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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纪允恒悄声问母亲。
“我可以……看看他吗?叫允恒是不是?”邵母急切的眼光全放在纪允恒身上,这个她唯一的孙子,已经存在二十五年的孙儿。
“允恒,叫奶奶。”纪娥媚拉允恒蹲在邵母身前。
这下纪允恒当然明白了,见到老妇人颤抖的手,渴望却又迟疑的眼神,他轻轻叫了声:
“奶奶。”
邵母终于将手抚上他的脸了,眼泪也流了下来……纪娥媚将这孩子教育得很好!天!她好惭愧,他不配让孩子叫她奶奶,当年她自私的要求纪娥媚离开,明知道她是清白的好女孩,明知道已非清白之身的她再难找好丈夫,明知道她有大恩于邵家,将飞扬照顾得很好……可是她却为了一己之私要求她离开,因为她要儿子光宗耀祖,飞黄腾达,不要他为一个女人又是年长他四岁的女人断送前途……她自私的没想到纪娥媚或许已有身孕,如果她没结婚会得到什么下场。她只是拼命要阻止儿子去负责任,甚至以死要胁……从平远那边她知道了!未婚生子的纪娥媚被赶出家门,因为她不愿家人为了保住颜面将她嫁人,嫁给她不爱的人,所以她身无分文的被赶出来。书也读不成,挺着一个肚子,承受别人异样眼光,四处找工作赚钱存生产费用--生下孩子后去报户口,在众多不屑的眼光下为儿子填上“父不详”的字迹--一个女人怎么能承受这么多?并且挺了过来--如今却不对她存怨恨,甚至还愿意让孙子认她!她有什么脸再出现?可是她必须乞求纪娥媚的原谅,为了飞扬也为了纪娥媚,她欠他们太多了,连累到无辜的下一代……如果死了可以偿罪,她一条老命已不足惜!
她做错太多事了。
“来,喝茶。”席凉秋端来红茶,冲淡邵母的感伤。
允恒一把接过凉秋一同蹲在邵母身前。
“奶奶,你看,她叫凉秋,是你未来的孙媳妇,很好看对不对?”
“对,对!很好看……”邵母连忙说着,擦着泪水一迳点头。
“允恒,我们下去买一些饮料上来。”凉秋拉起他,邵母与纪娥媚需要安静的空间谈话。
“我们马上来!”允恒笑着搂凉秋出去。
一走入电梯,席凉秋就捧住他的脸轻吻。
“我觉得你与纪阿姨都好伟大。”
“人如果想活得快乐一点,就别将仇恨摆在心中。何况依我老妈中肯的说法,是当时的环境造就了分别,其他人介入只是让分别显得更有理由而已。”他紧紧将她搂在怀中。
“你想,你奶奶会说什么?”
“乞求原谅的话,可是,我妈并不认为奶奶当年有做错什么,奶奶以这种心情前来,会让我妈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我们母子都很怕面对眼泪。即使奶奶有错,这二十五年也够她折磨的了,但她实在太自责了些,因为没人怪她,假使当年她没去找我妈,我妈也早就准备带着我跑,她哪,最怕成为我老爸的绊脚石。”
他们母子真是奇特!凉秋笑道:
“你知道电视上、小说上都怎么演的吗?一个父亲知道自己有私生子时会上门要儿子,并且指责母亲太自私,然后会扯出拆散两人的凶手,当成众矢之的加以攻击,好人坏人都会得到应得的下场。”
纪允恒皱眉。
“非得这么精彩不可吗?这么的高潮迭起戏剧化,要害死多少细胞?要哭掉多少眼泪?
那好惨咧!难道要我们母子泪眼相对二十五年?然后贫病交加,就等着有钱的父亲来以金钱施舍收留?凉秋,我可是你们女人这一国的哦!我一直认为女人的韧性与勇气毅力比男人更坚强,在我老爸眼中,我老妈是天真而需要保护的,可是我老妈并不是,她不是独自走过二十五年打下自己的一片天了吗?凉秋,我不会要求你嫁给我后当贤妻良母每天呆坐家中洗衣煮饭。我知道你的专长、你的能力,我要你当我的伙伴,共同为将来努力。你看!我是很民主,很有自知之明的。”说完还忍不住吹嘘自己会是个好丈夫,一点也没有大男人主义。
她扬眉斜睨他。
“是哦!真感谢你。你的意思是要我开始训练你洗衣煮饭的能力罗?”
“洗衣服我可以帮忙,反正我常洗,煮饭就不行了,打从我七岁那年为了煎一个蛋庆祝母亲节而引起火灾后,我就知道,今生今世,只能望厨房而兴叹了。你不会希望咱们爱的小窝每天乌烟瘴气吧?”
他真敢招认!反正她只是逗他,她本来就要做饭给他吃,不过,实在奇怪--“听说你父亲是厨房高手。你怎么这么差劲?”
