔跑。有很深的黑暗，长着长腿。
我害怕。
我好像丢了什么，我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寻找。我想用尽力气，无济于事，这与力气无 关。我得好好睡觉，我想，几个小时，或许，什么会跳出来。
长长的空调大巴，快速奔跑。到处都是绿色。所有人都紧闭双眼，我开始东张西望。天 空被飞机割裂，伤口惨淡。
我看见，棉花在旺盛生长。它们结出红色与白色的花朵，在风里摇摆。我看见，大幅的 广告在招摇。我看见，有些人在招手。所有的，一切的，都在拥抱，紧紧的。
第一部分第10章 暗夜的天鹅（1）
只有我，漫不经心着格格不入。
夏天2003，我站在尘土飞扬的小镇，我见到我心爱的男人。
他的头发乱糟糟地被风吹着，他的胡子看起来很有硬度。他穿着绿色军裤，他在一片喧 闹中。
而我，面无表情。
有风，阵阵掠起。
心底，有很深很深的寂寞与荒凉。我的那些欲望尽管疯长，依然无能为力。我只能安安 静静地站着，胳膊，腿，眼睛，眉毛和嘴，要中规中矩，要安安分分。
午后的树叶，无精打采。蝉躲在某个树桠，声声不停。
我坐在床上。看着院子里的大枣树，我想我和蝉一样，过完这个夏天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他需要一个体贴而安分的妻子，他需要一个在阳光下长大的孩子，他需要温暖安定的家 。而这一切，他都在有条不紊地实现着。
我只是偶尔去散心的孩子，我只是不知生活艰辛不需奋斗依然衣食无忧的孩子。尽管， 我在六岁的时候看见他教他吹肥皂泡的时候，就已经把他记在了心里。
有什么，什么时候等于没什么，在我不发一言。
在冬天那个巨大的白瓷瓶里
风呜呜地哭了很久
后来，他很疲倦
他相信了，没有人听见
没有道路通向南方
第一部分第10章 暗夜的天鹅（2）
通向有白色鸟群栖息的城市
那里的花岗石都喜爱露水
他弯弯曲曲地睡着了
我在某个黄昏的蓝得透彻的天空下，站在一根卧倒的大木头上。我用我的声音，念这样 的句子。
我把声音压得低而尖锐。我想我的声音可以像Nico一样的，奶声奶气。顾城是童话里的 孩子。我不会写这样的句子，可我也想是童话里的孩子。尽管那些个南瓜马车，水晶鞋，漂 亮礼服，都会在十二点打回原形。
我开始盼着做梦。或许，梦到某个许久未见的人会说些温暖的话给我听。或许，梦到我 坐着太阳拉的马车去和星星握手。或许，梦到某人出现在我的面前给我带薄荷冰激凌。
表哥带着我去看黄河。我们穿过一群孩子，他们用好奇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我有些羞 涩，那些淡漠，早已一股脑儿地不见了踪迹。我提着裙子的下摆，小心路面的坑洼，惶惑而 过。我紧张地对表哥笑。
黄河并没有想像中的澎湃宏大。我站在水边嶙峋的石头上，水在脚边汩汩地流。我忘记 了所有的人，只看见头顶的天很蓝。
对面的女人，她的眼神有些惶惑。她偶尔偷偷看我一眼，我忽然觉得这场游戏如此枯燥 无聊。
如果她是他的女人，或许我会整装以待。或许？
我离开。外面的阳光依然灿烂，照见每个角落。
第一部分第10章 暗夜的天鹅（3）
或许，我并不曾如此深爱，一切只是我强加来的。过去到底怎么样，我已经分不清。
我只是一直眩晕，在这个灿烂的日子里。
我很固执地喜欢着白色与黑色。日子也简单地，划分为白天与黑夜。我就这样简单而平 庸地过着每一天。
太阳固然每天都要升起，月亮仍然可以有一整个夜晚。我在坚持中考虑着放弃，我在放 弃中仍固守一点坚持。
星星，像一颗颗碎钻，尽管撒满了整片天空，我却找不到属于我的。
雾蒙蒙的早晨，我离开，像来时一样安静。风，在耳朵边调皮地转来转去。心，沉在很 深很深的地方，捞都捞不上来。
车子穿过绿色，撕破幻想与张狂，我带着一身疲惫而归。我像奄奄一息的鱼，睁大眼睛 ，不再做任何挣扎，任凭肆虐。我没有泪水。
特2，绕着二环路，缓慢，缓慢，我终于回来了。路过外交部的大楼，我有些想哭。风 ，很猛很猛地往里灌。
路上，老爸打来电话，说打车回来吧。我说，好。我抬头看了看这时的天空，那是不一 样的蓝色，凄惨而无知。
我把安心写在脸上，眼睛上，腿上，胳膊上，每一寸肌肤上。我深居简出。我把那些百 合花茶丢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