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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到。听陈永红说,电视里还有一个他的特写镜头,笑得特傻特幸福,后来想起来,王向东还悔恨那时候家里没有录像机,连个纪念也没留下,可能以后再也没有那种傻而阳光的笑容了。
自打陈永红进了王家的门,王老成夫妇的嘴就没怎么合上过,美的。
陈永红工作忙,在家里下厨做饭的机会不多,林芷惠毫不挑剔,每天都把几口人的饭伺候得好好的。陈永红回来了,左一声爸右一声妈叫得亲热,说出话来也都是体贴人的,两个老人没有不知足的道理。
倒是王向东渐渐地被孤立起来,他发现自己的行动坐卧都不入陈永红的眼,王老成也顺着媳妇的嘴数落他,说他没规矩,哪有进了门就哈巴床上看电视的?而且,陈永红跟他一亲密接触,发现他居然经常旷工,就更少不了给他上思想课,王老成夫妇也帮腔批判儿子,支持儿媳妇管教他。
王向东说我又没胡跑乱颠去,不是有正经买卖嘛,我不捞点儿外快,咱家凭啥大彩电看着?陈永红说做买卖又不是低级趣味,我不反对,但不能耽误工作啊。王老成也说永红说得有道理,钱是啥好东西?没钱了社会主义还能看着你饿死?够花就成了。
王向东嘴上左右抵挡着,心里却觉得滋润,这样也好,一家子都团结起来帮助他,总比婆媳不和让他受夹板气好上几层楼啊。况且,他也挺想跟陈永红好好过日子的。他是个在感情上有“前科”的人,总觉得不太对得起媳妇的。从米彩儿到林红霞,再到陈永红,他惊讶于女人和女人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差异,太阳地里不一样,拉了灯也不同的,从精神到肉体都不同。总的来说,陈永红在男女间的那事上有些古板,使他略感惆怅,偶尔会怀念从前的感受,但他不想再出什么风流事——男人和男孩是不同的,男人得讲究点儿责任了。
家里局势已定,王向东他们在生意上却没有更大的突破,只是维持着现状,每天有钱赚闲了有酒喝,大家也都满足着。王向东做买卖更多的是出于爱好,他并不知道将来的社会会怎样,只想趁年轻多赚些银子,等老了辛苦不起的时候依旧能比别人活得潇洒。
丰子杰则一边数着钞票笑,一边也心烦,他不能跟王向东比,王向东有工职,心里没压力,他不成。因为家庭条件以及被劳教过的历史,他跟李爱华的关系至今还是暧昧着,李爱华明显地对丰子杰还有着矛盾的感情,一时不能割舍,又下不了决心跟着他赴汤蹈火。李爱华是个现实的女孩。
丰子杰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家里分下房子来,那样就可以大胆地向李家挑战了。不过,看来希望渺茫。丰娘呆的毛纺厂,有两千多职工,等房子的已经排到下世纪了;丰子杰的父兄所在的剧团,更是十几年都没分过房子了。
“还是得他妈有钱!”——丰子杰总结出来了,“有钱就送得起礼,就能把领导给砸蒙了,房子就到手了。”王向东说那你好好攒钱吧,咱的钱都不乱花了,等丰娘单位分房的时候,我帮你合伙砸她们领导去,不信砸不晕他!
丰子杰的眼睛亮起来,似乎已经看见海市蜃楼般的房子在袅袅地飘来。
他不知道,那飘来的不是房子,而是一场改变他一生的灾难。
2
这天是个礼拜天儿,滨江道市场又到了旺期,王向东他们三个都在摊子前照应着。傍晚时,准备收摊了,一个烫着爆炸头的小青年在磁带盒前面晃了一遭,刚想走,就被丰子杰叫住了:“哥们儿,磁带放错地方了吧?”爆炸头一惊,勉强笑道:“啥意思你?”“左边兜里,自己摸摸。”
爆炸头摸了把口袋,皱着眉头说:“咋了?我身上不能有磁带?前边买的。”丰子杰道:“跟我玩这个,你还嫩点儿,邓丽君吧?我有透视眼。”王向东也走近前去,皱了眉道:“掏出来,掏,看看是不是邓丽君。”
爆炸头看周围上来几个看热闹的,脸上一热,掏出磁带往摊上一扔,说声“我认栽”,掉头就走,被王向东在后面一把揪住,狠劲一甩,倒在便道上。丰子杰也不落后,先告诉李爱华看好摊子,一脚跨上便道,上去就砸。
这里刚一乱,人群里就钻出几个戴红袖标的协警,先喊停,简单问了情况,不容分说,就把爆炸头死劲制住,一边说:“谁的摊儿,拿上赃物,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个口供。”王向东说我去吧。丰子杰不屑地说:“一盒破磁带,做啥口供?现场罚点钱不就完了嘛,咱不管那么多,给钱就成。”
《黑马甲》 第二部分第六章 好事多磨(2)
一个协警严肃地说:“破磁带?你不当回事,我们还得重视呢,知道现在啥形势吗?全国严打啦!”“严打啥?”“一看你就不关心国家大事,这种违法分子严重影响安定团结,要从重从快一网打尽!”
