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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泷子看见的那个女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2
泷子放回电话听筒,无神的目光游移地落在早报上。忽然,她发现出事了。
今天早晨,她已经向莜泽的工作室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自从那天在咖啡店里看见他和那个女人幽会之后,至今已是第5天了。……平时,两人总是三天必通一次电话,这5天里,泷子却没有他的音信,她又忙于准备4月的广播安排,昨天晚上起稍得空闲,她便不断地给他打电话,但都很遗憾。
她的耳边还回响着幽远的电话呼号,目光无意地落在早报的社会版上,霍然看见一张照片,一张模糊的女人面部的照片,似乎可曾认识……接着,照片的横标题唤醒了她的注意。
有夫之妇被害——2月14日(昨天)深夜11点钟左右,住在福冈市中心地区内町的S电铁公司常务菊野守回到家里,在客厅里发现32岁的妻子佳江倒在血泊之中。佳江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亡。
她的左腹部有刀伤,身边掉有一把水果刀,伤口并不深,所以认定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所致。按菊野所说,佳江毫无自杀的理由。而且衣服上也有刀痕,伤口的位置和角度都说明那不可能是自杀,现场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有烧毁的纸迹,疑点颇多,估计可能是他杀。警方开始侦查——和标题相比,内容显得很单调,这是因为案发后不久就作报道的缘故。
无论被害者的照片还是住址,或“菊野”的姓氏,泷子对自己的记忆确信无疑。
那女人死了?而且可能是他杀?……
泷子的心里剧烈地跳动着,她本能地站起身准备外出。去局里向报道部打听,也许还能得到更详细的情况。
离开房间时,泷子想再给莜泽打个电话试试,但转念一想,莜泽肯定不会在家的。
不知为何,她对自己这个判断感到恐惧。
下午3时,和泉从县警记者站回到局里。
在和泉回来之前,泷子不露痕迹地缠着报道部编辑组打听,但毫无收获,只是听到一些案件以外的情况。
——佳江是菊野的后妻,以前当过国立医院的护士。菊野的前妻五六年前病逝,留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儿,但不久那女儿也病逝了。三年前,50岁的菊野和佳江再婚,他们之间没有孩子。据邻居反映,他们两人生活得很和睦。
和泉回到报道部以后,估计和编辑组的交谈该结束时,泷子在走廊里用目光示意他出来。
他思索了一下,装出一副要向泷子告诉什么的表情走到走廊里。
“你很忙吗?”
“嗯,今天就是那件杀人事件……”
和泉那彪圆的目光里闪出欣喜的光亮。
“不过,我心里直打鼓……”
他们在走廊里并肩走着,泷子低声说道。
“被害者菊野佳江这个人,上次……我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不知是采访时还是……”
泷子刚想说“上次在咖啡店里和莜泽在一起……”时便支吾起来。倘若和泉没有留意到这些,要特意向他暗示出莜泽是不难做到的。
可是,和泉的口吻立刻充满着热切。
“看见受害者的照片时我就认出来了,是上次在咖啡店里和木偶师莜泽芳春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吧。”
泷子遇上他那直率的目光,不由点了点头。
“实际上还不止这些,刚才听一课课长说……”
“说什么?”
泷子迫不及待地问。
“还是非正式消息,不能公开发表,说莜泽是最大的涉嫌对象。”
泷子感到一阵巨大的冲击波缓缓地穿透她的胸膛,而且在今天早晨离家时,她就仿佛已经感到早晚会是这样的事态。
“这……是怎么回事?”
“莜泽芳春和菊野佳江好像还不是一般的朋友,我当时就有这样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最早好像是她丈夫向警察泄露的。”
听说,当警察问起佳江的异性关系时,菊野很不情愿地说起,他曾经和妻子佳江去参加一个宴会,经熟人介绍认识了莜泽。佳江和莜泽谈得很投机。后来偶尔在她的橱柜里发现了标有莜泽名字的博多小木偶,她说是喜欢才买来的,但既然如此,为何不摆出来?菊野感到有些怀疑。几天后,他坐在奔驰着的汽车里,看见莜泽和佳江从临街的旅馆餐厅里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还有人证实他俩的关系呢!据邻居圆井夫人说,10天前,她难得去菊野家玩,在客厅里时,电话铃响了,那时佳江正在院子里不知在干什么,所以圆井夫人接了电话,不料对方是个男子,用迫切的口吻说,‘是我!莜泽!’夫人大吃一惊,马上叫佳江听电话。莜泽也许以为菊野家白天只有佳江一人。那夫人还清楚地记得莜泽在电话里的那股子亲热劲儿……”
泷子模模糊糊地想起和菊野家并排着的同样门窗的车库,和邻居家的旧洋房。
“还有呢!莜泽肯定和佳江有某种程度的交往,但仅此还不至于受到怀疑。今天下午,又有了重大的突破。”
泷子不由停下脚步。
“在现场的桌子上,烟灰缸里有烧过的纸灰,这在报上也提到了吧。纸灰还没有碎,所以县警经过鉴定,认定是青年木偶师协会的展览会介绍书。”
“呃……”
泷子也听莜泽说起过,他是该协会成员。协会每年春天要召开展览会,送给有关人员的展览会介绍书4月1日开始预定,马上就要印出来了。
“和莜泽密切有关的介绍书被毁,看来嫌疑人马上就明确了,警方认为是出自感情纠葛,莜泽杀了佳江,为了消除自己的作案痕迹,烧毁了介绍书……”
“倘若那样,为何不把介绍书带走?特地在那里烧掉,还不如带回去干脆利落……”
“嗯,也有人这么认为。但是,凶手作案后惊慌失措,弄巧成拙,以后回想起来觉得干了件蠢事,这也并不罕见……”
“嫌疑人只有莜译一个人吗?比如,她和丈夫之间就没有问题了吗?”
