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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缘急忙摘下挂在马鞍一侧的水囊,递给了离耀,同时稍稍放慢了马速,离耀仰起头,大大灌了几口,脑筋更清醒了,疼痛也更为剧烈了,甚至内息也更混乱了,但终究是将死神驱散了。
离耀喘着粗气将水囊挂在马鞍上,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怎样清除那致命的剑气,在死亡和昏睡之间徘徊的他,脑海孔明一片,竟让他想出破解之法,这也是命数使然,人处于睡梦间,脑海是最空灵的。佛家所讲述的顿悟太过飘渺,穷极一生之力也未必能够体悟,睡梦却最常见,但也绝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睡梦中保持自身不被侵蚀,如若所有人都能体悟空灵,那全天下都是高手了。
离耀迥于常人,那是战场千锤百炼的意志,便是钢铁在这股意志中也将融化,睡梦中的诸般幻境对离耀来说不过魑魅魍魉,又在死亡的威胁中把握一线生机,最终找出制衡‘九天剑气’的外道法门。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阴阳龙战,通天入幽,,双手交叉于颈下,双目微阖,意存膻中,气走头顶泥丸穴,转行背后轱辘关,离耀边练边悟,要一口气冲出难关,直到将‘九天剑气’尽皆降服,全身真气,宛若粒粒珍珠,在诸经百穴中流转不定,一一纳入丹田,顿觉心气平和,呼吸悠长,一时再无窒碍。
其实离耀习练的‘九天剑气’并非残篇,而是创出这绝世剑法的高人前辈对于这剑法的种种纰漏也束手无策,他当日所受的煎熬更胜离耀百倍,但他奇遇空前绝后,于绝天涯误食千年奇葩———轮回果,不但功力倍增,更弥补‘九天剑气’之不足,从此笑傲苍穹,天下再无抗手。
雪缘转头看向离耀,忽然见他神清气爽,一双眸子绽放前所未有的光彩,泪花禁不住在眼圈打转,慌忙回过头,拭了泪水,她不知离耀已度过最艰难的关卡,兀以为这是回光返照……悲戚的闭上眼睛,心中凄苦难奈,苍凉懵懂……种种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离耀见雪缘平静了,也不由得心慌,两人都在担心对方,但所想之事却南辕北辙,一个以为对方命不久矣,一个以为对方尚在挂怀深仇……谁都没说话,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这样坐着,任由马儿前行……
这时,雪缘忽然惊喜的叫了出来,“坚持住,你有救了!”
我有救了?离耀愕然不解,随着雪缘的声音看去,一座巨峰出现在地平线的画头,高入云端,其惊人的高度恐怕比起绝天涯,亦不遑多让。
这样一个所在,肯定能遮挡住阳光,产生一片阴凉所在,令离耀暂时避过炽热的灼晒,令沸腾中的血液获得暂时的安宁。雪缘是这么想的,换了常人也是这么想的,谁也想不到离耀已经彻底康复,内力修为业已登峰造极,虽不敢说天下无敌,寰宇之内绝对也无人在制衡的了他。
雪缘极力驰马,好一会後才来到山下,一道清澈见底的溪流环绕在山峰外围,溪流不算宽敞,雪缘跃马而过,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在离耀惊诧的目光中她轻轻将他搀扶下马,让他靠著一块比较光滑的石头坐好,雪缘从马鞍一侧取出一条毛巾,拿到溪边去清洗,却发现溪水竟然异常的冰凉刺骨,心中不禁起了疑惑,艳阳之下,溪水为河能渗出这样冰凉的寒意呢……
离耀忍不住说:“怎么了?”
听到离耀中气充沛,她疑惑的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离耀缓缓走了过来,膛目结舌的问:“你……你怎么……”
离耀刹那醒悟,失笑道:“好了啊,想是命太硬,死神的镰刀也割不下去吧。”
雪缘一阵惊喜,忽又怒道:“好啊,你戏弄我么?”想到自己一路走来,也不知暗地里流了多少泪水,顿时泪涌双目,心头已是百味杂陈,哭道:“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死。”勾起满腹委屈,伏在石上,嘤嘤哭了起来。
一百五十章
离耀苦笑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雪缘泪眼婆娑,遮住视线,看不清离耀的表情,听语调却说不出的惆怅,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但想到对方如此可恶,还是恶狠狠的说:“就是那么想的,你快去死吧。”
离耀听的出来雪缘的情绪好了许多,嘴角边的弧度慢慢放大,轻拍前额,想起刚才自己的状况实在危险至了极点,笑道:“坏人都是特别长命的,我也不例外,竟然那样都能活过来,想死也难啊……”
雪缘也忍不住笑了,但这笑容犹如昙花一下,瞬间敛去,叹了口气,默默看着苍穹,想到竹心加害,风良叛变,心也跟着冷了,事到如今,万般皆去,似乎只有眼前的仇人可以依赖……
离耀看着她,黯然的说:“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生命只有一次,人生的道路却有无数条,没有人会没有负担。开始的时候它像一张白纸,而你就在这张白纸上涂绘你的一生,光辉,灿烂,失落,孤独一切的过往。但这些都不是绝对的,只要你愿意选择,一切都会改变,相信我,再未来的旅途中,我会一直陪伴你,不会有孤独,也不会出现失落……”
是啊,他一直都在陪伴你,不管你的身份是尊贵,还是卑贱,他总是义无反顾的陪伴你……雪缘默默的想着,再次抬起头,天空似乎晴朗了许多……
雪缘将毛巾贴在脸上,彻骨的冰寒就像刚刚解冻的雪水刺激着肌肤,藏在面巾下的面色却挂起了笑容,这一刻,她是快乐的……
离耀也带上了笑容,没去打扰雪缘这难得的喜悦,从怀中拿出地图,仔细查看,当看到地图标明的记号正是眼前的山峰的时候,脸色禁不住变了,在地图上标明的山峰便是他最忌惮的地方,也是唯一能撼动他不败神话的传奇所在,千年来孕育无数名将的摇篮———天伦山!