“没错,可抓可不抓的要抓,可杀可不杀的要杀!到时候,社会上剩下的都是好人了,你们也能消停地做买卖赚大钱了。”另一个协警一把抓住小偷的爆炸头,狠狠一拉:“瞧见这德行的就得圈起来!”随着声嘶力竭地痛喊,一绺卷屈的头发已经落下。
王向东随着协警走了。丰子杰看看市场人流渐渐稀落,就对李爱华说:“咱也收了。”
到钢厂宿舍把货放好了,丰子杰就溜达着去坐公交车回家吃饭。等车的人很多,好不容易来了一辆,丰子杰立刻勇猛地冲上去,死塞活塞总算挤了个位置,车厢里一股人肉味儿,也习惯了。
售票员举着票夹子慢慢磨蹭着:“新上来的,买票!都准备零钱啊,大票找不开,理解一下,理解一下。”丰子杰摸摸兜,没捏到硬币,等售票员挤过来了,就说:“大姐,下站买吧,没零钱。”
到站了,丰子杰早蹭到门口了,等车门一开,回头说:“姐姐咋着?有零钱了不?”售票员被挤在人堆里,烦躁地说:“下去吧,下车补吧。”
丰子杰蹦下车,先点上棵烟,悠闲地吸了一口,车下正有人挨个检票。这些检票员也是流动的,随机守个站口,逮着谁算谁。
“票。”
丰子杰说:“没零钱,在上面没打。补吧,四站地,五分对不?”
检票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当时把丰子杰冷看两眼,嘴角一撇:“你倒乖,逮住了就编瞎话补票,逮不着就算赚了,想得美!罚款一块!”
“嘿!不信你问——”丰子杰一回头,车已经开走了。
“我问谁呀我问?年轻人,你问问自己良心吧,指那5分钱你还能娶个媳妇咋着?一点儿社会公德没有——交钱!”“我交你个脑袋!”丰子杰气哼哼就走,一边说:“别说一块,十块一百我也给得起,可支援国家建设也不能这么干呀!操,这回5分你都甭想要!”
“站住!”大嫂怒气冲冲追上两步,一把拉紧丰子杰的胳膊。丰子杰猛一甩臂,把大嫂给轮了个大趔趄:“给你脸你还上劲了是吗?”大嫂毫不退缩,当街喊道:“臭小子,你敢跟我耍流氓?你以为胳膊上刺个字儿你就横啦!这回涨两块了,不掏罚款你休想溜!”
丰子杰才不理她,抖抖手继续走他的,大嫂勇气横生,大步追赶,丰子杰听到动静,猛一回头,一把推在大嫂前胸:“臭娘们,你有完没完?真缺钱花你进窑子铺卖去呀!”大嫂人格突受侮辱,当即大怒,撒泼般拦住去路,向路人宣布这小子耍流氓,丰子杰恶从心头起,“呸”地一口啐过去,掏出五块钱一摔:“给你!给你妈买孝袍子去吧!”
大嫂吼一声,披头散发地扑上来,非要丰子杰说出单位名称的,还要向领导去反映他,丰子杰看围观者众,早已压不住火气,一脚把检票员踹倒,骂骂咧咧就想走。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臭流氓!别叫他跑啦!”
一人站起来,大家的勇气就都来了,当时把丰子杰团团围住。丰子杰恼笑道:“瞧你们一个个那操行,谁动我一个指头试试?都他妈滚开!”群众被他一叫,也软了一批,但更多的人反而被激发了斗志,也不知谁先咋呼一声,呼啦扑上几个人,一起把丰子杰给按住了。
“人民群众能让一个小流氓给吓住?”
“送派出所!”
“走!”
丰子杰一路狂骂,不觉间被人乱乱打着,就近送去了派出所。进了派出所,丰子杰还在叫骂,追随来的市民们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政府严惩这个无赖,当时过来一个协警,抄起木棍就是一通暴砸,群众高喊痛快!
王向东转天中午才听说丰子杰被抓了,一时也有些抓瞎,急忙到班上撂个口话,从宿舍带上货先奔了滨江道市场。
李爱华正六神无主地坐在空荡荡的摊子前张望,见他过来,忙上前叫住。王向东急问怎么了。李爱华说:“我一直不见丰子杰拉货来,等不急了才给他家里打电话,他大嫂告诉我小杰又出事了,拘留了。”再具体的情况,她也说不清了。
“算了,你先等会儿吧。”王向东边说边走:“我去打听打听。”
先去市场口的打了公用电话,丰子杰的嫂子跟他说了情况,王向东才塌实了些,说这个事大不了,拘留都委屈他了,教育教育就行了嘛。
放了电话,溜达回自己的摊位,先安慰了李爱华两句,李爱华突然说:“忘记告诉你了,早上有个叫秦得利的找过你,急急火火的。他说傍晚上再来,叫你等他。”“他咋回来了呀?”王向东不觉有些纳闷。
日头慢慢落了,倒是秦得利如约而至,这小子穿了身黑色双开叉西服,袖口上的商标还小心地留着,脚上赫然一双椭圆口的老布鞋,还戴着蛤蟆镜。
王向东说:“倒霉德行,咋了?”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