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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执念边给管默言布菜,边有意无意的瞟了白逸尘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刚才我收到一个消息,呼啸山庄半月前遭人夜袭,全庄上下除了大公子凌笑出海未归之外,无一活口。”
白逸尘夹菜的手臂一僵,脸色顿时变得严峻异常,似有什么预感一般,他静静的一动不动,等着花执念接下来要说的话。
花执念睨着白逸尘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
“而呼啸山庄的庄主凌志,临死之前却在地上沾着血写下了白兄的名字。”花执念说着,顿了顿,笑得极度诡异。
“江湖传言,白逸尘诱奸了父亲的小妾之后,悔婚不成,便一怒之下沟通贼寇灭了凌家满门,白兄,貌似你的罪状又加了一条,这下你更百口莫辩,难逃其咎了。”
花执念说得极其随意,就仿佛虱子多了不怕咬一般的逍遥,倒是管默言的眉头越拧越紧。
白逸尘放下筷子,脸色已是难看至极了,凌志是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所有父亲才会执意与他联姻,他们全家遇害,他自然是万分难过,只是到底是何人,要如此的栽赃陷害于他?
如果是聂远,他不是已然亲眼看见自己的尸骸了吗?还有什么必要,他非要去陷害一个已死之人呢?
如果不是聂远,那么到底还有谁需要这样做?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七十九)逼不得已的狼狈为奸
更新时间201266 20:00:42 字数:2346
看着白逸尘一筹莫展的样子,管默言心里慢慢翻涌出一种名为心疼的陌生情绪。
“白逸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又没做那种事,理那些无稽之谈做什么?清者自清嘛!”
“夫人,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没心没肺嘛?”
花执念说着将摘好鱼刺的鱼肉放在管默言的碗中,抬手自然而然的抚平了她眉间的皱褶,他不喜欢看她皱眉的样子。
“能不能查出是谁做的?”
管默言将目光投向一向无所不能的花执念,他那么神通广大,管默言甚至怀疑,还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吗?
“这次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花执念神色一黯,慢慢说道:“此次这伙人做的异常的干净利落,屠庄之后付之一炬,全庄二百零六口,无一生还。庄主凌志憋着一口真气逃出火场,但因伤势过重最终死在火场之外,而他能在临死之前用指血写下了白逸尘的名字,我想是有心人故意要留他一口气吧。”
“为何偏偏要栽赃白逸尘,如今江湖传言,他杀父淫母,名声狼藉,我实在不觉得他还有需要被栽赃的必要,况且——”
管默言微颦娥眉,徐徐说道:
“况且,他小小的白逸尘,即便是手持苍鹰堡的堡主手令,也不值得这人如此大费周章吧?”
“夫人果然冰雪聪明,一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花执念狗腿的逢迎姿态,引得管默言一阵翻白眼。
“小小的白逸尘,确实是不值得他们大费周章,据为夫猜测,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吞并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管默言疑惑的望着花执念,她人间次数不多,即便是这次来的久一点,也不曾涉及这些,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此人图谋的无非就是让四大家族互相厮杀,他从而获得渔翁之利,若花某猜的不错的话,他们的下一个对象,就是洛阳尺家。”
花执念即便说着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依然面色如常,笑意融融的继续为管默言夹菜,倒是管默言一副消化不良的模样。
“什么四大家族?花执念,你给我讲讲吧。”管默言胃口尽失的放下筷子,两掌托腮,一副要听故事的乖模样。
花执念取出纸扇,轻轻敲了敲管默言的额头,见她不悦的撇了撇嘴,才心情大好的抿一口清茶,抖开纸扇,便徐徐道来。
当今天下,繁荣盛世,百家争鸣,但究根结底,其实主要是“一尺白绫”四大家族在掌控着天下经济的命脉,何谓“一尺白绫”呢?
这里的‘一’取的是谐音,指的是玉穹山庄的庄主亦之狂,玉穹山庄以贩茶起家,后来垄断了江南的布匹刺绣行业,年年为皇宫进贡的水家的彩云锦就是亦家的产业。
‘尺’指得便洛阳尺家,天下间十家有八家的钱庄是尺家钱庄,其雄厚财力可见一斑。
尺家是几百年传承下来的大家族,但到了这一代偏偏人丁稀落,尺家老爷子妻妾没少娶进门,却无一有所出,就在老爷子已经绝望的时候,竟然就得了一子,偏偏还是个女娃娃,这下老爷子可以彻底的绝望了。
谁曾想这个女娃娃聪明绝顶,且手段狠绝,十五岁就斩落所有本家亲戚,独掌尺家大权。
而这个‘白’字嘛,自然是苍鹰堡的白家了,苍鹰堡主要是为皇家办事,冶炼刀枪剑戟,制造箭弩甚至战车。
按说这等生意该是皇家垄断的,但是偏偏朝廷就交予了白家来做,其间到底有什么深远的关系,旁人无从得知,只是有人猜测,白家老爷子与当今圣上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个‘凌’字,指的就是与白逸尘定下婚约,呼啸山庄的凌家了。
凌家主要经营酒馆客栈,其势遍布大江南北,饶是他们现在住的客栈都是凌家的产业,这还是次要,凌家真正称霸的是海运,整个海上都是凌家的天下,进出货运全看凌家的脸色。
如今凌家满门遇难,唯一的幸存者凌家大公子凌笑,便是凌家别无他选的继承人。
“此次凌家只余下凌笑一人,他这外出的实在有些太过巧合,我认为若想为白兄洗清冤屈,当从凌笑下手。”
花执念摇着纸扇,神情终于有些严峻了。
见他说了半天,难免口干舌燥,管默言体贴的递上了一杯清茶,乖巧的模样,让原本有些倦容的花执念立时便喜笑颜开起来。
沉默了半晌的白逸尘,此时才终于开口。
“今日,我在客栈看见凌笑了。”
白逸尘刚才乍见凌笑,太过紧张,如今想起来才发现,那凌笑确实是带着孝的,经此大劫,也难怪他脸色如此病态的苍白了。
“凌家距此百里之遥,凌笑他丧期未过,来琼城做什么?”
