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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几人还以为是杜鹃的啼泣,愈往上走就发现那鸟鸣愈是浑厚有力。这才判断出这应该是只体型挺大的鸟。
自几人上了凤鸣崖开始就发现周遭似乎没什么妖精,几乎是清净的有些不同寻常,笑璋多张了个心眼,以为又是什么精怪作祟,提防了一路却什么都没发生。
“这凤鸣崖倒很是清净。”
“唔。怕是此处有天劫降下,因而妖精都躲去别处了罢。”
“这么说来,昨日渡劫的便是这只鸟么?”
笑璋此话一出,几人便登顶了凤鸣崖,眼前有一株梧桐树。树顶上立着一只足足有一人高的青色鸾鸟,此时此刻正高昂着头对着初升的太阳高歌。
“恐怕这鸾鸟身上也有雪络你的道行。”重华将手里的拂尘一甩搭在自己肩膀上头。
“你怎么知道?”红毛狐狸抢先问道。
“昨日天劫之时,天雷总寻着雪络来打,照理说,应当劈的是这只鸾鸟。恐怕是它身上同雪络身上有什么相同气息的东西,才迷惑住了施劫的雷公电母。”
几人说话之间,那只鸾鸟已经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地上,幻化成了个身着青衣眉清目秀的女子。
“我是凤鸣崖上的侍女清歌,几位来到此处,有何贵干?”
“敢问姑娘方才所唱的,是什么曲子?”道士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谦和笑容来。
笑璋看着他这样,略略有些无奈地偷偷在后面扯他道袍的后摆,“喂,不是来讨道行么,怎么倒是这么客气地寒暄起来了。”
雪络轻笑一声,“这就好比跟别人讨债,总不能开门见山,总归要闲扯几句罢。”
笑璋撇嘴,“倒不见你们来找我的时候同我寒暄叙旧。”
“是你自个儿太嚣张,怎么能怪别人。你倒是应该好好同清歌姑娘学学。”
清歌听见雪络的声音寻声望去,才见到道士肩膀上的蜘蛛,“姑娘可否现身一见。”
她声音悦耳动听,宛若是清脆的山泉,又带着莫名的温柔,叫人硬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雪络听了这话起初稍稍愣了愣,尔后便悉悉索索顺着重华的胳膊爬到了他掌心上停住。
“我落不得地,清歌姑娘,这梧桐树方便我落个脚么?”
清歌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首肯。
雪络爬上梧桐树幻化成自己本来面貌,“姑娘认识我?”
“岂止认识……”清歌微微扬起了唇角欲言又止,“你我之间,还有莫大的牵连。”
重华与笑璋听了这话,本以为清歌是要主动交出自己吞了雪络的道行,却没想到清歌当着众人的面变作了鸾鸟径自飞上了枝头去。
她用自己一边的翅膀制住雪络肩膀,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翅膀在空中张开,放出极小一簇紫色的火焰来。
“清歌姑娘这是做什么?”重华原本想上前去将雪络拉下来,没料到那团火焰一沾上梧桐枝便烧的极旺,他一上前便给扑面而来的炙热熏了回来。
“这是……天火的火种?”笑璋看那紫色妖娆的火苗连成了一整片,整株梧桐树被拢在里面生生将雪络与他们隔开了。
清歌尖细的鸟喙就凑在雪络脸边上,雪络本身是蜘蛛,此时被鸟喙贴近了自然有些不自在——鸟吃虫是多自然的事情。
似乎看出雪络不大自在,清歌变回了自己的人形却还是用自己的手制着她。
“这凤鸣崖之所以叫做凤鸣崖,是因为传说这里有凤凰。”清歌坐在树上微笑,像是在说一个多么动听的故事,“一千年前,此处的确是有一只凤凰。那是我的主人……”
“每一年季春,便有黄鲤鱼赴龙门化龙。”清歌的声音低而缓,颇有些引人入胜的味道,雪络总也觉得那画面好似就平铺在自己眼前一般。
“我还记得,那一日天色很好,主人正栖身在树上午睡。”清歌用空着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梧桐树的枝干。
“然后呢?”笑璋在树下仰头问她。天火已经将梧桐树的树皮烧焦了一部分,黑色的浓烟滚滚,弥漫出一阵焦味还伴有梧桐的清香。
清歌笑了一下,低头看树下紫色的火焰,“那一年,本是不应有鲤鱼化龙的……”她吸了口气,仿佛这么做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似的,雪络听了这话暗暗心惊不自觉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是有一条鲤鱼越过了龙门。”
“和古书上说的一样,鲤鱼‘初登龙门,即有云雨随之,天火自后烧其尾,乃化为龙矣。’等我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猛,我的主人便被困在这梧桐枝上,涅槃了。”
雪络怔住,茫然地瞪大了眼看着清歌,张开口说不出话来。
“这条鲤鱼,便是如今这位楚水的龙君。”
清歌说完这些的时候眼眶里已然湿润,却始终是笑着,强忍住没落下一滴眼泪来。
“后来呢?”雪络几乎是颤着嘴唇问出这句话来的。她本来是一番好意帮着龙君越过了龙门,哪里能想到引来的天火会将梧桐枝烧着了。
“后来?”清歌笑笑,“哪有什么后来呢……我的主人涅槃之后直上九天成了司日星君的坐骑,再不记得我了……”
说罢,清歌周身光芒一凛,转头便只看见青色鸾鸟立在树上,又开始唱起那首悲伤的曲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离凰曲
雪络呆坐在树上,忽然感觉有人捉住了自己的腕子。她一惊,转眼只见到重华攀着梧桐树的主干朝着她宽慰地笑,“没事的。”
她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先前太过用力了,此时居然能看见掌心被自己指甲掐出来的月牙形的血印子。
火光已经盖上了树顶,雪络也发觉周遭的温度愈发的高,树皮因为高温而开始发出爆裂声,“你怎么上来了?”
