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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教授在台上讲的,不过只是理论而已。理论在考试时是派不上用场的。然而他偶尔还愿意听听这样的课,与他至今仍然对自己有些茫然的未来有关。他始终无法打定主意是否要赌上一生走上法律这条路。
他的父亲是高等法院的法官;他的母亲是知名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他的哥哥已经通过国家考试,刚成为新任的地检署检察官;他的姊姊则是律师界的明日之星。
他的家人自然也期待他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然而叶予风却始终无法决定自己是否真的适合。他不讨厌法律,背起条文来也没什么大问题。虽然他跷了不少课,也被当掉了不少课,这两年的成绩总在二一边缘徘徊,再这样下去,他大概得念到大五,甚至大六才能毕业。
他知道他该收收心,好好念点书了。用功一点的话,说不定还是能在四年内顺利毕业。可是毕业以后呢?他真的想去当一名律师或是法官,或者是从事任何与法律沾上边的事业吗?
说真的,他不确定。
台上的教授正在讲解一桩民事判例。
他没有记笔记,只是尽量记在脑子里。他有着绝佳的记忆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跷了那么多课还能平安过关的原因。(被当的那些课多数是要求出席率的)
中午下课钟声一响,他背起背包率先走出教室。
在经过文学院的长廊时,一个熟悉的背影令他莫名地感到一阵惊喜。
他连忙跨步走上前,迟疑片刻后,终究伸手搭住那名有着一头秀发的女孩的肩。
「嗨!」他热情地打招呼。
颜依农转过身来,眼中有着意外。
「嗨。」她淡淡地问候。
走在依农身边的女孩子也转过身来,好奇地打量着叶予风。
他有好一阵子没在学校里遇见她了,突然碰到她,竟然有一点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在他眼前的她,看起来是这样的冷淡。
这个女孩不是容易亲近的,在人群里向来很吃得开的他,在她面前,似乎总有点无法像平常一样自在地谈笑。但她又不是那种冷冰冰的冰块,他见过她笑的,而且她的笑容是那么样的好看,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就像现在,她嘴边也挂着淡淡的微笑。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给他一种「隔层纱」的感觉,好像若要看清楚她,就得要掀开那层纱才能看得仔细。
转头看向她身边那名长相甜美的女孩。她们应该是同学吧?不知道她跟她同学之间相处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这么地冷冷淡淡、保持一段看不见的距离吗?
两个女孩像是在等他打破沉默,于是他主动道:「我是叶予风,法律二的。
你们呢?」
她同学先开的口,「我叫高亚今,外文二的。」
点点头,他的眼神转向她。「妳呢?」
她掀了掀嘴角,正要回答,亚今已经先代她说了:「她叫颜依农,也是外文二的。我们是同学。」
依农笑笑地看了亚今一眼。
外文系的?还是二年级?他还以为她是学妹呢。
「那你怎么会去修大一国文的课呢?」明显的,她跟他不一样。他是那种「混四魔王」型的学生──在大学里混个四年;而她,典型的乖乖牌代表。光瞧她手里大部头的原文书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她怎么可能因为被当而重修?
亚今抢着替依农发言,「因为没选到好课嘛。」
「没办法选别的课吗?」他看着她,又问。
眼见着亚今嘴巴大张,又要抢话,「她──」
叶予风突然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颜依农,在两个女孩都还搞不清楚状况时,拉着她就跑。
亚今错愕地将嘴里呼之欲出的话吞进喉咙里,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一溜烟跑得只剩一点点人影的叶予风与她同学,她扠着腰高声喊:
「喂!」
怎么这样啊,颜依农是她好不容易才逮到的饭友耶。
这下可好,待会儿她要跟谁一起去吃饭?
☆ ☆ ☆
叶予风拉着颜依农逃命似地跑了起来。
他们一直跑到校门口,穿过地下道来到对面马路时,才停下来。
不知何时,颜依农手中那本厚重的原文书已经换到了叶予风的手上。两人各自站在路边喘着气。
待气息平稳下来,两人对看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所不同的是,他笑得轻狂。
她则笑得含蓄。
但两双眼睛里都闪着淘气的光采。
「你刚刚差点害我跌倒。」她假装责备道。
但他倒不怎么有被责备的感觉,依旧笑嘻嘻地,「她总是代替你发言吗?」
他问。
「是啊,」她附和地说:「她是我的发言人。」
「啊,这么说我不该拯救你离开喽?」他诚惶诚恐地问。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她的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我们正要一起去吃午饭。」
他一脸受到惊吓地抚着胸口。「天啊,我可以想见她代替你餐盘内的豌豆和青菜发言了,你同学似乎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模仿癖好。」
依农又气又觉得好笑。「第二节课,你真是刻薄!」
「但是你跟着我笑了。」他说,「你是共犯。」而当她开朗地笑起来时,那层纱就不见了,距离似乎也不再那么遥远。他总算能够较自在地与她说话了。
颜依农点点头承认:「是的,我是共犯。」说完又是一笑。
当下他突然有一种想法:也许他该常常拖她下水。因为有她这个「共犯」的感觉似乎挺不错的。几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油然生起。
「哈啰,我叫叶予风。」他微笑地看着她说:「树叶的叶,不予取予求的予,风筝的风。妳呢?」
「我?」依农只是笑笑地指着自己。「我叫语音输入法。」
他摇摇手。「错,你叫言漪浓?」刚刚那位高亚今是怎么称呼她的?「言语的言?涟漪的漪?夜色未浓的浓?」不知道猜得对不对?
