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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高尚,可是她越过了这道神坎,反其道而行之地谈论另一种“高尚”的理论,那就是她看不惯被理论家们所豢养的哲学。她的准哲学都是在市俗中达到一种疯狂的状态,毫不犹豫地说出一切丑陋与罪恶,将每一个混迹于社会低层或高层的渣滓都当作对象予以嘲讽,以达到绝不粉饰太平的效果,但是这样的挑战是徒劳的。
在池莉疲惫不堪的作品里我们何曾见到过从容不迫的叙述,那种捏造的意义与价值本身就是一种噪音。我们没有出人意料地大开眼界,只是在曲终人散之后陷入竭力掩饰绝望的困境里。可是池莉仍就坦然地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聒噪着,像一个怨声载道的妇人蹲在街头痛说家史。而且她想抛弃骨子里的那种知识分子念头,换一幅小市民的面孔来充当着以下犯上的罪人,结果她再一次地陷入了空白无知与资源枯竭的困惑。
让我们看看池莉在《来来往往》中边叙述边分析康伟业与段丽娜之间的关系,她在那儿说教着:
“康伟业深知观念上的问题是不可能摆上桌面干脆利落地解决的。对待段丽娜,康伟业的策略是浸湿然后渗透,潜移然后默化,水滴然后石穿。段丽娜是顽石,康伟业就是流水。康伟业以流水的从容、耐性和巨大的兼容性与段丽娜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事情还是没有朝康伟业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下去。贺汉儒与林珠的到来是一个引子,导致了康伟业与段丽娜矛盾的总爆发。康伟业这才发现,段丽娜好像并没有被他的金钱所拉拢和腐蚀。段丽娜该吃的吃,该穿的穿,该享受的也不会放过,靠了他的钱,她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但是她就是没有改变。”
人们都没有改变,这是池莉为我们安排的闹剧,谁也没有权力去过问康伟业与段丽娜之间的家事与隐私,只有池莉有这个权力,她告诉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的韧性的,无论是谁来诱惑与干扰,那也只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这种说教的段落,我们几乎能在池莉近期所有的作品中找到大致相同的部分。我们或许应该知道,池莉不是我们的救世主,她仅仅只是一个利用吵架的姿态想乐善好施的妇人,她利用现代人越来越庸俗化的表现,越来越喜欢看肥皂剧的心理,将她的小说也写成肥皂剧那样的风格。池莉在这方面成功了,可是她在灵魂的书写上失策了。可是她还不忘了为自己的创作行为进行辩护一番:“我的创作原动力绝大部分从我自己的生命中来,我不是从人类社会已经规整的、梳理的、逻辑的和理论的地面来认识这个社会,而是从这幢建筑的最底层——地表之下,那些最原始最毛糙最真实的生命发端处体会和领教这个社会。”地表之下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生活?那完全得依靠我们自己的想象。那种枯燥乏味的人生在池莉看来已经没有书写的价值,她渴望的只是一种临界状态下的“美丽新世界”。
第五章批判池莉(7)
对于“语言崇拜”的过于热衷,使池莉目前的作品与方方比较起来显得黯然失色。方方在《奔跑的火光》中似乎又让我们回到了当年读《风景》时候的那种激动人心。方方作品中那种野性与池莉的那种野性完全是两种话语姿态,虽然两个人都在竭力寻找人类灵魂里的污垢,但是方方做得要比池莉优秀。方方内敛而不张扬,她能够真正的沉静下来思考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将自己所思诉诸理性的笔端,显得庄重,严肃。而池莉的小说给人的印象却像是看见了浑身沾满了珠光宝气的丑女人在那儿东施效颦,我们笑过了也就笑过了,能留下来的还是一种粗糙与无聊。
池莉的夸张与华丽总有一天会在暧昧的话语乌托邦中随风而逝,这就是一个作家的命运,它不会永久地留存在这个世界上,尽管它会在短时间内被许多人所接受,但凡能留传于世的文学作品不无是具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内含的,文学作品淘汰的残酷性会毫不留情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将许多没有特点的作品侵蚀得烟消云散。
在池莉虚假的构思背后,她就喜欢看到人的龌龊的一面,邪恶的,不堪入目的心理,她甚至对藏在人身体内的每一处污垢都情有独钟,并乐于把它们找出来予以强烈的批判与斥责,刚柔相济的温和是极富杀伤力的,但池莉笔端流露出的排比句虽然是动感的,它们却只是词语的泡沫,不会在单纯的排列组合中增殖。
