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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张望,我循着他们的眼神望去,竟发现了邋遢大王的身影,就在五十米之外的另一辆520车上,他似乎正在和另两个人打架,而且打得很凶。更不能让人容忍的是,他竟然是在和两个新疆乘客打架,人家新疆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个城市玩,你难道就是这么欢迎人家的吗?真无耻,这是我当时真实的想法。妈妈从小就告诉我,要与人为善,与人发生争端是解决问题的最低级方法,更何况是打架了。从这一点看,邋遢大王就一定是个坏孩子,或者根本就是一个小混混。从那次开始邋遢大王就不再是我画中的主角了,我才不想记录下他那凶巴巴的样子呢。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打架过后的结果,就像我不知道他们打架的原因一样,因为公交车是不会等我们看完全过程的,但我真的开始厌恶他了,甚至有些敌视。
而就在今天的早晨,他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又和人打起架来了,而且打得很凶。是人们惊讶的眼神告诉出事的方向,就在我将目光从五颜六色的窗外转到那里的时候,正看到他和另一个人直愣愣地站在另外三个人面前,邋遢大王似乎在学电影里黑社会的样子,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我是听不到声音的,所以只能用眼睛来判断一切,邋遢大王的同伴似乎踩到了人家的脚,但是没有赔礼道歉,而且就在人家怪罪的时候他们仍没有退让,这才引发的一场纠纷。唉,我在心里为邋遢大王叹气,难道一句对不起,就真的这么难说出来吗?这个小混混,一定看港台电影看得过多了。后来多亏了女售票员拦阻才化解了他们之间一触即发的斗殴,我不想再看到邋遢大王那凶巴巴的眼神,就在最近的一站下车了。
夏天即将过去,正好在这么明媚的阳光下散散步,阳光的碎屑像金箔一样地洒落满地,微风徐徐吹来轻轻拂动我的裙摆,让它像孩子般快乐地摇动身躯。感谢这个世界带给我的美好,感谢我身边的阳光和微风,反正今天不用去上课,索性去海边写生。我拎着书包里的画夹和画笔朝着通往海边的公交车站走去,却不料又在那个车站看到了刚才和邋遢大王打架的那三个人,其中一个人长得真可怕,他有一双像鹰一样的眼睛,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看样子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就在我登上开往海边公交车的时候,身旁的一个大婶却突然慌乱起来,似乎刚刚丢失了什么东西,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书包,一切还好。这个世界也有可怕的地方,但毕竟很少。而由于这个原因,公交车竟停了半个小时,之后在警察赶到后才又开向了海边。讨厌的小偷,请上帝给他们最严厉的惩罚吧。
属于我一个人的海滩,属于我一个人的季节,属于我一个人的蔚蓝世界,此时就在我的眼前,海风从遥远的地方吹过来,带来咸涩的味道,它伴着轻轻在海面上舞动摇曳的阳光碎片,一起深深印在我的脑海。我静静地坐在海边,静静地记录着它的每一处身姿。早就习惯了沙滩的金黄,早就看惯了海水的蔚蓝,早就熟悉了海风的萧瑟,早就体会过喧嚣的寂静。而此时,当这些零散的感觉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自由,那是一个可以无拘无束肆意漫步海滩的自由,一个可以全身心投入思绪的自由,一个可以漫无目的去幻想的自由,一个可以奢侈拥有整个夏天和金色世界的自由,而这一切,都源于这个世界的恩赐。我一个人并不感到寂寞,也许我已习惯寂寞。我轻轻地拿着画笔,将五彩斑斓的颜料逐一在画布上涂抹,我安静地看海,默默的没有一丝打扰,几千米的海滩似乎都是为我而生。日出日落、潮来潮去,都是那么寂静没有一丝声音,深邃宁静的大海啊,你到底在对我讲述着什么?为什么时而温和婉转,时而汹涌狂躁?难道是在欢迎我这个陌生的外来者吗?我想也许是吧,不然你为什么会让海浪如此热烈地向沙滩冲击,你为什么会让海风如此温柔地扑向世界,我知道你是想带给我眷恋的美丽,是想把我的灵魂留在你神秘静谧的胸膛里。我微笑着迎接你的邀请,同时将这幅画的名字叫做“我心中的海在哪里,我的灵魂就在哪里”。那一刻,真美。
海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多变的,无论是安静或喧嚣,无论是深蓝或淡绿,无论是汹涌或静谧,无论是温柔或狂躁。而在我眼里,海是一个梦,一个只属于未来的梦,就像我每天憧憬的未来。傍晚的海滩很美,当我背着书包踏上归途的时候,竟然感到一丝孤单,怎么会呢?我一直生活在孤单之中啊,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男孩的伤害?也许是,也许不是……
蒋鹏离开之前,是和我家住在同一个别墅区的,他的父母都在驻英使馆工作,每年回来的时间都不长。在我印象里,他总是那么安静地陪伴在外婆身旁,脸上总挂着乖乖的甚至有些羞涩的表情,他笑起来很好看。如果可以用唇红齿白来形容男孩,那我想就非蒋鹏莫属了。他是我的学长,也是我的初恋。
