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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许多人认识的天剑盟的秦忆风。
这会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周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肃气息。
众人心中雪亮,一定正是为了茶寮说书先生前几日的惊人言论,只不过想抓住那名神出鬼没的「造谣者」,只怕有些难……瞧他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难道他来八卦茶责等人?
夜已深,露已重,众人却毫无睡意。
秦忆风仍旧寒着脸望着门口,这说明还有戏,去睡大头觉就太浪费入住八卦茶寮的银两了。
不知道该不该用「千呼万唤始出来」来形容那个子时出现的人,或许用「望眼欲穿」更合适。
红衣如火,肤如玉脂,眉目清丽,身肜玲珑。
难道秦忆风盼星星盼月亮,枯等的就是这一个秀雅的少女?
「香儿──」
这个声音无论谁都听得出压抑着怒意。
站在门口进退维谷的尚香飞快地转着脑筋,怎么会这样,一进门就受到万众瞩目,都子夜了,他们难道都不睡觉的啊?
「好巧啊,大哥。」最后,她毅然将门外的另一只脚迈了进来,微笑冲着脸色铁青的男人打招呼。
「巧吗?」他冷哼。
「大哥,不要板着脸,这样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板着太可惜了,笑一下。」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尚香走到秦忆风面前,并且不知死活地伸手试图将他的嘴弯起一个笑弧出来。
她一定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即使秦忆风是江湖上首届一指的大侠,却不表示他是没有脾气的好好先生,任人搓圆捏扁,这少女真是胆大包天。
「香儿,」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抓住她不老实的双手,「这便是你留书上说的要紧事?」回到天剑盟才知道,他前脚刚出门,她后脚也跟着闪人,并留书说有要事得办。
她回给他一张甜甜的笑脸,却什么也没说。
第九章
烛光在风中摇曳,晚风中带着远山的花香。
灯下的两人面对面坐着,却已经很久没有说一个字。
一声叹息响起,「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一离开天剑盟,她就跟着不见,他总不能把她拴在腰带上。
尚香闷闷地望着跳跃的灯花。
秦忆风对茶寮的说书先生身份完全不作他人想,认定就是她。「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气到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
「哪有。」她为什么要生气啊。
「明明就是气极了。」否则不会拿他们开刀,他跟毒阎罗互生情愫?让他死了吧。
她咬着下唇,恨恨地吐出一句话,「十次。」
「什么?」秦忆风一脸茫然。
「一个月你们打了十次架!」她怒吼,他们很闲是不是,很无聊是不是,在瀑布边打了又打,她想当作没看到都不成。
秦忆风惊愕地看着她暴怒的神情。
「拜托你们下次要拚命约远点儿行不行?」哪有人打架老选同一个地点,而且还选在她喜欢待的地方。
「你都看到了?」明明每次他出去的时候都没人发现的。
「哼!」用鼻子喷气回答他。
「香儿……」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
「你打不过他的。」
他剑眉紧蹙,怎么她的说法跟毒阎罗一模一样,而这让他的心情很郁闷。
「你还没看明白吗?你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你武功胜得了他,他一用毒,你根本防不胜防,」更何况你连武功也胜不了他。
「他是君子。」
「你们果然惺惺相惜。」话中不无讽刺的意味。
「香儿──」
「怎样?他是不是君子我还会不清楚吗?」
秦忆风瞪着她。
「为了我,他不会在乎使手段赢你。」哥不会让自己输给他的,她很清楚这一点。
「你这么了解他?」
「总之比你要了解。」好歹他们也是兄妹,并且玩了那么多年的猫捉老鼠游戏,她有这个自信。
「你决定选他吗?」秦忆风痛苦地看着她。
「……」她有这样说吗?
