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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朝阳忽然道:“我们跑了大约三个时辰了吧。”
离耀点头道:“差不多吧。”
伍朝阳沉吟道:“那是早已穿越厄尔斯山脉了,怎么还看不见阳光?”
离耀牵了牵嘴角,他已抬头看了无数次天色了,明明是晴朗的一天,在山中有雾气还说的过去,但一望无际的平川总不能连一丝阳光也看不到。
“吁——”的一声马儿惨叫,长时间的高速奔跑。终于有耐力稍差的马儿支撑不住,口吐白沫倒地,那名骑士慌忙跃下马,拚命地用双脚来追赶同伴,但人的速度终究有限,很快就被同伴们抛在身后。
离耀行军向来果断,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存亡致使全军覆没,换了是他自己被亡灵追上,也会让同伴先行……
谁也没有回头,既害怕看到落伍同伴的绝望眼神,也清楚知道,对一个人的仁慈,只会造成更多人的伤亡。
没过多久,就能听到身后的远方,传来了那人的惨叫声。
接下来的事实说明,这个悲剧仅仅是一个开始,又有十几匹战马脱力倒地,十几宗同样的悲剧在持续上演。
但周围的雾气依然很浓,四周仍是漆黑一片,一开始突围成功的喜悦早就在死亡的阴影下,被冲得一干二净。
离耀弓了腰,尽量将身体放松,不让马儿承受大过沉重的负担,口中低声道:“在传说中,魔法中记载一门‘遮天蔽日’的强大魔法,指的是不是这个?”
伍朝阳苦笑道:“确实有这样的魔法,至于是不是这个,我也不清楚。周围的黑雾似乎以魔法元素组成,又像是天气使然……”
一百四十六章
身后的青吟也出声了,这老头口中叫的凶猛,却一直躲在最安全的地方,只听她说:“能不能用风吹散黑雾?”
伍朝阳哼道:“你说的容易,如果这片黑雾是魔法师召唤来的,那对方的魔力修为肯定在我之上,如果是天然形成的,那更不好驱散。”
青吟道:“你自己不行,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行啊。”
伍朝阳嘿嘿冷笑,道:“那请青吟先生驱散黑雾吧,本王是没那个本事。”
青吟脸上一红,尴尬道:“不是那个意思,老夫一介儒生……”
伍朝阳打断道:“啰里啰嗦的,有想法就快说。”
青吟慢悠悠的说:“不管这片黑雾是不是人为,都敌不过大自然的威力吧?我们借来狂风,将他吹散不就行了么。”
伍朝阳怒道:“废话,你说借就借?风是你家的啊。”
离耀沉吟道:“青吟先生把话说明白些,本王听的不是太明白。孔明借东风破曹军的典故是听过的,难道青吟先生也有这等本事?”
青吟道:“这个么,理论上应该没有问题。”他看了看一脸鄙夷的伍朝阳,皱眉道:“形成风的直接原因,是水平气压梯度力。风受大气环流、地形、水域等不同因素的综合影响,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如季风、地方性的海陆风、山谷风、焚风等,要理解风的成因,先要弄清两个关键的概念:空气和气压。”
伍朝阳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说:“不用说的那么麻烦,只要有强烈的气压,风就能形成了。”他转头对离耀道:“太子爷,你身体撑得住么?能发动几次九天剑气?”
离耀沉声道:“最多两次。”
伍朝阳打个响指,笑道:“够了够了。本王召唤气流,太子爷只需发动‘九天剑气’灌注气压,就能形成猛烈的龙卷风,这样一来,一定能吹散黑雾。”
青吟说:“假设我们已经身陷于遮天蔽日的魔法,那么等会强风出现,就立即分开逃命,因为魔法的范围不可能同时向几个方向延伸,亡灵不可能带这么多的魔法师去维持范围。”
“好,就这么决定了!”
