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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一做了个鬼脸,“我们来开个舞会吧!……音乐是必须的!”她弹了弹手指,一团银色的东西从她手上飞了出去,飞入了草丛里。不一会,各种会发声的小虫子跑了出来,聚在一起,唱起了合声。“灯光?还是要一堆火吧?”网网说着,地上立刻燃起了一堆火。“只有我们两个可不行”她又拍了拍手,先前跑出来的小动物全都化成了人形。 他们围着火堆转成一个圈,网网拉着健一加入这个圈里。他们唱啊,跳啊,开心极了。 “健一,你在哪?”一个声音打断了舞会。 音乐停了,火灭了,小动物全都逃窜着跑了。就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一切都消失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束光射了过来。 “健一?你怎么在这?”女人拿着手电走了过来,“这么晚了,林子里很危险的。” “妈妈我……网网她……” “什么?别说了,快,跟我回家去!” 三 “健一,快,出来玩啊!”网网化作一只蝴蝶停在健一的窗户上。 “好,这就下去。”健一穿上鞋,走出门,蝴蝶在他身边轻轻飞舞。 他们一起在小河边去钓鱼。 “为什么我钓的就是没你多啊?”健一困惑地问。 “呵呵,它们都喜欢我嘛,你看——”网网一挥手,所有的鱼都争着往水面上跳。 “和你在一起玩真是开心!”健一看着她说。 “我们可以天天都在一起玩嘛,那你不就天天都开心咯。” “……我不能天天都和你出来玩,暑假结束,我就要去学校了。” “学校?什么东西。” “学习知识的地方,每个孩子都要去上学。” “我们妖精就没有学校,人类真麻烦。你去上学,就不能和我一起玩了吗?” “放学了可以。” “这样啊……” “……” “学校好玩吗?”一天放学后网网这么问健一。 “说不上,去上学是学习的,又不是去玩。” “那就是不好玩咯?准没林子里好玩。” “同学因为我是新转来的,都不理我。” “……” “没有朋友,我觉得很寂寞。” “和我一起玩你也觉得寂寞?我不是你朋友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当然是我朋友啦,是最好的朋友。” “呵呵……” 每天放学后他们都在一起玩,去河边钓鱼,去爬山,去林子里采果子。除了健一外,谁都不知道小妖精网网,更不知道他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网网总喜欢不停的说话,说她的林子,她的故事,她的世界。健一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听她不停地说,不停地讲。
苹果里面有颗糖往往被忘记(2)
一次测验,健一考得很好,是第一名。大家都对他另眼相看,老师常夸奖他,同学们也愿意和他一起玩了。
于是,在很多人认识他,了解他,和他成为朋友。从此之后,网网就变得隐约起来。但她依旧是他最好的朋友。
时常会有同学来找健一玩,这时,网网只能变成一只蝴蝶,飞回林子里。健一不想他的同学知道他有一个妖精朋友。(“对,那样不好”她明白。)
他们很少呆在一起了,但每当只有他们两的时候,网网仍旧喜欢不停地说话。但健一却有些不耐烦了,他听了很多关于她的林子、她的故事、她的世界,于是,有些厌倦了。
“网网,我觉得你的话很多。”一次,健一说道。
“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说。怎么?你厌烦了?”
“不,可是,你可以少说一点。”
“当然,我给你说一件事吧。”网网说,看着健一,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好。”健一点了点头,“你说吧。”
“以前以前这里还有很多我的同类——妖精的时候,我就喜欢不停地说话了。我的朋友们时常说我‘如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可是我一闭嘴,他们比把我当哑巴了还厉害,都把我忘了。你看,现在他们都走了,谁都不记得我了,就因为我不再和他们说话了。”
“不,我不会忘了你的,就算你不说话了。”
“你会的。”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忘了你呢?如果你安静一点,那就更好了。”
“那,好吧。”网网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五
渐渐的,网网不再说话了,她和健一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有时几天都见不到他一面。健一升上了六年级,学习更忙了。有时网网变成蝴蝶去飞找他,他只能和她说一句“对不起,网网,我太忙了”,就得去忙他的事了。于是,网网就静静地停在他的窗子上,轻轻地扑扇几下翅膀。等他忙完了,他也累得要睡了,网网只有机会和他说一句“晚安”,就得飞回林子里去了。
等健一放假了,他就能天天和我一起玩了。网网这么想。
但是,放假后,健一却还要去上补习班。他仍然很忙,忙得只能和她说一句“对不起,网网,我太忙了”。网网也不再多说话,话少得只有一句“晚安”。
一天,网网变成只蝴蝶飞去找健一。飞过楼前的时候,她听到健一的妈妈对房东那个老太婆说,“房子我们只租到这个月,等健一考上中学,我们就要般到市中心去了。”
网网从窗户飞进健一的房里,健一和平常一样忙,只有那一句“对不起,网网,我太忙了”。于是,网网也像平时那样静静地停在窗沿上。
过了很久,她开口了。“健一。”她轻轻地叫。
“嗯?”他答道,眼睛却还在盯着书。
“你……要搬家了吗?”
