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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中略微有几分不容抗拒的意思,其实重华自己心中也在打鼓,若是她打定了主意要留在这一片虚幻里,说到底,自己也是没有什么法子的。可若是她的幻境不破,蝶迷就会趁此机会将她吞噬掉,一点不剩下……他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眸中一沉,动了将她就此打昏然后逃出幻境的念头。
可若是她走不出自己的心魔,茧子还是不会破开……
“道长你走罢。不要管我了。”她声音低低的,望着自己空落落的左手手腕子,手心里躺着一颗不知几时拾到的方才散落在地上的沉香木佛珠。
她避开他的目光微微别过头去,“我已经毁了一个人的修行,如今总不能再连累了你……”
重华想了想,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然后重新盘腿坐在了地上。
在她诧异的目光里,他朝着她微微笑了笑,仍旧是她熟悉的略有些不要脸的那个笑容,“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雪络不明白重华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能投以不解的眼神。
道士扯了扯拂尘上的白毛,“你有你坚持的事,只是雪络,我也有我的坚持。”
如果她真的因为这幻境而失了性命,那他便在此处陪着她好了。他从前没有这么做是因为那时候他还不懂得自己的心思,被仙凡禁忌那些东西给困住了脚步,如今总算是懂得了,定不能叫她与自己再失落一次……
他忽然之间认真起来的模样竟然叫她有些无所适从,可是雪络也明白重华一旦较真起来往往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从头一次见着她问她为什么持戒开始便是如此……
雪络望着梵重的身影消逝的方向攥紧了手里的佛珠,金色梵文上染着血迹,她拧着眉,眼中仍旧是带着留恋,却又握紧了佛珠狠下心肠来。
“好,我跟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幻境破
幻境渐渐地崩塌,四周又成了方才困住他们的那层茧。
她依旧是伏在他肩膀上,成了往日那只安安静静的蜘蛛。
重华抬手用指尖触了触她的甲背算是安抚,暗暗运气后周身微一震那茧子便被气流冲破朝着四周变成棉絮状散开。
蝶迷仍旧站在对面,看见这一人一妖安然无恙地冲破了茧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重华迈着步子不疾不徐地朝着蝶迷而去,面上却是一脸冰霜叫人望而生畏。
“不可能……”
从来没有妖精能够逃过自己设下的圈套,如今怎么会……
她的疑问还未曾说出口,重华并起两指指向那只冒着烟气的香炉,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那只香炉竟在空中直接炸开了。尚还未曾熄灭的火星子全部在半空漂浮,发出燃烧香片的时候细微的“吡嚗”声,最后点点橙色的星火在暗蓝色的夜色中一颗颗地灭去。
“道长,笑璋他……”雪络扯扯他的袍子示意他回头看。
重华看往几人先前站的地方,发觉笑璋那位置上还是一颗茧。
树枝上停着的一部分引魂蝶在千秋岁的香气逐渐散去之后以一种十分惊人的速度衰老,翅膀上的磷粉不再有光泽,腿也不再那么有力。一只只都急速苍老的蝴蝶再无法支撑住自己停靠在树上栖息的状态,最终都蜷着身子坠到了地上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啪”。
重华掌中升出一道耀目的白光,光芒逐渐聚拢成一个圆圈,他眉头一凛一个甩手便将那光圈掷到了空中。光圈自动从头顶上整个罩住了蝶迷,她也被困在这道白光所形成的一个笼中。在光的照耀之下,紫色罗衫的女子背脊上忽然之间凸起了两块,仔细一看,正巧是后背蝴蝶骨的位置。那两处凸起渐渐地朝外延伸,最终竟成了两片巨大无比的暗紫色蝶翼。
“原来你也是一只引魂蝶。”重华眯眼打量她。
挣扎着想要冲破光牢的蝶迷听了这话陡然之间便停止了冲撞,她拢起了翅膀凄然一笑,“是啊,我不过也仅是一只蝴蝶罢了,有那样的念想,终究也只是贪奢。”
她眼中的光忽而之间黯下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发一语。
重华趁此机会并起自己的食指中指,以气为剑,当空一挥将仍包裹着笑璋的茧从中间劈开。狐狸依旧昏着,闭着眼抱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死活不愿松手。
“雪络,你看好笑璋。”重华扔下了这句话,将雪络引至笑璋身边一棵树上。
蜘蛛攀上了树,惊得旁边停着的蝴蝶都吓得四散飞去,雪络幻做人形抽出蛛丝将笑璋裹了带到自己身边之后抬头去看重华与蝶迷之间的战况。
重华一步步上前走进自己方才在蝶迷身上设下的光牢,手中团了一股子白色的气流,“你原本是冥府的引魂蝶,因而身上才有鬼气,是么?”
引魂蝶本来是在阴间才会出现的生灵,人死去之后,魂魄被鬼差带往黄泉,摆渡人轻摇船桨将它们送至冥河,它们踏上黄泉路前往忘川河,经过三生石,走过奈何桥踏入轮回。这一路上,便是有引魂蝶引路陪伴。
蝶迷靠着困着自己的光牢的边缘,微微点头。
“你不在冥府好好待着,来凡间做什么?”