“……”
三人同意后,离耀命一百多人原地待命,等大风一吹,立即逃命。而伍朝阳正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念诵完一个魔法咒语,在袅袅青烟中,上空迅速响起沉闷的轰雷声。眨眼过后,一阵气流盘旋在上方,伍朝阳喝道:“就是现在。”
离耀大喝一声,全身鼓动一股浓烈的剑气,‘九天剑气’应势而发,直往天空射去,一声清脆的剑吟响彻平原。剑气与气流相交,立刻引发阵阵轰鸣,如千军万马,如浪潮拍岸,更似电闪雷鸣,两股强烈的气流连续碰撞,终于产生了绝大气压,缠绕中形成了漩涡状的柱体气流,并迅速往外扩大,直冲云霄而去。
浓云覆盖的天空,也被这股气流搅动得翻滚起来,很快,整片漆黑天空都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状,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旋转起来。
面对如此奇景,出使士兵却不敢作丝毫停留,因为四周飞沙走石,虽然浓雾已经尽去,但扑面而至的强烈风沙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们拚命拍马前进,唯恐也像脚下的小草,被卷进那团越来越惊人的巨大龙卷风之中。
一百四十七章 至 一百五十六章
不用再另行指挥,分开逃亡的命令已经得到严格执行,在大自然的天威之下,在漫天风沙中,人类就像蝼蚁般微不足道,他们根本已经看不到身旁同伴的身影,人人亡命地奔向直觉感到安全的方向。
天威难测,即便是行尸走肉亡灵大军也停止了汹涌的步伐,死鱼般的眼睛也散发出光泽,其中以惊恐居多,倒不是惊诧狂风迅猛,而是浓云终於被破开了,一道强烈的阳光自漩涡中心照耀而下,在无尽漆黑的大地中,这一道光芒就如同神迹一般,耀眼夺目至极点。
对於人类而言,身後那隆隆不绝的死亡音符终於停止,只要自己能避过龙卷风的天威,就能躲过一劫。
也不知亡命奔跑了多久,漫天风沙终於停下。
离耀的战驹万里挑一,背负两人依然神骏非凡,从马儿均匀的呼吸中,可以察觉便是再奔驰数个时辰也坚持的住,回头一看,身後的战友都在风沙中走失了。三百多人被亡灵清除了大半,而这场风暴更让一半迅速锐减……
眼见已经脱困,疲劳顿时袭来,努力睁着眼睛分辨方向,轻轻拍打马儿,指着南方。这匹战马伴随离耀南征北战,着实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几近通灵之境。长嘶一声,冲南方狂奔而去。
相对来说,动物的感知力远远超过人类,对危险的警觉性自然也高于人类,离耀既指明方向,马儿又能感知危险,只要不出差错,逃出这广阔的平原便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平原上阳光毒辣无比,在层层风沙过後。它更是充分发光发热,仿佛要在今天将所有的热量都倾注在这片被神所遗弃的大地上。
经过长时间的劳累,现在又被阳光这么一灼晒,离耀本未痊愈的身体顿时出毛病了,他感觉那刺得让人张不开眼睛的阳光几乎要将他融化掉。他虚弱地把缰绳挽在手上,防范在晕去的时间里,抓不住缰绳,摔落马背昏死在这茫茫的大平原中。
而他的身体正如上次一样,力量不断流失,不过情况又比上一次严重了,他张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厄……厄……’的喘息声,不禁让人怀疑在这恶劣的环境下,他会在哪一刻彻底长眠。抱在怀中的雪缘依旧在沉睡,如此困苦的环境下,离耀也没打算叫醒雪缘,当然也更没打算将生命遗留在平原,靠着坚毅的意识,每当快要昏阙的时候,用力咬住嘴唇,用痛楚刺激精神,从而起到提神的作用。
他也不知咬了多少次嘴唇,本就干裂的嘴唇早已血迹斑斑,鲜艳的血迹比以往每一次都要鲜艳,对于曜日王族来说,他们的血液愈鲜艳,就代表愈接近死神。当血液转为朱红,即便离耀是死神的代言人,生命的收割者,死神亦不会对他有丝毫怜惜,代表死亡的镰刀将会以最快的速度落下……
其实,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死亡也许是最好的归宿,不用忍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不用担心以后的道路是否平坦,只要闭上眼睛,所有的痛苦将彻底消失……
一百四十八章
但谁都不例外,没有人喜欢死亡,纵然是灵魂的收割者,也厌恶着死神,他绝不容许死神将他带走,强撑着迷离的双眼,下意识的咬住下唇……
“离耀,坚持住。”
朦胧中,离耀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一双失神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的眼睛已没有了半分神采,散光的双眸放佛即将逝去的老人,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人儿,禁不住眼睛亮了起来。
雪缘!她终于醒了,昏睡了几个时辰的雪缘在离耀即将走完人生的旅程中将他唤醒,用内心中最真挚的话语叫唤着他,或许死神的镰刀也被这真挚的话语遏制了,又或许死神想亲眼看看自己的代言人在世俗中苦苦挣扎,直到最后一刻再收取生命……
但不管怎么说,离耀确实已经醒了,尽管虚弱不堪,到底还是醒了……
马儿疾速前行,但迎面而来的风全是热热的,不能为离耀带来丝毫清凉,他喃喃地应了一句,忽然间意识更昏沉了。
似乎那一刻仅仅是回光返照,有人说过,即将逝去的生命在最后一刹那总是清醒的,精神越是健旺的人,生命流逝的就越快,相对而言,离耀的情况还是好的吧,雪缘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要睡!”雪缘高声呼唤道:“离耀,拿出你的勇气和死神斗争啊,睡了就代表你输了,你一定不能输,你怎么可以输,醒过来,快醒过来啊……”这一刻,所有的亡国家恨都被她遗忘脑后,脑海中只剩下离耀的影子,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他总是在保护着她,她终于意识到,最关心,最关怀,最呵护她的人,就是眼前的男人……她怎么忍心这样的男人这样死去……
雪缘的话令离耀醒觉了不少,他也察觉到这份莫名其妙的倦意有点异样,赶紧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一阵辛辣的痛感又让他清醒不少,四肢马上回复酸软疼痛,那彷佛可以令他脑海炸开的阳光立即又回来了,丹田之内混乱不堪,真气逆行,顿时让他苦不堪言,但这样一来,睡意立即驱散,或许,所谓不幸中的大幸指的就是这样吧。
他低声道:“水,有没有水。”
雪缘急忙摘下挂在马鞍一侧的水囊,递给了离耀,同时稍稍放慢了马速,离耀仰起头,大大灌了几口,脑筋更清醒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