重华仍是笑,却不答她。
“凤凰乃是神鸟,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进,非醴泉不饮;燃梧桐枝涅槃后羽化升仙乃是自然之事,贫道实在不明白清歌姑娘为什么要怪罪呢。”
清歌闻言转头,皱着眉头拍打着自己巨大的翅膀扇出一阵狂风,想要将重华弄下树去,“道长怕是不明白,我与主人在此处相伴多年,我的主人原本并没有涅槃升仙的打算……”
“哦。这么说来,这位凤凰神君不仅是清歌姑娘的主人,还是清歌姑娘的爱人。”重华恍然大悟一般说出这话,雪络身子不自觉地震了震,他察觉到这一点,暗暗用力地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仿佛是想要藉此借给她一些力气。
清歌凄厉地发出一声鸣啼尔后用鸟喙去啄重华攀在树上的一只手,“我当日留下天火的火种,便是为了等今日。”
“那你吞了雪络的道行,也是为了与她同归于尽么?”重华修长的手被啄的淌血,却始终没放开,死死地抓住杆子,过于用力竟连指尖都泛白。
清歌悲凉的笑声传来,“不错。”之后转用翅膀去拍打重华的伤手。
重华的手一下子松脱另一只却仍旧牢牢地握住雪络,雪络袖中变出一股蛛丝来吊住他,无奈天火实在厉害,蛛丝刚出便被高温给融掉,雪络只得用两只手反握住马上就要掉进火海的重华。
清歌更大力地击打双翅,掀起更大的风来,风助火势,看似就要将几人吞没了。
重华闭起眼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念什么口诀,鸾鸟忽然用自己的爪子扣住雪络的肩膀,扑棱着自己的翅膀就要往火海里跃。
清歌的尾羽已经被天火烧着了,却不见她露出痛苦的神色,反倒是笑着望向日出的方向,仿佛对此有无尽的向往一般。
雪络借清歌的力气终于将重华重新拉回到了树上,刚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来却没料到此时清歌在她身后一扯,大有至死不休想要将雪络至于死地的意思。
雪络被这一阵反方向的力道扯得霎时松开了自己握住的重华的手,眼见两人的手就要松脱,没想到这道士忽然睁开眼反手扣住 了她的手腕。
她被焰火熏得眼睛都疼还直咳嗽,有些痛苦地皱着眉头看看重华,开口道,“道长,松手罢,咳咳……再这么下去你也会被拖进火中的。”重华不理会,面不改色地继续念咒。
“重华!”雪络头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扭动着自己的手腕想要从他手中挣脱,换来的却只是更大力的钳制。
火光冲天,明明灭灭地映着两人的面孔,他便是在这团紫色的火光里定定地望着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妥协的模样,死死牵住她的手,致死都不肯放开。
过了不知多久,重华总算是念完了咒文的最后一个字,他用自己染血的指尖隔空书了什么繁复的字,尔后一声厉喝,霎时眼前只见一团耀目的金光,那道光束有意识一般箍住了清歌的身子,然后自动剥离出精元来。
因为被金光所缚,清歌抓着雪络肩膀的利爪终于松开,重华箍住雪络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同时抬手将那粒精元收在手中。耳边传来鸾鸟所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她原本振翅欲飞,却霎时被熊熊火光给吞没了……
空中忽然传来惊天的龙吟,转瞬之间便有云雨降下,本来极盛的天火被这场雨弄得灭去大半。
梧桐树顶端的枝叶都已经被焚毁,抬头看还能见到黑色的浓烟滚滚直冲天际,九天之上有一条乌青色的盘龙正在施雨。
雪络伏在重华肩头,她之前被天火炙烤许久,现在重新脱出火海,只觉得自己浑身无一处不是疼的。
重华抱着她足尖一点梧桐树,二人在空中绕了个圈便重新落到了地上。
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身上有些凉意,他抬手欲抚她的发,原本细微的动作牵动她的肩膀,疼得她“嘶”地直抽气。他的动作顿时僵住,生怕再惊动了她似的再不敢动弹,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怀里的人再没什么动静才低头去看,便见她闭着眸子偎着他昏睡了过去。
笑璋抹一把额上的汗,“幸好我跑的快,尚赶得及将龙君请来……”
重华低低地应了他一声“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浓烈的焦味与梧桐香气渐渐地在空气里漫开,龙君收了雨后发出一声龙吟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便落了地。
“属下来迟了。”
笑璋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低头向着重华下跪的人,确定他便是方才那位威武潇洒的龙君之后,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重心不稳地“吧嗒”一屁股摔在地上。
“你做的很好。”重华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