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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苍狗白云’世事多变啊。”赖卜叹道。
“赖兄看了郑王家的祖坟来到了暹罗,不知意欲何为?”
“老夫想向郑王提出警示,毕竟也是咱华人嘛,帮一把。”赖卜说。
“那赖兄想如何接近郑王呢?”莫残问。
“老夫也是今日刚刚来到阿瑜陀耶,准备先找王妃娘仙儿的父亲郑阗,将此事说与他听,然后请他代为引见国王。”
莫残点点头道:“这倒不失于一个捷径。”
“已经打听到这个郑阗在阿瑜陀耶的住所,自从女儿嫁入宫中以后就不常露面了,所以老夫准备明日到他家门口摆摊算命等他出来。”
两人边喝边聊着天,不知不觉都已微醺。
“赖兄,在下准备在此地行医,明日不如我们一起摆摊如何?”
“那当然再好不过了。”赖卜爽快的答应了。
当然所有的帐也都由莫残来结了,然后两人牵手出了餐馆,小山鬼默默的跟在了后面,前去寻找客栈投宿。
在阿瑜陀耶古城河边附近找到了一家干净的客栈,然后开了两间上房,赖卜早早的就睡去了,莫残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开始盘算着以后的计划。
自己现在已经改变了容貌,成为四十多岁的走方郎中,如果可以借助王妃娘仙儿的关系为郑王医病则比较顺理成章入宫,至于巴颂他们的事儿提不提两可。
总之,在琅勃拉邦袭击的那股势力仍会不择手段的阻止,自己只能加倍小心随机应变了。
次日,赖卜带着莫残和小山鬼来到了阿瑜陀耶古城华人聚居区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在拐角处的地上铺了块白布,上面写着一幅对联:一笔如刀,劈开昆山分石玉。双目如电,观透沧海辨鱼龙。横联则是:铁口直断。
赖卜又将罗盘压在白布摊上然后盘腿大坐,真是像模像样。
莫残则将药箱撂在脚边,手中掏出串铃来时不时的高举过顶摇上两下,小山鬼一袭长袍戴面罩背着弓箭药篓,左右腰间各悬一口宝剑,站在相距不远的槟榔树下,看上去像是一名武功不弱的江湖高手。
街对面是一所高墙深宅,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门楣上方挂一牌匾,用汉和暹罗两种文刻着“郑府”两个金色大字,这便是郑阗的住所了。
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卖榴莲山竹的水果商贩、玩杂耍戏蛇的天竺艺人以及一些小吃摊都挤在了路边,空气中混杂着香料和榴莲类似狐臭的怪味儿,令人感到窒息。
“赖兄不但会看风水,而且也懂算命,何不替自己算上一卦,看看今日能否见到郑阗。”莫残笑着说。
赖卜摇摇头道:“算命只是蒙人的雕虫小技,除了善于察言观色揣摩对方心里之外,更主要的是要能言善辩,这与青鸟堪舆术不同,寻龙觅穴那可是实打实的真本事。今天摆摊算命只不过掩人耳目,能不能见到正主可说不准。”
说话间,一对华人青年男女走到了卦摊前,问道:“先生能不能够解梦?”
“周公解梦乃是老夫最拿手的了,说吧。”赖卜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男青年说:“我想回去大清国赶考参加今秋的会试,可是一连做了三个怪梦,请先生帮助再解一次。”
赖卜眼睛一翻说道:“你已经请其他人算过了?说来听听。”
“第一个梦里天上下大雨,我穿着蓑衣还打着把雨伞,是不是很奇怪?”青年说。
“别人是怎么解的?”
“穿蓑衣撑雨伞属于‘多此一举’,不看好。”
“嗯,第二个梦呢?”
“梦见家里屋顶上种着稻子,别人解梦说屋顶怎么可以种东西呢,肯定不会‘中’嘛,”青年沮丧的说,“第三个梦是和娘少娜姆裸睡在一张床上,可却是背对着背,人家说还是别去应考了,说我‘该上不上,代表不会上了。’”
旁边的姑娘闻言脸一红,悄悄的掐了一下他。
此刻周边的路上也纷纷凑拢过来瞧热闹。
“哼,”赖卜把脸色一板高声说道,“不识命理给人瞎断几乎耽误了人家大好前程啊。”
“先生,此话怎讲?”青年急迫的问道。
“穿蓑衣打雨伞意为‘高举’嘛,屋顶高处种稻子说明你要‘高中’,至于男女之间背对着背睡在一起,嘿嘿。”赖卜停住了话头。
“那是什么意思?”青年追问道。
“好预兆啊,表明你该‘翻身’了。”赖卜嘿嘿说道。
第八十八章 洪门三合会
赖卜话刚一落音,周边围观的人纷纷拍手叫好。那对青年男女面色绯红,扔下一枚银币匆匆钻出了人群。
莫残心中也暗自佩服赖卜这张能言善辩的巧嘴。
“让开,让开。”有壮汉大嗓门粗鲁的推搡开众人挤到了跟前。
“喂,你能测字么?”他问。
赖卜头也没抬的答道:“诸葛测字正是老夫看家本领,若是不准分文不取,请随意写下一字。”
那人执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死”字,此刻周边围观的人更多了,看热闹好像是华人的天性,即便来到了异国他乡也不例外。
“功名、富贵、婚姻、疾病想测哪一样?”赖卜问道。
“父母定下的这门亲事吉不吉利。”
“此字拆成上下两半,上面‘一’字,下面像不像个‘夗’字?”
