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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穿上制服晃荡晃荡的,活像田里的稻草人儿一般,每次下班回来,福生嫂看见他
走在刘英后面,就好像萎缩得没有了似的,而且马福生力气又小,两只手臂细得像竹筒
子一样,稍微重一点的事情就吃不住了。福生嫂记得有一次洗窗户,有一扇太紧了,取
不下来,福生嫂叫马福生来帮忙,哪晓得马福生两只手抖得像发鸡爪疯一般也没有扳动
分毫,弄得脸都发青了,福生嫂一把将他推开嚷道算了,算了。可是等到刘英上来,卷
高了袖子,两只粗壮的手臂轻轻往上一托,窗子就下了下来,福生嫂喜欢看他这轻轻的
一托,还有一次,马仔跟福生嫂闹别扭,福生嫂在屋里骂一句,马仔就在外面顶撞一句,
福生嫂追出去,马仔就往外逃,福生嫂正气得直催马福生道:“都是你的好儿子,你还
不快点把他抓进来!”哪晓得马福生无可奈何的答道:“我哪能抓得到他?我劝你莫—
—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罢。”福生嫂正气得发抖的时候,刘英两只大手已经把马仔悬空
提了进来。
诸如此类的事情,一次又一次,使得福生嫂愈来愈觉得马福生在刘英面前萎缩得叫
人受不了。其实福生嫂从来就没有喜欢马福生过,她还记得洞房花烛那天晚上,不知怎
么搞的,她偏偏闻到马福生一嘴的蒜臭,马福生凑近来跟她讲话的时候,害得她一径要
扭过头去,不敢对着他的嘴巴,她闻不得那股气味,闻了要恶心;而且那天里,睡到半
夜,福生嫂就爬了起来,再也不肯上床了。原来马福生有发冷汗的毛病,弄得被窝里阴
阴湿湿的,福生嫂实在受不了。她为了这些事情暗地里不知流了多少泪,但是马福生确
实如她爹所说的——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对她倒可以算是百般的忍耐的了,相处久
了以后,福生嫂也变得麻木起来,而且她的心又分了一半到儿子身上.所以她对马福生
更是无可无不可了,心烦了时,她也学起马福生的口吻对自己解嘲道:“这个年头,凑
合凑合些罢!”可是刘英一来,福生嫂就凑合不下去了。不知怎的,马福生的光下巴她
现在看来好像愈变愈丑了一样;马福生的绑子腔她也愈听愈不顺耳,总而言之,福生嫂
近来一见了马福生就周身不舒服,直想冒火,甚至于夜里听到马福生咳嗽及吐痰的声音
她的心就不由己的紧一下。尤其这几天,福生嫂心里愈来愈烦躁,她记得马仔出走那天
夜里,她被马仔抢白了一顿说她装肚子,已经是又羞又恼了,偏偏马福生回来时言语问
又不似往常那么牵就,所以福生嫂躺上床的时候,竟是满肚子装着委屈。睡到半夜,雨
声愈来愈大,福生嫂醒过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脚底下冰浸粘湿的,好像有几条滑溜溜的
泥鳅贴在她的小腿上一样,她伸手一摸,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马福生的一双
脚掌正搭在她的腿上又在淌冷汗了。这种情形以前也有过,可是这晚福生嫂却大大的光
了火,好像马福生的冷汗把她全身从里到外都弄脏了似的。她气得直想哭,一阵冲动,
福生嫂把毯子揪开,抽起脚就在马福生腰上一脚蹬去,她厌恶极了,她恨这个发冷汗的
小男人老缠在她身上,她的胸口胀得直要反抗,恨不得把他一脚踢开远远的。马福生从
梦里惊醒,被踢得连滚带爬跌到地上,一面喘气一面发抖的嚷着,福生嫂不耐烦的告诉
他,她做了一个恶梦。
事后福生嫂也对自己变得那么暴躁有点莫名其妙,总而言之,她近来心绪不宁——
不宁得很,“你只喜欢英叔一个人罢了!”她儿子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绕来绕去,福生
嫂烦恼透了,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给别人窥破了一样,可是喜欢两个字实在新鲜,实在
神秘,福生嫂一想到就不禁脸发热,一股微醺醺的感觉和着酒意从她心底里泛了起来。
五
天上的乌云愈集愈厚,把伏在山腰上的昏黄日头全部给遮了过去,大雨快要来了,
远处有一两声闷雷,一群白蚂蚁绕着芭蕉树顶转了又转,空气重得很,好像要压到额头
上来一样。福牛嫂仰起颈子,伸出舌头把漱口盅里最后一滴酒接下进去,然后捞起衣角
抹抹嘴,抖一抖胸前的花生翳子,站起来走进房间里去,房里很暗,茶几上的座钟嘀嗒
嘀嗒的走着,已经六点了。福生嫂心里开始有点紧张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子直想向外面
冒,还有一刻钟刘英就要回来了,她这天早上起就一直盼望他回来,可是到了这一刻,
她反而心里头着忙起来,恨不得时间过得慢点才好,她需要准备一下,还准备些什么呢?