一定错。看她笑成那样。
突然留意到拿在手里的原文书,他在她不反对的情况下翻开封面。「红颜的颜,依偎的依,农忙时候的农──颜依农。」他抬起头,微笑道:「很美的名字。」
她只是看着他,浅浅地笑。
「颜依农,我请你吃午餐。」
「前面路口那里有一家卖酒酿汤圆的,你吃过吗?」
「颜依农,你好神秘,哇塞,你的字真漂亮。」偷偷翻看书里的速记。
「颜依农,我叫叶予风,你记住了没有?」
「颜依农──小依?小农?还是小颜?不不不,还是依农好了,这个名字很好听。依农……」
依农觉得,他玩笑似地说着她名字时,感觉很美。
而且她留意到了,他有一副极为动人的好嗓子。
听他说话,竟使她的心像是湖水般被悄悄地温柔扰动。
她不知道该不该欢迎这种感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欢迎这种感觉,更别说是体验它了。
☆ ☆ ☆
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在颜依农二十岁寂静无波的生命里,出现了一名搅乱她心湖的男孩。
校园很大,理应不该经常碰到面的。但自从叶予风知道她是外文系的学生后,他们便经常在文学院外「偶遇」。
巧得像是约好了一般,每个礼拜三上完共同必修课后,亚今准备拉她一起到自助餐店大快朵颐一番时,他就会出现在她们面前,笑嘻嘻地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亚今是个爽朗的女孩子,几次「偶遇」下来,倒也跟叶予风熟稔起来。再加上两人都很健谈,能聊的话题多,因此自然而然搭成了一伙饭友。
依农不像他们一般健谈,因此,常常,她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吃着饭,听亚今和他一搭一唱,你来我往,唱大戏般的嘻嘻闹闹。
然而她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经常地,在他们说笑之际,他会突然转过头来,问她同不同意他刚刚说的话,或是问她一些有的没有的问题。
亚今习惯性地要代替她发言,但他总会执意地听到她回答才算数。
这使得依农不禁疑惑起:叶予风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难道没有别的事好做吗?法律系的学生,课不都重得没有多余时间在外头闲泡吗?
异数。是的,叶予风显然是个异数。
「叶子,」已经熟稔到直呼其姓的亚今推了推他。「听说你们系上有个天才型的学长还没有女朋友,你能不能帮我引荐看看啊?」
叶予风摇摇手说:「唉呀,不要啦,书呆子一个,不适合你啦。」
亚今不同意地道:「适不适合,要我说了才算啊,你又知道哪一种人适合我了?」
叶予风嘻嘻哈哈的。「你啊,这么爱抢话讲,我看柯林顿或小布希很适合你的品味,保证让你入主白宫当首席发言人。而且,」故意顿了顿才说:「你男朋友应该有一大堆吧?哪里还需要我介绍。」
「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你就错了。我的男性朋友是有一大卡车啦,可「真正的」男朋友却还没有半个哩。人家说大二女生最娇俏,我当然得趁这个黄金岁月,赶紧找一个有前途的人绑着喽。」
「有前途?」
「念法律的,将来不是法官就是律师,够有前途了。」
叶予风失笑。「那我呢,我也是念法律的啊。」
「你?」亚今斜睨他一眼。「你不行啦!」很嫌弃的样子。
「为什么不行?」有点委屈又有点好奇地问。
亚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早已名草有主了吗?」
叶予风瞪大眼睛,连正在啃玉米的依农也感兴趣地抬起脸瞄了一下。
「我?」
「怀疑吗?」亚今拍拍胸脯说:「我高亚今最讲义气了,绝对不会打好姐妹男朋友的主意。你跟依农认识在先,我怎么好意思横刀夺爱。」语气里似乎有点惋惜。
依农差点被玉米噎到。
叶予风则错愕地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依农,依农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跟她?
「我跟依农……只是朋──」友啊。
亚今摆摆手道:「错!男女之间哪有什么单纯的友谊,骗人的啦!」好像她自己不计算在内似的。
叶予风似乎有点不高兴地说:「但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