「我这样迁就你,难道还是不能留住你的心?」难道他真的只能放手,一这么想,他的心就难以抑制的抽紧。
「迁就?」她呆呆地重复。
「我允许你心中还有一个人,只要求你人留在我身边,难道这也不行?」他之所以屡屡赴约跟毒阎罗比试,只是想证明其实自己不比他差,可惜始终略逊一筹,这让他十分恼火。
「你在吃他的醋?」
秦忆风很想晕厥给她看,难道一直以来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你吃他的醋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真想掐死她算了。
「他对我好是天经地义的,他如果对我不好,你才应该找他去拚命。」厚,他真是笨。
某人显然忘记自己根本从来没说过跟毒阎罗的关系。
秦忆风觉得他们两人在鸡同鸭讲,完全文不对题。
定了定神,他伸手抚额,有气无力地道:「好吧,那你跟我讲清楚,为什么他对你不好我才要找他拚命。」
「因为他是我……」她猛地煞住,眼睛向窗外瞟去,「这世上最亲近的人。」爹跟娘太恩爱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她跟哥的位置,所以哥就成为这世上跟她最亲的人。
「还是不想对我讲实话?」他泄气了。
「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清楚的。」哥没讲,就代表她也不能讲,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哥不能讲的啊,现在弄得她好郁闷。
「香儿。」他沉重地看着她。
「嗯?」
「我决定娶表妹了。」他决定下一帖猛药,如果无效他就认命。
她呆住。
他阖上眼,不去看她的脸,怕自己会心软。
「娶亲?」她无意识地呓语。
「我娘做的主。」
「哦,」她极其缓慢的眨了下眼,没有焦距的眸子对着他的脸,「要我把玉麒麟还你吗?」
她现在肯还了吗?秦忆风的心头泛上苦涩,就算东西拿回来,他也不可能送给别人。
「很抱歉,那东西我早就送人了,不能还你。」她有些遗憾地说。
他霍地睁开双眼,瞪着她,「送人?」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不肯还他而已,原来……
「是呀。」她老实点头。
「你送给谁了?」他不自觉地用手紧攫住她的肩头。
尚香吃痛的皱紧眉头,「总之送出去的东西要不回来了。」那对夫妇很难缠的,她要敢去索取的话,准要掉一层皮。
他颓废地松开手,他的心,也像那麒麟一样收不回来了……
八卦茶寮的普通客房住宿一宿便要十两银子,而茶寮内号称最奢华、最享受的「畅音苑」,一宿便能要去二百两纹银,交上万两黄金便可住上一年。
因为消费太高,时至今日只有尚香长住在内,受到茶寮中人屠等人的保护。
和煦的清风徐徐吹过,斑驳的树影立在屋前的空地上,白玉石桌旁有个自斟自饮的青衣书生。
明明是清淡的桂花酒,怎么今天会觉得辛辣得让她想流泪?
「一当,喝闷酒会醉的。」
尚香抬头看着溺溺娉婷走来的人,微笑,「你几时见我喝醉过?」小酌怡情,她一向很注意养生。
「因为以前没见过,所以更不想看到。」非非伸手夺过了她的酒。
「非非姊──」她不满地努嘴。
「我们八卦茶寮的当家小姐怎么可以为情所困、不思进取?」非非一边说,一边老实不客气地给自己倒酒。
「乱讲。」她只是想喝酒而已。
「我哪有乱讲?」非非不屑的冷哼,「明明就是跟秦忆风有关,从他宣布离开回去准备自己的亲事,你便开始日日独酌,不理会身边的任何事。」
「人生得意须尽欢,得逍遥时且逍遥。」她抢过一杯酒,一饮而尽,「美景当前,美人如画,美酒甘醇,为什么不能图一醉?」
「你是不是男人扮多了,行为举止真像个浪子。」非非伸指戳了眼前的假男人一下,有时不禁为她太过大剌剌的行为举止而担心,怕她被人占便宜而不自知。
「是呀是呀,非非姊,我垂涎你很久了啊。」她大笑。
「一当──」人屠的斥喝破空传来。
尚香马上缩肩垂首,双手高举做投降状,「大叔,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她是女孩子值得他发这么大火吗?比她爹爹还变态。
非非妩媚的笑起来,她非常高兴见到丈夫有这样的言行,那证明他一直很爱自己。
「肉麻哦。」尚香小声咕哝。
「是嫉妒吧。」
「是又怎样。」尚香不服气的呛声。
「那就赶紧找个男人来疼你好了。」非非笑咪咪的建议。
「何师我怎么样?」
「人家心有所属。」直接泼冷水降温。
「我看他没戏了,还不如跟我凑合。」
非非笑得花枝乱颤,「一当,这话当心何师我听到会吓破胆。」
「哼,人家哪里配不上他,明明是他有赚到。」再抢过一杯酒用力灌下去,她哪里不好了,个个都嫌。爹娘嫌,六岁就扔她出谷;哥哥嫌她扯后腿,一直不肯和她住在一起,现在连秦忆风也嫌……
「胆子小的男人没人敢要你的。」这丫头胆子比天还大,完全无法无天,像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这种人其实是最难缠的。
「我决定了。」终于抢过酒醰,却发现里面一滴酒也没有,下一刻她作了决定。
「什么?」非非轻啜着最后一杯桂花酿,心情很好地问。
「我要把天剑盟的金库搬空,」顿了一下,她再次扬高声音,「就在他成亲的前一天晚上!」
「这是送礼?」非非似笑非笑地睇着眼前有五分醉意的人。
「这是他欠我的。」她被他非礼过了,拿点遮羞费也好,这样想着,心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