“寻长生之法。”她似乎是倦累至极,身子慢慢地往下滑着坐到了冷冰冰的地上阖上了眼眸。
“你认识蜘蛛精雪络么?”重华手中还是那团升腾着的气,丝毫没有松懈下来的意思。
蝶迷朝着她栖身的树上看了看,犹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认得,可她身上却有股子仙气。”
“所以你就趁乱抢了她的道行?”
蝶迷手中不知几时已经变出一颗金光灿灿的东西,“如今我也用不上这东西了,就还给她罢。”说罢便将那东西抛入半空。光牢似乎一直在消耗她的体力,所以纵使她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吃力,光是刚才扔出那粒东西就使得她现在气喘吁吁。
重华一甩拂尘收了光牢将那东西握在自己手中,一看发现正是雪络剩下的那些道行所凝聚成的精元。
蝶迷见状趁重华接住精元的一小会子功夫想要借着自己仅剩下的一些气力伺机逃走,刚拍了两下子自己的翅膀,身后便传来重华的声音,“别跑!”
他手中那团白气朝着她的方向袭来,她想躲,可是自己的翅膀却使不上半分力道,就连挪动一下自己的位置都做不到。
那团气流越来越近,她几乎都能够感受到自己身边卷起来的风,正想着自己兴许连那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就要这么死去的时候,却感觉到自背后而来的一道气流。
那股子力道将重华方才击来的气软绵绵地拆散了之后被四周的风带走化成了无形,蝶迷下意识回头去看,便只看见自己朝朝暮暮期盼着的人正在自己身后,凌空驾着一朵祥云。
那人一身的玄色烟霞袍子,墨色的发一部分被拢在头顶玉冠里,其余全部披散在身后。他手中托着一盏透明的琉璃色罩子,面色是一派化不开的庄严肃穆之色。蝶迷看他眉目之间的冷傲,不自觉便弯了嘴角。
她离开冥府私自出逃到人间这么多年,可这人半点不变,还是与自己记忆中如出一撤。
依旧是记忆中……她顶顶喜欢的样子……
重华看着那人忽然出现,迟疑了一阵之后不动声色地在空中设了个结界,隔去了雪络与他们之间的一切声音传递。
“……司命?”
在半空中驾着祥云的人朝着他弯起一边嘴角,“重华,许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重华看见自己的这位故交——住在冥府专掌管人生死的司命之神,笑着同他打趣,“你总算是不犯懒愿意出冥府了?那时候想让你来瀛洲岛下盘棋都不愿意挪步子。”
司命依旧笑着,一手将那琉璃盏的盖子揭开,忽而有七彩的光芒照耀在蝶迷身上。原本失力的蝶迷此刻像是恢复了一些元气,缩成正常大小的一只蝴蝶模样。她拍着自己的翅膀朝着司命的方向往上飞,绕着司命的肩膀盘旋了两圈之后便乖乖地钻进了那只琉璃盏中。
司命将那只琉璃罩子盖起来,看见远处树上坐着的蜘蛛精雪络对着重华道,“我那时候就告诉过你,你养不活她。”
重华听了这话心知司命是提起了多年前她只身投下诛仙台这件事,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比起数落我,你还是看好自己冥府的引魂蝶罢。”
司命知道他意有所指,托着手中的琉璃盏施施然转过身子准备回到冥府去,“多谢你手下留情留她性命……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在凡间做了这么多违反仙规的事情,你就这样直接将她带回去,不怕仙帝责罚么?”
司命听了重华的担忧回头朝着他笑了笑,“是我自己看管不力,领仙帝的责罚是应当的。”
他垂眸隔着透明的琉璃盏看里面的蝶迷,轻声地低喃,“她做这一切,无非只是为了能够一直陪着我罢了……”
司命的这句话竟是让重华不自觉地想起雪络与自己来,他看着司命凝望蝶迷,摇了摇头之后叹息,“若我当日及得上你半分坦诚,兴许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许多事了。”
驾着祥云的司命只是笑了笑,留下一句“后会有期。”便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重华将隔在空中的结界撤去,回过头便瞧见雪络坐在树杈上,怀中抱着已然醒来的笑璋,伸手逗弄一只停在她指尖上的引魂蝶。
她见他重新朝着自己走过来,却半点不问方才的事。
重华将手中的那颗精元托在掌心递给她,雪络探身接过来,指尖刚刚触到他掌心炽热的一小块皮肤便猝不及防地被他旋了手握紧。
“你怎么不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仰起头盯着她的眸子。
“道长不想我知道,所以便不问了。”她虽是笑着说这话,可说完之后便不动神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重华愣了愣,移开了视线不自觉地苦笑。
只怕她真的知道了多年之前的事,恐怕是连话都不愿意同自己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无心
姽婳与魑魅二人一路跋涉总算是到了山脚下据说最近出了许多人命案子的村庄,刚刚走到村口便看见和尚们围成了个圈席地而坐,圈子正中间层层叠叠地摆着用草席卷起来的尸体。旁边站着不少的村民,香案上供奉着不少瓜果。
和尚们正在做法事,虔诚的佛音伴着清净的鱼磐之声绕在村庄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