“听说现在菊野夫妇的生活很美满呀!至于和莜译之间的事,菊野先生也说,刚发现时心里很别扭,但后来也就不介意了。当然这不能看表面,可是菊野先生能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呀!佳江被害,推定时间是昨夜10时左右,经调查当时菊野在西区室见的弟弟家,10时30分时离开那里,他自己开车,11时到家报案的。听说菊野的弟弟是S电铁同一系统的旅游公司董事。今年是他们的父亲第13次大忌,要商量做法事。弟弟夫妇和佣人都证明菊野先生确实在10时30分时离开的,所以现场不在证明大体上成立。”
泷子感到有些不满,弟弟夫妇和佣人竟然也能算作证人?警察难道不考虑?但她没有说,怕引起和泉的怀疑。她还想刨根究底地多了解一些实情,但又害怕听到些什么,脚步不由迟缓起来……
“那么……莜泽讲什么?”
泷子窥视着手表,好像要赶快结束谈话似地急切地说道。
“他已经失踪了。”
“失踪?
“昨夜案发后,因为菊野先生和邻居圆井夫人都提起莜泽,所以警察去走访他,发现房门紧闭,附近又找不到他,有人说他前天晚上就不见了,但不知他昨夜是否回家,后来向他的朋友和长崎县的娘家打听,都毫无下落……”
泷子瞬然木呆,顿感一阵轻微的晕眩。眼前浮现出莜泽正热心地对佳江讲着什么的瘦削的背影。她感到一阵绝望和哀愁。再也见不到他了!
“下午警察在管理人的陪同下用配制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门,检查了他的房间,还是扑了个空。搜查本部今天也忙了一天,决定把他当作重要涉嫌对象作了布置。因此对我们也多少透露了一些信息。”
莜泽杀害佳江逃跑了?
泷子顿感胸闷,像要呕吐。她抛下和泉跑进了厕所,对着镜子中那张苍白的脸,心中不断地那么喊道。
难道……不会的!
她了解莜泽的秉性。他虽然埋头于事业不谙世故,但除了泷子之外,他决不会为一个有夫的女人做出自我毁灭的举动。
他决不会于那种事!泷子想道。如同在向一个假设的敌人宣战。
3
“我知道得也不详细啊!说是邻居,平时也不大来往。”
圆井夫人习惯地向耳边拢着滑落在面颊上的褐色头发,带着尴尬的笑意,格外坦诚地说道。她貌不惊人,但脸庞白皙,穿着花罩衫和拼接的裙子,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好像是个富裕家庭的主妇,性格泼辣,具有现代女性的气息。
泷子穿过宽绰的厨房,外面是伸坦着四方型草坪的院子,透过对面粗实的树篱笆,看得见菊野家的柳安木板壁,草坪里还吊着秋千,看来这户人家还有孩子。
“菊野家搬到这里还只有三年。”
“那么,这是旧住宅吧。”
“那还用说!这房子已经有10年了。”
她抬头望着大白天就点着荧光灯的天花板。屋外阴云密布,路上不住地响起喇叭声,好像隔壁人家的门前不断地有车停下。下午1时起,要秘密举行菊野佳江的葬礼。案发后已经第四天了,莜泽仍无下落。案件的侦破又无新的进展,看来搜查本部已把莜泽作为头号嫌疑犯布置侦查,报纸上也大肆渲染他的名字,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莜泽成了一个神秘的人物。
泷子忽然想起要去参加佳江的葬礼,莜泽也许会出现在那里。因为佳江的死因,葬礼的举行,只有菊野的同事和佳江的朋友等几个人参加。倘若借口说自己是佳江生前的好友,这也许不会受到咎责。
何况,她现在更想看看佳江的丈夫菊野守。
泷子相信莜泽是清白的,他即便失魂落魄地迷上了佳江,也不会沉溺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不!绝对不会有那样的事!她信念坚定,这也许是支撑她的根基。
那么,现场焚烧的展览会介绍书的纸灰说明了什么?
在她的眼里,那是莜泽蒙受不白之冤的象征。她始终在想,倘若他真是凶手,要消除作案的痕迹,无论怎样惊慌,要在现场烧毁,还不如带回去。——她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知道他和佳江的