众人点头,有人说:“是个‘夗’字。”
“‘夗’字下面加‘鸟’为‘鸳’,你问婚姻,所以叫做‘一床锦被盖鸳鸯’自然是大吉大利。”赖卜答道。
人们笑将起来,舒了一口气。
壮汉丢下一枚银币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了。
赖卜望了一眼莫残,面带得意之色。
“奴家也要测测婚姻。”一个满身脂粉气的妙龄女子挤进来说道,莫残望去见此妇人身材窈窕面如冠玉甚是美艳,但颈下却是喉头凸起,嗓音粗鄙分明像个男人。
“请写字。”赖卜将纸笔一推。
那半男半女之人龙飞凤舞竟然也写了个“死”字,艳笑着对赖卜说:“若是十个八个人都写此字测婚姻,莫不都是‘一床锦被盖鸳鸯’了。”
“不是,你写的这个‘一’字已经斜着举起,分明是一根棍子,这叫‘棒打鸳鸯两分离’。”赖卜解释说道。
“咯咯……”那人妖里妖气的笑起来随即一招手,方才那个测字的大汉又回到了跟前。
“你这个骗子,我们两个测的是同一门亲事,怎么我就是‘一床锦被盖鸳鸯’而她却是‘棒打鸳鸯两分离’呢?这分明是花言巧语骗人钱财,你得赔偿我们一百银币。”
赖卜也有点糊涂了,问那半男半女之人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人群里爆发出嬉笑之声,有人告诉说:“她是人妖。”
莫残也头一次听说“人妖”,莫不是有什么妖术不成,刚才以摄魂眼看过没有发现异常。
这时,街上来了一群身穿黑马褂的青年人,赶散人群围在了赖卜的算命摊前,与那两个测字的一起逼着赖卜赔偿,并扬言若不照办就押往洪门三合会总舵,原来他们都是阿瑜陀耶城的华人黑帮。
莫残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急于帮赖卜解围,抬头望过街对面郑府的大门依旧紧闭着。
那些人搜了搜,赖卜身上只有几枚银币,气得抓起风水罗盘就要往地上摔。
“喂,我可以替他赔偿给你们一百银币。”莫残在一旁开腔了。
那些人惊讶的打量着莫残,见是一个寒酸的走方郎中都不以为然,其中为首的头儿说道:“你有钱么?”
莫残伸手入怀摸出一张大清国的千两银票出来晃了晃,说道:“大清国的银票在这里不好用么?”
“当然好用,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那头伸手过来就要硬夺。
“慢,”莫残出声喝止了他,“这是一张千两的银票,我要问你们点事儿,若是回答满意了尽管拿去,否则这件事与我无关。”
那人点点头:“好,你问吧。”
“你们可知道阴门圣婴娘蜮?”莫残问道,在前往琅勃拉邦的途中他也向巴颂试探问过,但其推说不知显然是不愿说。
那头儿闻言脸色遽变,环顾左右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可否前来总舵一叙。”
莫残点点头,将银票揣入怀里,准备跟着这帮人前去三合会的总舵。
“老弟,你真的要跟他们走?”赖卜担心的悄悄说道。
“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愚兄就回客栈等你。”赖卜赶紧收拾卦摊匆匆离开了。
那些人簇拥着莫残回总舵,此人一出手就是千两银票,必定是条大鱼可不能轻易的放过。
小山鬼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
阿瑜陀耶古城南门附近有一座妈祖天后*宫,暹罗华人三合会的总舵就在这里。妈祖,也称天后娘娘,是东南沿海历代渔民船工商旅共同信奉的神祗,以期护佑海上航行的安全。随着华人大批的迁徙来到暹罗,也随之将妈祖搬到了阿瑜陀耶。
天后*宫后面有一座大殿,两侧有十余间厢房,莫残被带到大殿内,小山鬼没有得到他的示意于是便留在了天后*宫附近,反正牠也清楚莫残对付这些人是绰绰有余。
一进大殿就看见正堂之上镶嵌着一个大大的三角形图案,那是自康熙六年以来,中原反清复明洪门天地会的标志,洪门认为当时反清“天时地利人和”故称之为“三合会”。
莫残坐在椅子上,有人端上茶水,他用玉指甲试过无毒于是端起喝了两口,等待着帮会的首脑出来。
不一会儿,内堂转出一身着明代青布直身宽大长衣的中年汉子,双手一抱拳对莫残朗声说道:“二板桥头过万军,左铜右铁不差分,朱家造桥洪家过,不过此桥是外人。”
莫残愣了愣神儿,不知道他说什么,感觉好象是某种江湖切口。
那人看莫残没什么反应,于是呵呵一笑,道:“这位兄台看来不是洪门中人,在下三合会暹罗堂堂主陈啸风,听说你要打听什么人的消息是吗?”
莫残也学着他拱手抱拳,口中说道:“在下莫二,是中原来的走方郎中,想要打听有关暹罗阴门圣婴娘蜮。”
陈堂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惶惑,被莫残看在了眼里。
“不知莫先生打听此人所为何事?”
“我师门中有一样东西去年被阴门圣婴借走了,我要设法向她讨要回来。”莫残答道。
“若是这样,在下还是好心奉劝你别再讨要了。”
“这又是为何?我千里迢迢来到暹罗就是为了这件事。”
“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