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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柔小蛮不禁微微舒了口气，以免心潮过于激动澎湃。柔小蛮的秘书也是她唯一的心腹蔓琳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套茶具。上个星期蔓琳回老家，说过要给柔小蛮送一套名贵茶具的，柔小蛮没有推让便收下了。她乐于接受人们对她的小恩小惠。而大恩大德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一点柔小蛮很清楚。
“蔓琳，台湾老板入股的事情有眉目没有。”她用的是肯定语式，于是得到了蔓琳同样肯定甚至是凶狠的答复：“那个千年的老泥鳅精，没有尝到甜头，他连一颗龋齿都咬定不会吐出来。”
“OK，我自己搞定他。你负责此次‘爱悦女士内秀’国内加盟店的推广战略规划，这种时刻千万不要乱了阵脚。”
柔小蛮清楚事到临头，还需要自己老将出马。蔓琳不行，她就是那种走到九十九步，僵死在最后一步上的女人。因为蔓琳永远不会为了一步战略的胜利而心甘情愿分开大腿，或者心不甘情不愿地分开。有一次在和客户谈判时被摸了胸，蔓琳哭得好像挨了打的小孩。柔小蛮不能不怜惜一个还懂得怜惜自己的女人，她从蔓琳身上看到自己刚出道时的影子。
大四那年，在某服装学院，为了一场毕业设计置装费需要筹措一百万。已经拿了无数服装设计院校奖章的柔小蛮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百万意味着她可以一炮走红。而她那些没有这个一百万的学长学姐们，有不少开了沿街门面操刀做起了裁缝。同学们开始跑赞助的时刻，一个九十年代去白领单位挨家挨户推销钻石的珠宝大亨对她一语双关：只要你愿意，你就能成为大陆的叶锦添。
叶锦添不是柔小蛮的梦想。在这个珠宝大亨红色的奥迪跑车里，柔小蛮看见自己被剥光如一截蚕蛹的腰腹，柔肠百折。最后柔小蛮哭了。她曾经将自己毕业后的天空设想得太美，也许正是太过纯美，所以与龌龊情境两相对比，悲从中来。“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做了，我不……”她的挣扎和哀求招来大亨勃然大怒的两个掌掴，然后将她像一件破衣烂衫那样扔出名贵座驾，骂骂咧咧绝尘而去。最后她步行五十里，一瘸一拐离开那座荒山。
富人之心的奸险狠毒只会超出人们的想象。屈辱浸透了柔小蛮的胆汁，更催生了她的生命力，她能感到报仇的欲念蠢蠢欲动。功成名就之后，她曾差人去打探那个珠宝大亨的下落，得悉那个家伙在一个女大学生身上散尽千万家财，已经陷入资不抵债的落魄。想起前段日子蔓琳说起在公交车站牌上见到过一张广告：替人修理，单腿五千，一眼九百。柔小蛮顿时有了类似彻悟的痛快：原来人的零部件就这么不值钱！一笑了之。
听到摆脱公关任务的蔓琳，好似卸下一个大包袱，欣喜而去。望着她雀跃的背影，柔小蛮微微考虑片刻，拿起电话拨下一串数字：“小郑，上次你说过你家没空调，我送你一台，待会儿派人给你送去。”
猎头公司的猎手郑君常年在家SOHO，正喝糖水，接到这个电话十分意外：“柔姐怎么惦念上我这点儿针尖儿大小的事，还亲自打电话过问？”
柔小蛮哈哈一乐：“人懒事皆笨！我的意思是你起床了没有，太阳把屁股都爆成玉米花了！说正经的，交代你个事，三天之内给我找到全国最专业的项目谈判专员，我急需人负责一起大单子！”
郑君胸脯拍得山响：“柔姐您只管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保管找一个能把死人给您说活过来的厉害角色！”
“不，你给我找一个能把活人说死的就行。”哼，要你台湾人精竖着进门，横着出去。柔小蛮在心里恨恨地说，接着把电话挂上。她打心眼儿里讨厌白面后生口口声声称她“姐”。
郑君这号子人物，早年在香港做事，据说还干过给演艺圈二三流明星拉皮条的淫媒中介。很难一言以蔽之这些年他究竟靠什么养女人糊口，但他绝对是个黑白两道上都能蹭口饭吃的人物。
柔小蛮要的人，他郑君不能不给。考虑了两宿，郑君给女友之一梁媚打了电话。
第三天上午，蛇蝎美人梁媚已经坐在爱悦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外，等待接见。
蔓琳给梁媚端来上好的铁观音。梁媚脑袋正飞速地转，敷衍地挤出一个笑容：“谢谢。”
“不客气。”蔓琳走回办公室，想着那个女人接过茶杯时从正S扭成反S的腰身，不禁感叹，女人和女人真是天差地别啊。一种被动性感，比如柔小蛮，对方没有这个意思她绝对不会以美色相诱；另一种就是主动出击，比如面前这个乱放电的新潮女郎。