她不知道,头也梳好了,衣服也穿好了,厨房里的菜早就做好了放在碗柜里了,可是她
心里头却慌得紧。
这天是她的生日,前四五天她已经有意无意提了一下,可是早上起来,马福生竟说
夜里要到同事家去下象棋,不回来吃晚饭。福生嫂刚想骂他没记性,忽然另外一个念头
在她脑里一闪,她兴奋得用力吸了几口气,连忙闭住了嘴,没有出声。等马福生一走,
她就急急忙忙拿了她平日攒下来的几个钱出去买了几样菜——这些菜都是刘英往常最爱
吃的。
这时菜已经做好了,一阵阵的菜香,从厨房里飘了进来,闻得福生嫂心里怦怦直跳,
这阵香味好像掺了她几分感情似的。这么多年来,她总没有像这天这样兴奋过了,她一
直如同被封在冰冻的土地似的,对于她的丈夫,她一点感情都拿不出来,而她的儿子却
又完全不要她的,她好像一个受伤的蜗牛,拼命往自己的躯壳里退缩了进去,可是这天
她却遇着了化雪的太阳一样,把地上的冰雪统统融化了,使她的感情能够钻出地面畅畅
快快的伸一个懒腰,从早上起,她就一直想着这晚她单独跟刘英在一起的情形,想得她
的脸禁不住一阵一阵发热,她什么也不管了,她要把她丈夫那个瘦瘦小小的影子从心里
摘下来,搁到远远的地方去,不管怎样,这晚——就是这晚,她要跟刘英单独在一起,
她需要跟像刘英那样的男人在一块儿,只要在一块儿就好了,其实她跟刘英单独在一块
几何止数十次,可是福生嫂从来没有像这天这样希望得迫切过,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她想大概她儿子的话对了,她真的喜欢上英叔了。喜欢?唉——福生嫂的喉咙兴奋得发
干,她凑近了柜头上的镜子,看见自己两团腮红得发润,这么多年来她这天第一次感到
这么需要一个真正的男人给她一点爱抚,她觉得疲倦得很,疲倦而又无力,好像走了几
十里路一样,完全精疲力尽了。她需要休息一会儿——她实在需要靠在一个男人身上静
静的躺一会儿。她要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温柔的偎贴一下,她需要他的大手在她颈
子上轻轻地抚慰,轻轻地揉搓。福生嫂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滋味,马福生像鸡爪一样的手
指别说去碰她,就是她看见了也会恶心;可是她知道只要她的脸一触着刘英的胸膛,她
一定会快乐得颤抖起来,直抖得心里发疼的,她一想起前一天早晨的事,她的心已经跳
得有点隐隐作痛了。
前一天是星期日,马福生和刘英都在家,福生嫂洗好了菜到天井去倒垃圾时,看见
天井里的杂草冒起半尺来长,她怕草长了藏蛇,所以想叫马福生拿把锄头翻翻土,马福
生正跷着脚津津有味地在看武侠小说,听说福生嫂要他去锄土,心里头大不愿意,没精
打采地答道:
“锄什么草啊,这么大热天还不辞劳苦干这些没要紧的事儿,我怕劳动了腰痛,由
它长去吧。”
“罢了,罢了,我也没见过这么不中用的男人,锄点草就怕腰痛,我不信,我倒要
来试试看!”福生嫂嚷着,一赌气拿了一把锄头就自己动手起来,七月的太阳热辣得很,
才动几下,汗珠子就从她的额头冒出来了。福生嫂抹了一抹汗,正想争口气硬锄下去的
时候,一只粗壮的手臂已经把她的锄头接了过去,福生嫂一抬头,看见刘英脱了上衣站
在她跟前,她整个脸都给刘英的眼光罩住了。福生嫂感到头有点晕,她嚷着七月大的太
阳太毒,刘英连忙催她到芭蕉树荫底去坐坐,由他来替她锄完这块地。
福生嫂坐在树底下的藤椅上真纳闷,她没想到刘英接近她时,她的头会发晕。大概
天气太热,福生嫂解开领扣想用手扇走热气,可是她一抬头看到刘英赤了上身锄地的样
子,她的心里又慢慢地躁热起来。刘英的两只手臂一起一落,敏捷而有节奏,“叭、叭,
叭”锄头击在地上发出阵阵沉重的声音,每当刘英用力举起铁锄时,他手上的青筋就一
根根暴胀起来,沿着手背一条一条蜿蜒伸到颈脖上。肩肿的肌肉拱得都成了弓形,一个
弧连着一个弧,整个背上全起了非常圆滑的曲线,太阳猛猛地照在上面,汗水一条条从
肩膀流到腰际,有些就在他宽阔结实的胸上结成了一颗一颗汗珠。他的脸也在发汗,剃
得铁青的面颊太阳一照就闪光。“叭、叭、叭”刘英两手动得飞快,福生嫂的眼睛也跟
着一上一下地眨着,她喜欢他这个动作,可是她心里却激动得厉害,当刘英锄完地,福
生嫂拿毛巾给他揩身体时,她站在他面前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她的脸触着了他胸上发
出来的热气及汗味,她看见他的裤腰全湿透了,福生嫂拿了那条浸满热汗的毛巾进房时,
不知怎的,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