有人说,池莉深谙中国人内心里的那点小秘密,她懂得怎样不怕羞愧地向世人宣布中国人的卑微与猥琐。还有人说,池莉连给人物起名字都是那么夸张而富有戏剧性,她总是津津乐道于自己的才能与小聪明。这些话语暴力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在《生活秀》中,池莉让来双扬给她的侄子起了个“来金多尔”的名字而沾沾自喜,很是满足。池莉也在那儿对此作了高度的评价,并不停地说着同样一句话:“像个外国人”。她这种小题大做似的夸张让人物的形象显得特别的大而无当。在这儿,池莉仍然带着一种说教的口气。
从池莉的小说来看,她似乎精通上层政治结构,也对下层人的关系了如指掌,她会生活,也乐于生活。因此她在小说中的说教意味就有了根据,当然也就更浓厚了。在《小姐你早》里,她懂得生意场上的应酬与周旋,她懂得董事长与总经理们怎样颐指气使地对待他们的员工与下属。池莉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发言的资格,她非常油腔滑调地诉说她的主人公能在多重困境中力挽狂澜,这不是主人公的本事,而是她池莉的本事。
对于自己的这种说教本领,池莉时刻不会忘记这是骄傲的资本,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捍卫与恪守。这或许就是池莉的看家本领,许多读者都充分地领教过了她将一个人骂得面目全非。她还不断地告诉我们,生活就是这样残酷,你不做,就有可能是双方的两败俱伤,要么就是一个人脸的血肉模糊。池莉最喜欢的就是教给我们这些生活的道理,希望我们都能按她的意思去生活。虽然她有时候显得很无力,很苍白,很平庸,但是她要给你灌输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这就是池莉说教功能的厉害之处,想必许多人都已经有所领悟了。
小说家米兰·昆德拉在他的《小说的艺术》中曾经说过:“无论何时,小说一旦抛弃了它的主题而满足于仅仅是讲故事,它就变得平淡乏味了。”昆德拉所说的主题就是一种理性的精神,而池莉后期的小说越来越失去了这种理性的精神,她就是要表现一种现象,一种这个转型时期社会的个体的遭遇,而人们的出路在哪里,池莉并没有去作更为深入的思考。这种利用一时快感来创作小说的方式是为许多读者以至作家们所不可理喻的。小说不是揭示一种现象,而是表现一种特殊的存在。池莉还是仅仅停留于一种欲望化的表达方式上,这种欲望从个体一直延伸到整个社会的整体领域。所有的人都是受欲望支配的,他们的行为,他们的处事方式无不是在欲望的激发下呈现出的一种游戏。昆德拉对于这种存在是这样说的:“小说考察的不是现实,而是存在。存在不是已经发生了的事物,存在是人类可能性的领域,是人能够成为的一切,他有能力作出一切的领域。小说家通过发现这种或那种人类的可能性来绘制存在的版图。再说一篇,生存意味着‘在世界中’。人物与他的世界都应作为可能性来理解。”而池莉恰恰相反,她只是竭力呈现出现实的一面,而隐藏了精神了一面,所以说她的写作在一出来之后就已经落后于优秀小说所要求的游戏规则了。
说到艺术性,池莉的小说是最缺乏艺术性的,无论从叙述上,还是小说结构上,还是审美特点上,还是人物的刻画上,语言的诗意性上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失误与欠缺。在池莉的小说创作道路上,《让梦穿越你的心》绝对是一个异数,它一反常态地诗意起来了,看这篇小说的时候,我总是想起马原在西藏时写的那批高质量的小说,它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非常的大气。《让梦穿越你的心》给人同样是这种感觉,淡淡的诗意与忧伤沉浸在小说中,那一种气息非常单纯,令人流连忘返,意味深长。
可是池莉在写完这篇小说之后,又以她世俗的面貌沉重地回到小市民趣味的现场。就因为她对小市民趣味的推崇,所以池莉对她笔下的知识分子们格外的鄙视,可以说是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如王贤良(《你是一条河》)、戚润物(《小姐你早》)、宜欣(《你以为你是谁》)、卞容大(《有了快感你就喊》)等无不如此。这些所谓的知识分子的性格特征在池莉的笔下被夸张了,被漫画化了。他们的丑陋与邪恶的那一面在我们面前被暴露无遗,他们甚至没有一般人来得真实,虽然有可爱的一面,有常人所不理解的一面,有他们可笑的一面,但是毫无美感可言。在池莉的笔下,审美成为一种奢侈的想法。因为她无法去循规蹈矩地去遵守某种信条,知识分子在池莉的心目中可能本身就是丑陋的。他们有不堪入目的迂腐与特立独行,他们有笨拙与虚无飘渺的一面,这些都是池莉在她的小说中所表现的题材。
尽管池莉说文人圈子里有些人是很空洞很混沌很口是心非的,对于这一点文人圈子里的确是存在的,而且还有大肆蔓延之势,但是池莉一方面排斥文人圈子里的说假大空的话,而另一方面她又一头沉入了对市民圈子的狂热想象里,所以她的作品缺乏一种历史感,当然也就不可避免地缺乏一种厚重感了。
我们综观池莉的小说创作,她的小说都是赤裸裸地表现了这个时代的现实,而且还缺乏一种严肃性。人的精神领域的诸多想法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