“他忘了遗传这一个优点给我。人不能太完美,否则会短命的。”他吐吐舌。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沿路逛橱窗,在一家婚纱摄影工作室前停了下来。
“我们下星期来拍照。”他说着。
“有时间吗?”她可不确定。
“总得抽出空的。”他拉她到一家咖啡屋休息聊天。
说到下星期天,他想到了一件事。
“上头要办一个晚宴,主要是邀请一些商界名流参加,算是邵家财团正式入主台湾市场的宣告。就在星期天晚上,而经理级以上的主管都要参加,这回还包括了母、子公司相关企业人士,已经租了丽晶的场地。”
“你在想什么?”她发现允恒一提到邵飞扬就特别的小心翼翼。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他包住她伸手过来的右掌,轻放在脸上,感受她柔腻手心的温柔触感。
“他给了我太多疑问。他已经知道--或,他一直知道我是他儿子,那么,他在等什么?为什么没有认我?这一次交代下来的工作必然也是他授意,他是想探知我的能力,想必是考验我是否够格当他的接位人。没有理由--他没有理由不立即认我,因为无论如何他需要一个继承人。
如果我对他的了解没有错误的话,他应该会立即娶我妈,为什么拖到现在?若说他无心,应该不会对我妈处处表现出保护与占有。有心吗?他怎么还能等?还有,他与他的秘书之间有亲密的感觉,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向来没什么事可以困扰他的,很多事情在他手中简单得像吃饭睡觉,不成问题;可是邵飞扬让允恒忧心了。
有个灵光闪过纪允恒脑中,但是太快了,他捕捉不到……一时也没去细想,他担心母亲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好深思的。
“凉秋,我们星期六到法院公证结婚,我们来给大家一个惊喜。”别的先不要管,先将他们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再说,包准大家张口结舌。
“惊喜?你是说让纪阿姨、我爸妈他们拿刀追杀我们可以称为惊喜?”她幻想到先斩后奏的惨况--老天,她竟然也有丝淘气的期待。
“好不好?这是我们自个儿的事对不对?”
“是啊!总比弄到人尽皆知,然后累得半死好。反正他们后来知道了要补办宴客也是可以脸上有光。”想一想并无不妥,她点头了。
于是他们立即欢欢喜喜的去珠宝店看结婚戒指了,像两个恶作剧的孩子一般。
唉--席凉秋给纪允恒带坏了。
再回到工作室,邵母与纪娥媚已能愉快的闲话家常,最有兴趣的话题当然是允恒的成长过程,纪娥媚翻出了允恒所有的毕业纪念册与奖状、照片,他学生时代可真是风光,邵母看得爱不释手。
最后邵母走时,还拿了几本相本要回家珍藏,并且嘱付他们要常到邵家玩,并且保证回家后要催儿子赶快娶纪娥媚过门。
别有用心的纪允恒两三下就用甜言蜜语得到邵母全心全意的溺爱,走时更是依依不舍。
她走后,席凉秋盯着纪允恒。
“你这么谄媚,用心何在?”
“如果将来邵镇云要追杀我,奶奶可是我的护身符。”他想到要送邵镇云的见面礼了!
莲花轮胎一个!
“你不会是要……”凉秋从他邪气的眼中读出心思……
“我就是要!”他回答。
“哦!你还要整他!他会吐血!”这真是恶毒!
“要做我叔叔就要有雅量接受小玩笑,这辈份不是白叫的,平白让他长了我一辈,不捞回一点本怎么可以?”纪允恒还认为自己吃亏太多呢!
“你们在说什么?”纪娥媚一头雾水。
不过两个凶手有志一同,没有对纪娥媚说出实情,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这种激烈的“玩笑”还是少提为妙。
星期三下午,纪允恒与席凉秋忙里偷闲跷班去拍结婚照,照得腰背痛之余,两人决定不拍那么多组,折腾自己。在摄影师遗憾的眼光下,拍了三十六张而已,是有史以来最少的一套;但新娘新郎却是出色非凡,所以摄影师才再三劝他们多拍一些,不过他们想到得摆姿势故作亲热就难过,还没有多拍就走了。
“呼!累死了!”纪允恒大呼小叫。
“走啦!还要去拿戒指呢!”她拉着他手拖着走。
今天是唯一称得上约会的时间!平常他们可忙得很,说来可悲,他们还没有正式约会过。大多时间不是工作,就是窝在纪家煮三餐玩电视游乐器。纪允恒懒得很,他不喜欢看电影逛街之类的活动,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宁愿坐在家中。
“我们找个地方吃个东西好不好?”他问。
“先去拿戒指,我们还要去超级场采购呢!你忘了你家的冰箱里面已经没东西了吗?我们快些办完事就回家了,乖!”这时候也只能当他是小孩子哄一哄!看他百般无奈的神情真是可怜。
“那么--”他凑近她耳边。“今天晚上住我那里。”他讨价还价。
虽然他们已有夫妻之实,可是每回他这么提,她还是会脸红。“你到我那边好了!”她低语。纪家有纪娥媚,她有些顾虑。
“无所谓!只要你别害羞就行了,小新娘。”他搂她入怀笑道,正要推开珠宝店的玻璃门,却突然顿住,目光凝在店内某一幕。
席凉秋抬眼看他变得深沉的眼光,转头也看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