初恋也许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它会让所有的颜色变得鲜艳夺目,会让所有一切的悲伤化为快乐。在他拉着我的手来到这片海滩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自由。那天的海面同今天一样的蔚蓝。蒋鹏像一个孩子般地带着我奔跑,沿着这片温柔的海滩奔跑,海风像母亲般地抚摸我们的头发,似乎正在哄孩子们入睡。蒋鹏因为我学会了手语,他不断告诉我,此时那一切我听不到的声音和旋律,告诉海风的呼唤、海鸥的歌唱、甚至几公里外轮船发出的阵阵轰鸣声。我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痴痴地笑着,蒋鹏也痴痴地笑着,虽然我听不到声音,但我可以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跳。海边是如此的平和安静,此时的我也早已忘记了自己曾生活在那个寂静的世界里,我深深地融化在蒋鹏的怀抱里,感觉着他身上每一寸的体温,就连身边这艘即将远行的木船,也羡慕地忘记了航程。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那是我第一次被男孩亲吻,而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来到这个海边……
不知什么时候,天与海的交界处被染成了炽烈的暗红,那红色随着海潮涌动不断变浓,不一会儿便占领了整个天空,海平面被染红了,世界被染红了,沙滩被染红了,我的身影也被染红了。夜晚即将临近了。大海啊,对于你来说,我终究是个外来者,我必定不属于你的怀抱和胸膛,就像我不属于这个喧嚣的世界一样。我是一个生活在寂静中的精灵,一个注定该远离幸福的女子,我要离开了,离开这片曾给予我浪漫的地方,离开这片我心灵中的净土。我仍只是个形单影只来看海的过客,根本没有资格再去享受你那纯洁的恩赐,我的奢侈只是缘于你的大度,我的自由只是缘于你的姑息歉疚。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无声地哭泣着,那声音只有海风能听到。那是一粒晶莹的沙粒吹进了我的眼里,或是吹进了我的心里。我回头望着那片海滩,提着白色的高跟鞋赤脚走向公交车站。
蒋鹏是在那年秋天离我而去的,他应父母之命去了大海的另一端,他临走时将一大捧火红的玫瑰送到了我的手中,同时还有一幅我的画像。画像的背景就是那片蔚蓝而多变的海,而我依然穿着那条雪白的连衣裙,头发在海风中飘荡。蒋鹏用手语告诉我,等他回来,我用力地点头。这一等,就是两年。
两年是整整二十四个月、是整整七百三十天、是整整一万七千五百二十个小时、是整整一百零五万一千二百分钟,蒋鹏也许不知道,他的那句话早已经融入了我生命的每一分钟里,我整整祈祷了一百零五万一千二百次……
我在上课之余,开始做一些平常女孩该做的事情,逛店、买衣服,修饰自己的眉毛和嘴唇。我会用自己的奖学金去按照蒋鹏的身高给他买衣服,然后用数码相机拍成照片MAIL给大洋彼岸的他。也许他在异乡的生活真的很忙吧,我在发出邮件后无法及时收到他的回复,但我还是原谅了他,我无法怪罪自己心中那个完美的男孩。每当这时我便会拿出那张他为我画的肖像,静静地回忆着那天海边的片段幸福,憧憬着在未来某一天可以成为他的新娘。我甚至为了他而购买了一部手机,并迅速地学会了如何收发短信,我幸福地抵抗着等待的煎熬,快乐地目送着逝去的时光。但就在他留学两年期满的时候,他却没有回到这个城市,此后再无他的消息。我不再能收到他发来的邮件,不再能看到他描述的异乡生活,甚至不再有关于他的一点消息。我焦急地等待着,每天几乎要翻开几十次电子邮件,我这两年来所有的憧憬在此时都失去了目的,我无法控制自己烦乱的心情,就连绘画班的老师都开始责怪我的三心二意。而那天,我却收到了他的邮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伦,我是蒋鹏:
首先请原谅我这么久都没有联络你,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我害怕伤害你,我不是个男子汉,对不起。
她叫ROLLY,是个华裔女孩,是我大学里的同学,也是我现在的女朋友。我们是在不久前学校举办的舞会上认识的,她长得很像你的样子,我们坠入了爱河。我不想辩解什么,异乡的生活太过寂寞,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就像那片大海无法控制自己的潮来潮去。我不想再回国了,你我的相恋本就是柏拉图的爱情,可望而不可即。我不想再继续伤害你了,希望你能将我们之间的爱转为对我的憎恶,请不要原谅我。忘记我这个伤害过你的人吧,我不值得被你记住。
蒋鹏自英国
3月25日
看到这里,我沉默了。仿佛这世界又突然安静下来,我不再能看到金箔般阳光的碎屑,不再能看到绸缎般海水的涌动,我突然感到了周围像死一样的寂静,我害怕了,我绝望了。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第一次感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