蔓琳还记得初次遇见柔小蛮，是五年前吧。柔小蛮脸上透着稚气，穿着毫无曲线感的T恤衫，跑到会展中心要求把自己设计的女士内衣作为参展作品参加服装展。蔓琳是纺织学院那年的应届毕业生，被学校推荐来帮忙的，亲眼目睹柔小蛮跑前跑后地找负责此次活动的领导请求通融，屡败屡战，不知疲倦，就像一匹活力四射的小鹿。最后终于说动领导给她在走廊上划了一块两平方米的空地，放了一个没有头和手臂的模特架子。从那时起蔓琳就被柔小蛮的魅力俘虏了，毕业后她找到柔小蛮光杆司令的服装公司：我想跟你干。柔小蛮哈哈一乐：你天生一副白领丽人相，现在我可没钱养你，不过未来大大的有。
蔓琳跟着柔小蛮，死心塌地这么多年；个中苦涩一言难尽。不过柔小蛮终于有了成熟的美色和数不清的财产，蔓琳也有了别墅香车。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就在蔓琳的眨眨眼中，流逝殆尽。
董事长办公室与外面的会客厅仅隔着一道玻璃窗。柔小蛮从不用百叶窗之类的东西来阻挡下属投向里间的目光，就是为了彼此间更加互动，便于理解。一个在白天工作时间还有隐私可言的总裁，很难树立以身作则的表率作用。于是在地王大厦占有一席之地的爱悦集团的员工们，任何时间抬头，都能见到柔小蛮以纤指轻扶话筒，笑意盈盈或者斗志昂扬地陈述着什么。这种自信的笑容，让员工们感觉到自己所依赖的集团蒸蒸日上，前途无限。
此刻，透过这道玻璃窗，柔小蛮借故打电话，暗中与梁媚彼此间进行着一番狠狠的评估。
梁媚拥有令女人妒忌、男人喷血的火辣身材，胸脯跌宕几乎喷薄而出。今天她刻意穿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好显得公事公办，但是以梁媚这般“胸有大志”的女人来说，区区一场谈判的酬金，断不是她的目的所在。
柔小蛮几乎不能掩饰自己的六神无主，她抄起内线电话对蔓琳叮嘱：“替我好好查查这个女人的来历。”
那头无声，柔小蛮握住话筒连叫几声蔓琳的名字，不见答应，正要光火，蔓琳苗条的身体如电鳗般贴着门缝不请自入，将一叠打印纸交到柔小蛮手中：“这是来人的全部材料，请过目。”
柔小蛮顿时如释重负，顺势拍拍蔓琳的手背：“好姑娘，忙你的，今晚咱们好好放松一下。”
蔓琳回味着身体触碰的温热滋味，快乐地离去。有时候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肉体接触，一样令人目眩神迷。
柔小蛮定睛审视面前这个叫做梁媚的个人档案，不由击掌：加州大学伯克立分校双学位……
她一按电话，叮嘱前台：“请梁小姐进来。”
梁媚没有一丝表情，冷酷地走进门来，直笔笔坐下，胸脯在曲线的不停扭动下几欲炸裂开来。柔小蛮暗暗担心她的纽扣会飞到自己脸上，便不动声色地微微朝后移动了三寸。
“我公司的材料，梁小姐已经过目了？是否需要去实体店了解一下产品质量问题，以免错接了单子影响梁小姐本人在业内的声誉？”
“柔总过谦了，本人一直是爱悦女士内秀品牌的忠实用户，能接到这个单子为自己喜爱的品牌服务，我十分荣幸。”
“郑君引荐你来，一定是你有真金实银的功夫。我想知道梁小姐你自认为能够为我带来什么样的实惠？”
梁媚朱唇微启，呈保守姿态端正了腰背：“首先我不了解您的方案，如果您同意我接手作为商务谈判代表出席，我将全程参与这个计划，提出规划并且为您分析和制定最具可操作性的完整方案。但目前在我看来，您的方案无外乎一点，就是从别人口袋里掏钱做自己的事业，问题仅仅在于如何把钱掏出来的时候还能够画一个大大的饼，让别人被掏得心甘情愿，还感恩戴德。”
柔小蛮露出赞赏的表情：“看来梁小姐很能抓住问题的本质，生意场上的胜败其实很简单，就是一部分人的钱转移到另一部分人手中。你这位国外名校的高材生如果把金融问题说得太复杂，我反而听不懂，你这样解释，我就有合作的信心了。具体的加盟事宜你和我的秘书蔓琳联系吧。”
梁媚伶俐地近前一步和柔小蛮握了握手。柔小蛮觉得她的手有着意料之外的坚硬。她想起妈妈说过，手硬的女人命也硬，天生的操劳命。不知怎么她突然对面前这个浓妆之下不见真面目的女人油然而生几许同情。
梁媚走到门口的时候柔小蛮叫住她：“我忘了问，梁小姐，你对于酬金的预算……”
“一小时八百美金，这是纯谈判时间，动脑时间另算。”梁媚的回答清晰、快速、毫无迟疑。
这个价钱可不低，柔小蛮在心里嘀咕着，但愿这个女人物有所值。
逛街是没事时柔小蛮和蔓琳的必修课。两个人携手逛遍中信广场，痛痛快快买了一大堆东西。令蔓琳奇怪的是，柔小蛮买了一条粉红色睡裙，全通透视觉设计，甜蜜到令人发狂的性感。
“柔姐，我好奇怪呦，你好像从不穿自己设计的内衣，上次去你家，看到一屋子都是意大利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