花执念合上纸扇,在手掌慢慢的敲击着。
管默言虽与花执念相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对他的习性却还是略有所知的。
他算计人的时候,未必敲扇子,但敲扇子的时候,则必定是在算计人。
只是不知道现下,花执念这只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
经花执念这么一提醒,白逸尘也有些疑惑起来。
江湖是一个遍布是非的地方,即使你再不愿意,总有一些是非要灌入你的耳中。
相传,凌笑并非嫡出,他只是凌志一次醉酒与庄内的丫鬟所生的,凌志向来与凌夫人鹣鲽情深,不想竟犯下这般糊涂事来,本来他是想着给些钱就把那丫鬟打发走了事,谁曾想几个月之后,丫鬟就大着肚子跪在了山庄门前。
那凌志虽然与凌夫人情深意浓,但是凌夫人体弱,年轻的时候又受过伤,所以一直未曾受孕,眼见年纪越来越大了,自是心急如焚。
虽然心恨丈夫的糊涂,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凌夫人倒也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她不顾丈夫的反对毅然将那丫鬟接入呼啸山庄,虽然没有明媒正娶,但也许了那丫鬟二夫人的身份。
谁知那丫鬟命薄,生下了凌笑之后便难产死了。
凌笑的生母死后,凌夫人一直视凌笑为己出,许是她一向与人为善,竟然让她中年得子,且接连着生了一双儿女。
凌志一直对凌笑不够亲密,或许是看见这个儿子,就会想到自己对爱人的背叛,所以有了二公子凌奎和三小姐凌云之后,他就更少关注凌笑了。
倒是凌夫人心疼凌笑是个苦命的孩子,所以一直比亲生孩子还要疼他。
但成年之后,凌志明显有要将家业交给凌奎的打算,这事在呼啸山庄并不是秘密,下人们都懂得趋炎附势,加上凌夫人病重卧床不起,所以无人撑腰的凌笑在呼啸山庄并不自在。
如今呼啸山庄被灭了满门,却独独剩下凌笑,即便凌志在临死之前留下了白逸尘的名字,也不免有心人怀疑到凌笑的身上,而白逸尘之前又做过那么天理难容的事,想必也并非无可能与凌笑狼狈为奸,做出这等图财害命之事来。
(八十)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更新时间201267 21:18:26 字数:2275
管默言羽睫低垂,平静无波的面容上,让人看不出喜怒。
花执念说的对,此人如此煞费心机,不可能只为他一个小小的白逸尘,他的胃口很大,想要吞下的是掌管整个当今天下经济命脉的四大家族。
何人有如此野心?何人有如此本事?
何人会如此机关算尽?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抬起眼眸,正对上花执念懒洋洋的眼眸,慵懒的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中,不可一世的狂妄,漫不经心的淡然,却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了然于胸。
有些话,不必说出,只是相视一笑,便已明了。
“小默——”原本一直沉默的白逸尘,此时却突然开口。
管默言侧首,迎上白逸尘俊朗清澈的眼眸,心底不由得一颤,活了几百岁,看尽了天下人或善、或恶、或怨、或痴、或贪、或廉的眼眸,她仍然会为白逸尘这澄清的眸子感到震撼。
不是不染尘世,不是纯真如水,是明明沾染了世俗的风霜,却依然沉稳清澈,明明深陷囫囵,蒙受莫大的冤屈,却依然一身的浩然正气,一切凡尘的污垢在他的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深谙世故,却不世故,不是不懂尔虞我诈争名夺利,只是不屑罢了,天下间又能有几人做到如此潇洒?
他伟岸的身躯,挺拔俊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只是那么傲然的站立,便如遗世独立的佳公子,让人不自觉的退而仰止。
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玉面郎君——天下间,当唯有他堪用此号。
“小默,此次白某——”
“白逸尘,你不要说了,如果怕遭连累,当初我就不会救你,如今已经做了一半的事,想让我放手,那是断不可能的。”
管默言不等白逸尘说下去,便先行打断了他的话,他想说的话,不需要再废言,她自是已经猜到了所有,然而却并不是她想听到的。
“况且,你别忘记了,你还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