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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王狄微微弯腰合臂行羌人礼。“我说过多少次,你能不能不用你们羌人的礼节?你是喝蒙古的马奶酒长大的。” 铁笛公主看到王狄的手礼,很不耐烦。
“可我身体里流的是羌人的血。”
“我不想和你一见面就吵,一会儿去宫里见黛妃娘娘,你陪我去。” 铁笛公主下马跳到地上,顺手把长鞭扔给一个武士。
“我已经看到了蓝玉,只是没有机会下手。能进皇宫太好了,来南京之后为了接近朱元璋,我一直在想办法。” 王狄小声说。“你还记得要杀他?” 铁笛公主看着王狄的眼睛。“这是你的王兄那都安答对我的信任。”王狄的声音不卑不亢。
铁笛公主不再和王狄说话,而是寻找着那个穿丧服的女子,街上早没了她的踪影。
第三部分:夜秦淮掬霞坊的研香高手(图)
这就是“夜秦淮”,你分不清哪是天上的星月,哪是水里的灯火。
由于它的辉煌,我竟不知道对它是恨是爱。我憎恨它蓬松在灯火里的欢笑,它使我无数次顾影自怜,徒生重重感伤。
其实,我的憎恨根本没有来由。鬼魂是没有影子的,蛰伏在水中只能享受自己的孤独,它应该是一片摇摇欲坠到水面的残叶,又偏偏吊在弱不禁风的梢尖。而我对它的爱是因为对今夜充满了期望和梦幻,能让我投胎的淫贱女子就融在这样一个壮丽的夜色里,也许她还没有来到,也许她就在这些人中间。我不会放过眼前任何一种能使我寻找到前生的景象,所以必须让刚刚理出些头绪的回忆戛然而止。
在那些断断续续如飞鸿般闪现的碎片里,我明白了我的前生居然是一个倾心于为美人做香粉的公子,这使我感到异常欣喜和新奇,同时也不得不萌生出许多担心。因为我的前生对女孩“香软”的日思夜想,因为整日厮混于美人之间的这种营生,我会不会是一个猥琐的好色之徒?
幸好在回忆中与南京第一美人蓝心月的相见还算正人君子,可是和龙轩贤弟谈及的蓝心月那个“香软”的话题呢?我怎么把它丢了?我和蓝心月有过关于“香软”的交流吗?那个神秘的女孩和我以后会怎么样?我怎么从未问过她的名字?
我该从水里出来了,我是透明的,没人能够察觉。
我隐在风月舫薄如蝉翼的玉屏后面,看着这些被酒和灯火烧红了粉面的娼妓,恨不得将一河碧水搅翻,让她们溺水而亡。
我是水鬼,我从水里出来易如反掌。但是,我每出水一次不得不将超生的时间推迟,我不敢轻易出来。然而,总在水底又怎么能够寻到那个最为淫荡的女人?
今夜的画舫里没有男人,男人是娼妓淫荡的源头啊!
没有男人,她们对着谁笑?谁能分出这世上的笑容有真有假?
我一直怀疑我和王狄的相识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事实上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什么也没发生。就在这样一个香靡的夜里,我们无意间相遇,又无意间彼此离开。
因为想不通如何取悦那个神秘的女子,因为忘记问她的姓名,我到风月舫吃酒。我吃酒的习惯是在桌案上燃香,然后对着窗外的秦淮河水出神。
一条长几上的香燃了寸许,盘碟中的菜几乎未动,几个空酒壶倒着。司乐的女子们卖力地伺弄着丝竹,大厅里满是哄笑和猜拳的声音。而我只是阴郁地坐在船舫外的回廊上拿着酒壶遥望夜空,要喝酒时发觉酒壶已干,随手把酒壶扔到窗外的河水里。
“拿酒来——”我大喊间扭头,恰好看到王狄走进来。
看着他的神情我哑然失笑:“很好,又是一个借酒消愁的人。”王狄看都不看我,放在桌上一锭银子,自负地道:“不,我是因为快乐。”我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你不是,真正的快乐是渴望和朋友一起分享的,和你分享的人呢?” 王狄被我的话说愣。
我得意地说:“没有朋友可以分享的快乐……叫作窃喜。”王狄注视我良久,然后用很低沉的声音说:“朋友,过来坐。”我起身走到王狄的桌前,王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是我根本没有停顿,径直从他身边走出大厅,留给他的只是一串笑声。
“最好的女儿红——”我走到风月舫门口,他一声痛快的喊叫。
对于这个夜晚的回忆应该还和王狄的一个梦有关,他在这个刚入夜的梦里完成了使命,这是他在现实里一直想做到的。在这个梦里,朱元璋斜靠在龙床上假寐,寝宫里的烛火跳动得异常慌恐,王狄手持弯刀慢慢从帘帐外闪进来,走到朱元璋背后。正受失眠困扰的朱元璋问陆子厚为什么总睡不着,王狄缓缓将刀架到他的脖子上,笑着说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长睡不醒。朱元璋惊惧地睁开眼睛,王狄的手引出一片刀光,随着一声哀叫,书案上粗长的红蜡烛流下一串烛泪。
