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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马克在冲澡,雷吉拨了克林特的电话号码,然后就耐心地听着。电话铃响了十几声后克林特才来接。现在已近凌晨3点了。
“克林特,是我。”
克林特的声音沙哑而又迟钝。“是雷吉吗?”
“是的,是我,雷吉。听我说,克林特。打开电灯,站到地板上去,好好地听着。”
“我听着呢。”
“孟菲斯市的电话号码簿上列有贾森·麦克苏恩的号码。我要你给他去个电话,告诉他你需要知道拉里·特鲁曼在新奥尔良家中的电话号码。听明白了吗?”
“你干嘛不在新奥尔良的电话号码簿上查一查?”
“别问,克林特。就按我说的去做。这里的号码簿上没有特鲁曼的号码。”
“出什么事了,雷吉?”他这几个字说得快多了。
“我十五分钟后再给你打电话,煮点咖啡吧。这一天可能会是很漫长的。”她搁下电话,开始解脚上那双满是泥污的旅行鞋的鞋带。
马克很快便冲完了澡;他拆开一包尚未拆封的内衣口袋。当雷吉给他买这些内衣的时候,他还局促不安来着,可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了。他匆匆忙忙地套上一件黄颜色的新短袖圆领汗衫,穿上那条从沃一马特连锁商店新买的但已弄脏了的牛仔裤。他没穿袜子。按照他律师的意见,在一段时间内他哪儿也不用去。
他从那间小浴室里走了出去。雷吉正躺在床上;她的鞋已脱了,牛仔裤角的翻边上沾满了碎草屑。马克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墙。
“感觉好点了吗?”雷吉问他。
他点了点头,但却什么也没说,接着就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雷吉将他朝自己的身边拉了拉,将一只胳臂垫在了他那湿淋淋的脑袋下面。“我心里乱糟糟的,雷吉。”他轻声说道,“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敢朝窗子扔石头、敢于和杀手和警察斗智斗勇而且还能毫无畏惧地在黑暗的树林中奔跑的坚强的小男孩,这会却开始哭起来。他紧咬嘴唇,眯起眼睛,然而泪水还是禁不住夺眶而出。雷吉将他抱得更紧了。后来,他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大声地抽泣着;他再也不想强忍哭泣了,这会也没必要努力使自己坚强起来。他哭着,既不感到害羞,也不感到难为情。他的身体在不停的抽动,两手使劲地抓着她的膀子。
“好了,没事,马克。”雷吉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一点事也不会有的。”她用她那只可以动弹的手拭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又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现在,一切事情又得取决于她了。她又得重新成为他的敢于大胆行事,善于发号施令的律师、顾问。他的一生将又一次掌握在她的手中。
房间里的电视机是开着的,但声音却是关着的。电视机映出的灰色和蓝色的阴影给这个放有两张床和一些廉价家俱的小房间投上了一层朦胧的微光。
乔·特鲁曼一把抓住电话听筒,同时在黑暗中伸手去够那只钟,四点差十分。她将电话递给了丈夫,他拿起话筒,在床中间坐了起来。“喂?”他嘴里咕哝了一句。
“你好,拉里。是我,雷吉·洛夫,还记得吗?”
“记得。你在哪里?”
“在这里,在新奥尔良。我们得谈一谈,越快越好。”
半夜三更的谈什么东西,他差点要说出几句不客气的话,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肯定有要紧事,否则她不会打电话来的。“好吧。出什么事了,雷吉?”
“哦,我们找到了那尸体,就从这个开始说起吧。”
特鲁曼一下子跳到了地下,将两脚插进了室内便鞋。“我在听着呢。”
“拉里,我看见那具尸体了。就在大约两小时之前,我亲眼看见了尸体,还闻到了它的臭味。”
“你们现在在哪儿?”特鲁曼按下了电话机旁的那个录音机的按钮。
“我在一间公用电话亭里,所以别玩花招了,好不好?”
“好的。”
“昨夜,那些当初埋尸体的家伙企图将尸体重新挖出来,不过他们没能得逞。这说来就话长了,拉里。我以后再详细解释吧。我敢打赌,他们很快还会再来挖的。”
“那孩子是和你在一起吗?”
“是的。他知道尸体在什么地方;于是我们来了,我们看见了,我们胜利了。要是你能照我说的去做,那你们今天中午就能得到那具尸体。”
“不管什么都照办。”
“我们要的就是这种态度,拉里。那孩子想和你们做一笔交易。所以我们得谈一谈。”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我们在梅泰里的维特兰斯大街上的雷恩特里旅馆碰面。那里有一家烤肉店整夜都营业,你到那里要多长时间?”
“请给我四十五分钟。”
“你到得越早,就越能早一点得到尸体。”
“我能不能带一个人同来?”
“谁?”