雪缘揭开面巾,回头看向离耀手中的地图,不由得笑道:“这是厄尔斯山脉的地图吧?”
离耀淡淡一笑,隐藏忧虑,笑说:“伍朝阳画了两份,我拿了一份,本以为用不到……”他皱了皱眉:“真是奇怪,假设我们昨晚从这个位置开始逃亡的,现在顶多只能来到这个位置,但这里周边根本没这样高度的山峰啊。”他心里更有一层忧虑没有说出,那便是如果这座山峰真是天伦山,而地图上也没有显示,那凭空多出的高山是从哪儿来的?他从来不敢小看天伦山的秘技,传闻中移山倒海的神通手段也略有耳闻,难不成天伦山老一辈的人物为了对付他,使用秘技将天伦山移了过来……
这种想法有些牵强,离耀立即否定,皱了皱眉,不住思考。
雪缘也皱了皱眉,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也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她说:“根据我的记忆,冰雪大陆最高的山峰就是绝天涯,厄尔斯山脉方圆千里也没有海拔超过五百米的山峰,但现在这座巨峰……”
一百五十一章
雪缘仰头高望,峭壁危峻,视线所及的尽头与白云连在一块,根本看不到它的顶部,她喃喃说道:“高度恐怕也有三、四千米以上,就算比起绝天涯……”雪缘再次疑惑地查看了一次地图,说道:“该不会是我的记忆不符吧,又或许天地动荡,形成了这座巨峰……”但她亮丽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这样的说法连她自己都很难说服。
离耀捏了捏眉心,静心思考,这令他思维变得越来越清晰了,他沉声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会不会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来到了一处不该存在的所在呢?或者被某种幻术包围了呢?”
他本来是没打算告诉雪缘,但方才的一句推测,足以证明她的思维异常清晰,两人交涉起来,或许能够整理出什么也说不定。
雪缘默然思考,眼神中除了疑虑,还闪过一丝惊恐,离耀在马鞍的行囊中取出一些乾粮,递给雪缘,又将马儿驱赶到溪边的草地上,让它自由活动进食,然後才走回来。雪缘用略带慌乱的语调,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有可能撞上传说中流星的怨念了?”
离耀点了点头,神色中有点无奈,有点神秘,同时也带有一丝对於他而言极为罕见的慌张,但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他做出过很多假设,不论是天伦山的秘法还是身中幻术,都有相应的结论推翻,唯有传说中的怨念无法推翻。
冰雪大陆流传流星和冰蝶的传说,每个国家的版本大致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流星怨念不散,千年逗留在冰雪大陆,北国的圣典记载流星是在诅咒冰蝶,曜日圣典记载的却是流星诅咒天神……
流星虽然和冰蝶将冰雪大陆复原,但他们仇恨和愤怒都发洩在冰雪大陆,无力抗天的他们诅咒着天神同时也在诅咒自己,传闻许多恶劣的环境便是他们诅咒的力量形成的,偶有人在沙漠中旅行,夜晚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很多人都以为那只是幻觉,沙漠中出现的海市蜃楼……
到了近几百年,流星的传说渐渐被人淡忘,这段传说也差不多被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但离耀和雪缘都是知识面涉猎甚广的人,现在遇上这么一个诡异的所在,立即就想到了这个关于流星的传说。
离耀苦笑摇了摇头,深怕雪缘担心,安慰说:“别怕,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是活在现实的,竟然能遇上神话时代的传说,太过匪夷所思了。”
雪缘缓缓喝了口冰水,低声说:“你不用安慰我的,其实关于流星的传说我便没怕过,以前听你说的故事还很向往风和雨的感情……就算是流星的怨念,在传说中,它是永远也无法靠近的,我们凭什麼能走到它的山脚之下?”
她口中说着不怕,也不信这样的存在,但内心却很想登上山峰,看一看传说中故事的主角。
谁都向往忠贞不渝的爱情,更何况对流星和冰蝶有着羁绊的雪缘?对于北国的臣民来说,他们就是冰蝶的后代,或者准确的说,北国王室是冰蝶的后代,她们死后化成的蓝冰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百五十二章
她忽然有种冲动,不禁看向离耀,而离耀的目光也看向了她,他们似乎在同一时间听到有人在山峰的顶端呼唤着他们。
对於未知的事物,任何人都会产生恐惧,这一次却例外了,两人相视一眼,共同踏上了这座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