事实上王狄在做这个梦时,朱元璋真的斜靠在龙床上假寐,陆子厚轻轻地为他捶腿。一名宫女领着长公主、驸马柯桐和锦衣卫的曹云急匆匆走进来,三人看了看朱元璋又互视一眼,知道来得不是时候。
三人刚要往外走,朱元璋却坐直了身形。长公主高兴地说:“父皇,您醒了?”朱元璋微微颔首:“朕刚才有点头晕,没什么大碍。”
柯桐急忙道:“父皇,儿臣这些天和锦衣卫的曹云曹将军暗查蓝玉恶行,现在蓝玉和手下的三十多个将官正在聚会,他的女儿蓝心月生日,他很可能以此为名结党密谋。另外,他和浙江、广西、四川、福建的四个承宣布政使书信来往频繁,这是儿臣命人截下的蓝玉给浙江承宣布政使的信。”
柯桐拿出一封信递给陆子厚,陆子厚把信交给朱元璋,朱元璋接过信打开看着,神情渐渐愤怒。柯桐小心地:“儿臣怀疑蓝玉……”
朱元璋伸手制止柯桐,半晌突然笑了,若无其事地问长公主:“平湖,这几天去过芳泽宫吗?”长公主急忙说:“去过,那天黛妃娘娘正和蒙古来的公主说话。”朱元璋笑了:“哦?她有兴致就好。”
曹云大着胆子说:“皇上,微臣带人悄悄监视将军府,但是那些人并未出来,不过……天黑之前有一个人是从前门出来。那个人叫林一若,是掬霞坊的研香高手,黛妃娘娘的香粉就是此人所做。”
长公主放下心来:“蓝玉为给他女儿过生日,曾让林一若做过香粉,也许他是去送香粉的。”柯桐语气坚决地:“不管是谁,只要和蓝玉接触,绝不放过。”
长公主说:“他会和蓝玉有什么接触?难道会和蓝玉一道谋反?”柯桐反问:“你以前看出来蓝玉有谋反之心吗?”
朱元璋心烦地挥挥手:“如果他只是去送香粉,当然和蓝玉没什么瓜葛,不过还是小心为好。”曹云急忙说:“微臣会派人跟踪他的。”
第三部分:夜秦淮蓝大将军府的令牌(图)
我和王狄的第二次见面是在这个晴朗的早晨,我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再到蓝将军府找那个神秘女子,王狄和铁笛公主、阿鲁台正从远处的街上走到了掬霞坊门口。
铁笛公主看着走出走进的顾客:“我倒要看看这南京第一香粉铺有什么好的。王狄,你去问问,那个林一若在不在?”
我急匆匆走出店铺,迎面和王狄碰上。王狄拦住我:“请问,林一若可在店内?”
我仿佛认出王狄,不动声色地道:“很不巧,他刚要去蓝大将军府里玩耍。”
王狄的神色一凛:“你说的蓝大将军,可是蓝玉?”
“不错,正是。”
王狄装作若无其事地道:“蓝大将军府非寻常之地,怎么可以用玩耍二字?”
我戏谑地悄声在他耳边说:“林公子身上有一块随意出入蓝大将军府的令牌,纵非寻常之地也奈何不了他,这是秘密,告辞。”说完我径直走开。
“他跟你说什么?”铁笛公主走到王狄身边,忽然闻到香味,“这味道很特别,让人心旷神怡。”王狄并不在意这种香味:“他说林一若身上有一块随意出入蓝大将军府的令牌,这是个秘密。”
铁笛公主不屑地:“既是秘密,他怎么会知道?”铁笛公主的话没有说完,王狄猛地和她互视一眼,两个人已经彻底明白过来。铁笛公主气极败坏大叫:“好啊,他耍我!”
王狄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我找到接近蓝玉的办法了。我要先接近林一若。”
我在蓝大将军府墙外焦急地等林蝈蝈,这是我和他商定的一个认真的游戏。
很长时间,视野中没有他的身影。我正准备回掬霞坊兴师问罪,扭头看到他赶着一辆马车而来。马车上装满麻袋,后面拖着一架大鼓风车。
车到近前,林蝈蝈跳下马车。我看着马车上的东西:“这是干什么?”林蝈蝈快活地说:“让那个姑娘笑啊!这是我为你设计的。”我不满地道:“你在开玩笑。”
林蝈蝈笑了:“不错,玩笑也是笑,只要她笑。来吧,下手。”我一把拉住林蝈蝈,严肃地说:“蝈蝈,我是认真的。”
“认真是你的事,挣你双份钱是我的事,笑不笑是她的事。”林蝈蝈看着我的样子笑了,然后正色道,“少爷,别害怕,我保证她会笑得很开心。你见过雨吗?见过用花瓣儿做的雨吗?花瓣雨,像雪花一样从天上落下来,漫天遍野……”
林蝈蝈说着解开麻袋,露出里面的花瓣儿,得意地看着我。我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可是她怎么能看到呢?”林蝈蝈得意地:“你晕了,听到箫声不就是她在小竹林里吗?”
真是太巧了,林蝈蝈的话音刚落,墙内的箫声突然响起来,正是那首《陌上别》。
我和林蝈蝈兴奋地相互看着,林蝈蝈突然跑到马车前拆麻袋,一边拆一边低声叫着:“快,你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