“凯·奥·刘易斯。”
“他也在这城里?”
“是的。我们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几小时前刘易斯乘飞机来这里了。”
雷吉那一边出现了一阵犹豫。“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们自有办法。”
“特鲁曼,你们窃听了谁的电话?告诉我。我要你直截了当地回答我。”虽然她的声音很坚定,但仍带有一丝惊恐。
“能不能等我们碰面后再让我解释?”特鲁曼问。就因多了一句嘴,惹了一身腥,为此他心里后悔极了,直骂自己是个蠢货。
“现在就解释。”雷吉命令道。
“我很乐意向你解释,等——”
“听着,你这个蠢驴。除非你立即告诉我你们窃听了谁的电话,否则我就取消这次会面,快说,特鲁曼。”
“好吧。在医院里我们在那孩子母亲的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这是一个错误。这事我没干,真的。是孟菲斯方面干的。”
“他们听到了些什么?”
“没听到多少。你手下的那位克林特昨天下午打来了电话,告诉她说你们两人在新奥尔良。就这些,我发誓。”
“你没对我撒谎吧,特鲁曼?”雷吉问,她这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盘录音带。
“我没撒谎,雷吉。”特鲁曼坚持道,这时他也想到了那盘该死的磁带。
接下去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除了雷吉的呼吸声以外,特鲁曼什么也听不到。“就你和凯·奥·刘易斯来。”她终于开口了。“不要其他什么人了。要是福尔特里格露了面,所有交易都吹了。”
“我保证做到。”
雷吉挂断了电话。特鲁曼立即给住在希尔顿饭店的凯·奥·刘易斯打了电话。接着他又给孟菲斯的麦克苏恩去了个电话。
整整四十五分钟之后,特鲁曼和刘易斯紧张地走进了雷恩特里小旅馆内的烤肉店。烤肉店里空荡荡的,雷吉坐在店角落的一张桌旁,远离其他顾客。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也没化妆,一件宽大的T恤衫塞在一条褪了色的牛仔裤里。她啜着浓咖啡,当他们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时,她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向他们微笑。
“早晨好,洛夫女士。”刘易斯招呼道,企图表示友好。
“叫我雷吉就行,现在开玩笑还为时过早。就我们三个人,没别的人吧?”
“当然。”刘易斯说,就在那个时刻,八个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正警卫着那个停车场,更多的特工正在路上。
“没有窃听器、电报、话筒、调味盐瓶或者番茄酱瓶?”
“什么也没有。”
来了一位侍者,他们要了咖啡。
“那孩子在那里?”特鲁曼问道。
“他就在附近,你很快就会看到他的。”
“他安全吗?”
“他当然安全。假如他在大街上讨饭,你们这些人是无法抓住他的。”
她递给刘易斯一张报纸。“这是三所专门治疗儿童精神病院的名字。一所是在伊利诺斯州罗克福特市的巴顿伍德,另一所是在塔拉哈西的里奇伍德,还有一所是在菲尼克斯的格兰特诊所。三所中任何一所都可以。”
他们的眼睛从她的脸上慢慢移到名单上。他们注视著名单,仔细地研究了一会。“不过我们已经同波特兰的诊所联系过了。”刘易斯为难地说。
“你们同什么地方联系过了不关我的事,刘易斯先生。拿着这个名单,再联系一下。我建议你行动快一点。打开电话给华盛顿,把他们从被窝里叫起来,把这事办妥。”
他把名单折起来放在胳膊肘下。“你,唔,你说你见到了尸体?”他问道,试图摆出一副官架子但却装得很瞥脚。
她微微一笑,说道:“我看见了。不到三个小时之前。马尔丹诺的人正企图得到它,但是我们把他们吓跑了。”
“我们?”
“马克和我。”
他们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等着听这个似乎不切实际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小故事的精彩细节。咖啡送上来了,可他们既不看咖啡也未理睬侍者。
“我们此刻不要。”雷吉很不礼貌地说道,于是侍者离去了。
“这是协议。”她说。“上面有几项条款,其中没有一条有丝毫商谈的余地。请按照我的方式行事,现在就干,这样你们也许能在马尔丹诺将尸体弄走并扔进大海之前得到它。如果你们把这事搞砸了,先生们,我想你们就再也休想靠近那尸体一步了。”
他俩一个劲地点着头。
“你们是坐私人飞机来这儿的吗?”她问刘易斯。
“是的,是局长的飞机。”
“能坐多少人?”
“20人左右。”
“很好。马上飞回孟菲斯。我要你们把黛安·斯韦和里基·斯韦以及他们的医生和克林特一起带来。用飞机把他们立即送到这儿来,也欢迎麦克苏恩同来,我们将在机场迎候他们。当马克平安地上了飞机,飞机起飞之后,我将告诉你们尸体在哪里,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