健一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网网,“是。”
“那你……搬走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当然,我一定会来看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到了健一搬走那天。网网坐在林子最边上的那棵大树上,远远的看着。
“网网。”健一忽然朝林子跑了过来。
“怎么了?”网网从树上跳下来。
“给,”健一把一小张纸塞进了网网的手里,“这是我新家的电话号码。”
“电话?就是那种不见面却能听到声音的东西?”
“对,你只要照着这上面的数字拨,就能听见我的声音了。”
“……”
“那,再见了”
网网本想说,你一定要记着来找我啊,但她最终没说。他答应了,就一定会来找我的,她默默的告诉自己
“再见。”
六
“今天他在干嘛啊?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玩呢?”网网问身边的松鼠。
“网网,”松鼠忙着收他的松子,“你天天都问,不腻呀?”
“他说来找我,一定就会来的呀。”
“那你就好好等着吧。”松鼠收完松子走了,留下网网一个人在那发呆。
网网变成蝴蝶,飞到原来健一住的那个房间里。房间里空空的,地上边还散落着一块橡皮半支铅笔,墙上还贴着一张发黄的画。
“健一,我们去钓鱼吧。”网网变成了原形,“不不,去爬山吧。”她又摇了摇头,“还是到林子里摘果子吧,果子都红了,熟了。你走的时候,还只开着花呢。”
“真是的,”网网笑了笑,坐到地上,“你都没来,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为什么他还不来找我玩呢?他还很忙吗?”网网又在问松鼠。
“网网!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就去找他啊。”
“去找他?”
“对呀,找到他,你就知道他为什么不来找你了。”
“好,我去找他。”
于是,小妖精网网就离开她的林子,到城市里找她的朋友健一。她走了很远的路,城里不像她的林子,街上跑着的车不像她认识的小动物,噪音不像她听惯了的虫鸣,高楼不像她喜欢的大树。城市的一切都不是她所熟悉的。
网网走了一天一夜,又累又饿。她不喜欢这儿,想回家,却迷失了来时的路。她在路上慢慢地走着,耳朵上的银铃轻轻地响着,招来路人的目光。
“一定是搞错了,这样的地方,健一怎么会呆在这样的地方呢?”她自言自语道,“一定一个定是弄错了……”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苹果里面有颗糖往往被忘记(3)
再睁开眼,网网发现身边是一片雪白。她想离开,却没又力气动一动。
“网网!”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喊道。
“健一?”网网轻轻地问,随即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你怎么到城里来了?”
“我……来找你,你不去看我……我,我就来看你好了。”
“对不起,网网,我太忙了。”
“你总这样说!”
“……”
“我们走吧……去林子里……去钓鱼”网网的声音很小很小了,“不……我们去爬山吧,或者去……采果子,去……”
“你别再说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和你说话,你会忘记我吗?”
“当然不会。”
“你会的……会的。”
“……”
“我不和别人说话,他们就会把……我忘记的,所以,我不停地说……不停地说……”
“网网……”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网网吗?”
“……”
“网网……往往被忘记,往往…被忘记……”她轻轻地说着,闭上了眼睛。
往往被忧郁忘记。
往往被快乐忘记。
往往被热闹忘记。
往往被寂寞忘记。
往往被你忘记。
往往被自己忘记……
苹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